《不可饶恕》腊月甜栗

20、第二十章

　　至少黑暗给颜一提供了一点安全感。他双手抵住时柏的肩膀，对方结结实实压迫过来，根本推不开。
　　时柏低头轻轻亲吻了颜一的双唇，很轻，怕吓着他似的，贴到一瞬就离开了。

　　颜一整个人都僵住了，呼吸变得急促，额头却抵在了时柏胸前，颜一说：“不行。”

　　时柏很清楚地捕捉到颜一今天状态不对，不管是突然取消俩人单独吃饭，还是吃饭的时候故意强调自己单身主义，又或者从流鼻血开始被碰触的反应就不对劲。

　　之前碰触颜一，他像是一只不容易被握在掌心的猫咪一样，扭着身子就从手间滑走了，今天的颜一很不对劲，给他洗脸的时候时柏故意得寸进尺将他牢牢卡在身前，他竟然身体木木地放任时柏动作，擦脸霜的时候也是，身体没有躲闪，眼神却躲避了。

　　上车前，时柏试着牵了颜一的手，他竟然也呆呆地让牵了。

　　对于相处距离的突然改变，颜一竟然一句插科打诨的玩笑话都没有，完全是一幅心中有愧、任君摆布的样子。

　　那就继续得寸进尺好了。时柏又低下头去轻吻颜一，从额头到鼻尖，又来到了双唇。时柏微微拉开距离，命令着：“张开。”

　　颜一不知道喝醉的是谁，脑子里太乱，导致只能听到时柏蛊惑的声音，微微张开唇，但是被时柏含住的一刻，又猛然惊醒一样，别过头，用力推着时柏，声音发了颤，带着几分祈求似的说着：“不行。”

　　时柏受不了颜一的任何祈求，学生时代活泼少年清朗地拜托他讲题的时候，再见面真真假假中糯糯地提出各种请求的时候，还有此刻发抖似的小声求他停止。

　　时柏不喜欢没有用的交际，虽然显得孤僻，但是他是RESTART的创始人，观察力、记忆力和分析能力都是高智商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那天颜一喝醉，在房间门口因为找不到钥匙失态，红了眼圈一幅要哭不哭的样子，还有他仍旧避免在人前透露自己回国前的任何经历，包括笃定又幼稚的独身主义宣言，这都说明颜一是在回避着什么。

　　时柏是不愿意给予职工太多容错率的领导，但是颜一不一样，颜一拥有不一样的权限，时柏愿意给予时间，等待坦诚和等待坦然接受。

　　时柏捏了捏颜一软软的腮帮，让氛围活跃些，但是还是拥抱了一会，哄道：“先休息吧。”

　　喝酒的人是时柏，但是觉得醉掉的却是颜一。

　　一整夜都很难入睡，辗转反侧想了很多事情，千头万绪仍旧只有一个指向，不能接受，不能答应，他甚至想，时柏做更过分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恋爱，不能确定关系，不想接受和付出感情，他承担不起再一次不欢而散的后果。

　　而且时柏是个很好的人。

　　整宿失眠的颜一试图翻包找出安定片，吃上一两粒能睡一会，但是最近睡眠都很好，他都没有带，就一脑子乱糟糟的想法硬熬到了天亮。

　　好在今天是时柏他们在这边团建的最后一天，也就24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

　　但是颜一高估了自己的水平。

　　基本没睡着，黑眼圈更明显，时柏早晨来敲门喊他一起吃早饭，瞧着颜一的黑眼圈，轻笑道：“吓到没睡好？”

　　颜一嘴硬道：“你说实话，你龌龊的思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时柏倒是回答得很认真：“一直都有，你确定想听？”

　　颜一避免关于这个话题任何深入探讨的时机，忙不迭道：“好了，闭嘴吧，不想听。”

　　时柏纠正他：“不龌龊，很美好。”

　　俩人去酒店餐厅吃饭，今天公司安排了自由活动，大家都比较松散，闲着坐在餐厅里看外面的雪景聊天，看时柏跟颜一过来，王柠打招呼道：“睡得好吗？今天滑不滑？我觉得我能上高级道了，一起去玩？”

　　李助理不留情面拆台：“能不能有点数？”

　　颜一也摆手：“我歇一天……”

　　正聊着天呢，听到大堂那边有人很大声地用英语在吵吵，大堂经理姐姐一路小跑着过来求助：“您几位有英文好的吗？来了个老外，滴里咕噜一直在讲，我们也听不懂。”

　　李助理起身过去帮忙，很快又回来，王柠问怎么回事，李助理道：“老外想住店，说朋友住在这里，要来找朋友，但是房间已经满了，没法登记入驻，经理给他介绍了旁边的酒店。”

　　不过大堂那边仍旧吵吵闹闹，显得老外还在坚持什么，颜一本来在神游喝粥，听着听着耳朵竖起来，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大堂跑去，时柏被颜一惊了一下，赶紧起身跟过去，王柠、李助理都一起过去。

