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饶恕》腊月甜栗

19、第十九章

　　晚上还约了时柏单独吃饭，颜一脑子嗡嗡的，他想着：

　　PlanA：联系时柏或者王柠删除帖子，但是那样暴露了自己看过的事实，当事人多方直面内容，都是尴尬，而且可能得做出是否的应答，很难处理。

　　PlanB：冷处理，拜托婷婷内部委托领导沟通删帖，毕竟是议论BOSS私生活，虽然不是官方内部论坛，也不合适，自己隐身，就当没看过。

　　PlanC：更冷处理，当没看过，没发生过，都先消停过个年。

　　颜一问婷婷：“你们公司文化这么活跃的吗？这样蛐蛐BOSS都没人管的吗？”

　　婷婷秒回：“苦中作乐的吗喽们已经够收敛了，目前这个论坛还挺和谐，再说，楼里说不定有高层们的马甲，也都可在其中呢，BOSS长年单身，平时除了必要的商务场合，好像屏蔽多余的交际，理工狗的技术宅皇帝，他突然跟你亲密社交，自然很引人注意。”

　　颜一对于“亲密”界定好好思考了一下，说着：“那好吧，我来想办法解决一下。”

　　颜一想着办法，想着想着心情就低落下来，他知道自己有问题，很大的问题，但是仍旧想粉饰太平，假装一切都很好。实际是糟糕透顶，居无定所，碎片化的工作，迟迟没有运营的工作室，以及必须要阻止的新的可能性，时柏绝对不可能，绝对不行。

　　颜一给时柏发信息：“晚上还是想吃酸菜火锅，还是跟柠哥他们一起吃吧，人多热闹，我还听你们聊天说八卦呢。”

　　时柏电话打过来，问他：“特别想吃吗？”

　　颜一：“嗯，行不行？明天再吃麻辣烫？”

　　时柏很将就他的样子，同意道：“那好，准备换衣服出发吧，他们已经过去了。”

　　颜一临出门前，想了想，在工作室账号上编辑了一条，配图是大明送的滑雪眼镜、大毛妈妈送的手工编织围巾、时柏的定制耳机、雪场小朋友送的软糖、酒店经理姐姐送的冻梨，还有已经缝好的咖啡豆哥玩偶，配文是：“感谢朋友们的礼物，谢谢老同学送的耳机，祝RESTART事业蒸蒸日上！手工缝了一个机车豆哥，@耿大明，打钱收货。”

　　他大大方方晒出来，然后给婷婷发信息：“妹，我工作室新发了一条，去论坛帮顶两楼，就是老同学，没别的，都散了吧。”

　　婷婷：“OK，立刻执行！”

　　婷婷很快发来了论坛截图：

　　2222楼：晒图了，说是老同学。
　　2223楼：小哥哥感谢了很多人的礼物哎，BOSS的只是其中之一，还没排到第一名，而且小哥哥给别人单独准备礼物，BOSS没有哎。
　　……
　　2339楼：散了吧散了吧，疑似被发好人卡的结局。
　　……
　　2359楼：我就说BOSS怎么可能对人亲近，原来是老同学。
　　2360楼：人家就是正常老同学关系吧，都散了吧。
　　……

　　颜一又嘱咐婷婷帮着多盯着些，澄清没别的，就是以前处得比较好的老同学，同学基础在那里，不生分。婷婷答应，也准备跟管理员反应下是不是该删帖。

　　已经传来敲门的声音，颜一拿着手机的手一哆嗦，过去开门，就看到时柏已经收拾妥当，还是精致得一丝不乱的样子，高高直直地立在门口，很有耐心地看着颜一。颜一心中有鬼，直视时柏的眼睛变成了很困难的挑战，只能做出很忙的样子，回屋拿衣服说着：“稍等，我那个外套。”

　　时柏往里走了几步，四平八稳说着：“不急。”

　　颜一取了外套匆匆忙忙过来，被鞋子绊了一下，时柏稳稳托住他手肘，时柏的气息扑面而来，颜一脑子里出现的是那天在温泉里大方方露出身材的人，近在咫尺带着热烘烘水汽的胸肌、腹肌。

　　鼻子有些痒，颜一用手背去揉，结果一手黏腻温热，竟然流鼻血了。

　　时柏也瞧见了，吓一跳，忙抬起他下颌，把人带进卫生间，一手握着颜一后颈，一手拧开水龙头掬水给他清洗，颜一脸红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脑子里飘过帖子上过于“生理性喜欢”的描述，鼻血没止住。

　　颜一脑子昏昏，精神飘忽，被洗脸水呛了口，挺着脖子要躲，时柏的手很有力地禁锢住他的后颈，皱眉说着：“别躲，再洗一下，怎么弄的？”

　　好像终于不流了，颜一想去揉一揉，也被时柏钳住手腕，等他回神睁眼，整个人都贴着时柏的胸膛上，这并不是普通人之间的社交距离，时柏防着他乱动，紧贴在身后。

　　时柏身材高大，这样的姿势强势又有侵略性，像把人圈在控制范围内。

　　颜一再怎么机灵，此时脑子也是木的，鼻子又痒，就是想去揉，时柏抽了毛巾给他擦脸，刚擦瞧着鼻血又出来了，表情不咋好看地继续开了水龙头给颜一冲洗，问着：“吃什么了上这么大火？”