　　餐厅跟大堂紧挨着，颜一拐过连廊就看到背着巨大单板的金发老外，正脸红脖子粗地比划，颜一没想到真的是他，心下惊喜，心跳很快，很大声喊道：“戴维！”

　　金发高个子老外被人喊了名字一愣，扭头看到颜一，行李一扔就朝颜一狂奔过来，撞到颜一身上一把将人抱起来，抱得很紧很紧，金发脑袋跟大狗似的蹭着颜一下巴，竟然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超快语速逼逼着：

　　“露露发给我的地址，说你一定在这里，但是找过来好难”

　　“我太想你了，我这次准备跟露露在你的城市长驻，你怎么可以撇开我自己来滑雪，我把你送给我的板子也带来了，这边好冷，怎么这么冷，比我们一起住的地方都要冷，我的鼻子耳朵都要掉了。”

　　“一，我好想你，我太想念你了。”

　　颜一被他抱得胸口疼，拍了拍戴维肩膀，说着：“你跟露露真是够疯狂，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万一我临时改主意不住在这里了呢。”

　　戴维抹抹眼泪，捧着颜一的脸，很西式，很自然地左右亲了颜一的脸颊，笑道：“但是你在。”

　　颜一以前经常被戴维西式礼节对待，之前不觉得什么，这会在时柏面前，身体却很不自然地僵硬。

　　戴维继续输出：“一，这边没有房间了，我可以跟你住在一起吗？我坐了很久的飞机，转机了三次，又坐了很久的车过来，我想跟你住一起，可以吗？”

　　颜一点头：“那先把东西放进来吧。”他要去帮戴维拿东西，一直抱着胳膊站旁边看热闹的王柠充当起了时柏忠实的护卫队，作为嘴替，一脸坏笑问着：“颜一，不介绍一下吗？”

　　颜一：“……”

　　戴维：“一，是你的朋友们吗？”他说着打量了下站得离颜一很近的时柏，问着：“露露说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新交的朋友吗？嗨你们好，我是颜一的好朋友，嗯，是最好的朋友，戴维，很高兴见到你们。”

　　颜一：“你这么听露露的话，应该飞过去找露露。”

　　戴维：“不，我最想你。”

　　李助理适时打断他俩谈话，递过来一张房卡，说着：“正好我今天要赶回去，空出一间房，不过收拾得一个小时，颜一你的朋友可以稍微等一会，俩个人住一间太拥挤了，还有这么多滑雪装备。”

　　颜一简直在心里给李川竖起大拇哥，不愧是时柏的助理，这反应速度，李川跟王柠绝对是时柏的左右护法。

　　颜一接过房卡，明明是对戴维说，眼睛却看着时柏：“那你等会吧，还有一个小时，吃饭了吗？正好吃饭吧。”

　　戴维答应着，摆弄手机，拨通了一个视频通话，搂着颜一凑到镜头前喊着：“露露，我抓到他了！”

　　颜一：“嗨，露露，好久不见。”

　　镜头那边戴着黑框大眼镜的浓妆美女正在忙着写写画画，瞥了一眼镜头，淡定说着：“你们两个废物抓紧时间玩吧，再给你们十天假期，然后给我一切就绪，OK？”

　　颜一：“……”

　　戴维：“OK！”

　　颜一：“戴维你就是露露的一条狗。”

　　戴维：“也是你的，亲爱的。”

　　颜一：“……”

　　已经过了酒店早餐供应的时间，颜一拜托酒店经理姐姐再热点饭，经理姐姐好奇问着：“老外挺帅啊，你朋友？”

　　颜一：“嗯，也来滑雪。”

　　他安顿好戴维，这才过来找时柏，解释着：“戴维是很好的朋友，我大学同学。”

　　时柏：“跟我回趟房间。”

　　颜一让戴维先吃饭，他跟着时柏回房间，时柏刷开自己房间的门，把颜一推进去，刚进门就捏着颜一后颈，逮到卫生间，给颜一洗了把脸，擦干净说着：“我不喜欢他亲你，好朋友也不行，西方礼节也不行。”

　　颜一哄道：“玩闹习惯了，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戴维就是很活泼直白的性格。”

　　时柏：“那你今天陪他还是陪我？”

　　颜一：“？”

　　时柏：“你选陪他的话，春节必须跟我一起过。”

　　颜一无语，往后退一步说着：“我没答应跟你交往。”

　　时柏：“我说过给你时间考虑，但是考虑时间不影响一起过春节，两码事。”

　　颜一：“？”

　　时柏欺身压过来，捏起颜一脸颊，左右亲了两下。颜一曾经觉得时柏属于情感孤僻木讷型，万万没想到是天选选手，被亲得又脑子晕乎，脱口而出道：“你想亲也可以，但是不能确定恋爱关系。”

　　时柏明显皱眉：“不是恋爱关系？那你期待什么？跑友关系？”

　　颜一：“啊？不是这个意思。”

　　时柏：“你太行了，怎么，那是我付费还是你付费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