　　颜一小声嘟囔：“没吃什么。”

　　时柏：“这么大火还要继续吃火锅？”

　　颜一有点迷惑，不知道时柏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就是卡着位置不挪动，暖烘烘的手掌还握着他后颈，让颜一抬起脸，又给擦了一遍，确认干干净净也不再流之后，时柏这才松开。

　　联想一多，颜一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闷闷木木地披上衣服准备出门，又被时柏拽着胳膊拉了回来，时柏挑出洗漱台上颜一的护肤品，挤出润肤乳，在手心里揉搓开，细细地用掌心贴颜一脸上涂抹，还说着：“知道天干物燥还不注意着点？”

　　颜一眼神躲闪，脸颊变红，总觉得时柏故意多揉捏了一会，抓下时柏的手，说着：“好了，快走吧，大家都到那边了。”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有段路积雪压得太实，时柏很自然地回身牵住颜一的手，拉着过了最滑的地方，走过去就放开。

　　颜一觉得自己遇到了很大的难题，和危机。

　　到饭店的时候王柠他们正在玩牌，李助理算牌神人，把王柠打成了歪果裂枣，正愁眉苦脸间，瞧见时柏跟颜一过来，潇洒把牌一撒，招呼入座。

　　颜一想起之前跟时柏吃饭，时柏故意让他坐主座，现在高层人精们都瞧着呢，他赶紧先坐了，把主座留给时柏。

　　时柏不慌不忙把颜一披在椅子背上的羽绒服拿起来挂好，这才坐下。

　　王柠把菜单往颜一手里递，说着：“想吃什么随便点。”

　　菜单却被时柏截胡，时柏翻看，说着：“他随便不了，上火的都不行。”

　　王柠笑着瞅瞅颜一，贼心不死又问：“喝点啤酒？要不来点白的？这么冷的天儿，喝了暖和。”

　　时柏：“不能喝酒，喝梨汁。”

　　王柠：“行行行，都听您的呗，管理很严格嘛。”

　　颜一赔笑，李助理坐在颜一一旁，帮着他整理碗碟小料，王柠插话道：“川儿，你能不能照顾下我啊？人家颜一有人看着呢。”

　　李助理完全不理他，瞧着颜一脸红，问：“热吗？给你点个清凉点的饮料吧。”

　　颜一：“好，谢谢李助理。”

　　对面的几个姐姐，上次都一起吃过饭，这会也热络地跟颜一打招呼，财务总监丽姐乐呵道：“颜一就是很招人的那种男生吧，性格也好，也好看，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视觉部门？我这是给公司同僚创造福利。”

　　颜一：“那倒没敢想。你们公司面试门槛太高，我还怕不够格呢。”

　　丽姐：“谦虚了，颜一你是在国外念的大学吧。”

　　颜一：“嗯，本硕博都是在国外。”

　　王柠：“啊？你拿博士学位了？”

　　颜一：“嗯，硕博连读的，毕业算早的。”

　　李助理：“什么专业？”

　　颜一：“建筑设计。”

　　王柠：“哪个学校啊？”

　　颜一：“MIT。”

　　丽姐：“太厉害了吧！”

　　颜一：“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您看你们非要问，我也不好意思说低了，只能给自己编门面了，没那么离谱，就是普通学校的普通设计专业。”

　　颜一主动出击，问着王柠：“柠哥您结婚了吗？”

　　王柠：“啊？我？我玩都没玩尽兴，怎么可能结婚，海王是我的梦想，回去我带你一起玩呗。”

　　颜一：“好啊，我也是单身主义，坚定的单身主义，自由对于风向星座的人太重要了。”

　　颜一再一次强调单身主义，王柠跟李助理的目光都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时柏，时柏帮颜一单独摘出来一份大拌菜，不为所动，只是说着：“酱料少蘸一点，太咸也上火。”

　　颜一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时柏也喝了一点白酒，他好像干什么都很清醒克制有分寸，众人的喧闹和恭维跟他并没有太多关系，他偶尔碰杯，但是大多数时候伺候着颜一吃饭，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管理得非常严格，颜一申请了好几次想喝冰啤酒，都被驳回。

　　王柠跟李助理已经见识过好几次时柏伺候颜一吃饭，早就见怪不怪，在时柏第三次拒绝颜一想喝啤酒申请的时候，小声摇头跟李助理嘀咕道：“川儿，瞧见没，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丽姐他们见颜一好像故意把学历过往说得真真假假，就知道了颜一底线，不再追问，天南海北聊别的话题去了，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但是乘车回酒店后，时柏拉住想躲进房间的颜一，跟他一起进去。

　　时柏拉住颜一手腕，拒绝了他想要去开灯的动作，在黑暗的屋子中，将颜一压在门板上。问他：“单身主义是什么意思？”

　　颜一被压得心发慌：“就是不想谈恋爱的意思。”

　　时柏低头压迫更近，呼吸打在颜一颈间，逼问：“为什么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