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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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洛其实明白安东尼现在仍然是迷茫着的，他也并不指望这个小精灵能在这一时半会就能变得坚决。
成长不急于一时，也无法在这么短短几分钟内发生，而现在他要做的只是播下种子然后等待它在未来的某一天成长发芽。
就算目前情况不怎么乐观，但在他的帮助下仍然可以撑过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他并不着急，寿命悠久的幻想种会是最耐心的农夫，为了能够收获到最丰满美味的果实他可以一直等待。
赛洛简单陈述了自己的想法和接下来的计划就离开了房间，将空间留给安东尼。
在这段旅程启程之前，现在还被叫作海诺的光精灵要先完成一次告别。
这是必要的过程，赛洛完全不介意多给出一段时间。
因为这不仅仅是与相伴数年的星盗们告别，也将与只想着逃避的过去完成分割。
“我们的旅程要改改目的地了，伊莱。”
赛洛坐在空置的房间里，低着头用下巴蹭了蹭怀里的猫，深灰色的眼睫低垂着，遮挡住眼底的神色。
他慢条斯理地不知道从哪里捞出一本小说，就这么水灵灵地翻看了起来。
活的太久了就该学会给自己找找乐子，而在找乐子这方面人类向来是所向披靡。起码在赛洛这么多年实践并对比完之后，能够显而易见地发现没有什么物种能够比人类更会取悦自己了。
这毫无疑问是个有趣而生动的种族。
幻想种很欣赏人类这些年来给整个宇宙带来的改变，但同时又对这一切保有一种中立的态度。
他不支持全盘接受新科技带来的一切，也不反对引入技术给生活带来娱乐。
就像他使用着终端但同时又防备着星网一样，事实上这并不冲突。
“喵～”
伊莱懒洋洋地趴在那里，尾巴微微弯曲在半空中甩来甩去，蓝色的猫眼漫无目的地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星舰上的夜晚和白天一样，除了时钟上显示的数字有变化外，窗外的星河永远熠熠生辉，无边的宇宙仿佛永远瑰丽。
但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这或许才会是唯一永恒不变的真理。
……
次日清晨。
赛洛按照生物钟在早上八点准时起床，从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翻出带出来的保温杯和花茶，就那么平和地坐在椅子上，抿着养生茶、翻着书开始养老的一天。
而伊莱则是从猫窝里爬起来，惯例跑到主人脚边蹭了蹭才张着嘴打了个哈欠，继续懒洋洋地趴在一边打盹儿。
紫眸的幻想种并没有急切地去推动些什么，那些要紧事并不是急就能得到解决的。与之相反，往往只有慢下来才能得到那些关键的契机。
他已经是个老人家了，理所当然地并不喜欢快节奏的生活。
那些紧张刺激的日常自从他实力和底气的上升就逐渐减少，到现在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能够令他惊慌失措的事了。
过往曾惊恐的、曾经会害怕的、年轻时能让他紧慌失措的……那切已经过去了。
时间和经验都用无数的血与泪教导过这些，他踩着那些曾阻挡前行的尸骨一步步往前攀爬，用敌人的骨肉和无数曾让他动摇的过往铸就了现在的自己。
于是他似乎看上去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他垂下眼帘，起身走到窗边，紫色的眼眸和不远处幽深而宁静的宇宙交相呼应，演奏出一曲清明的交响乐。
突然。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赛洛一怔。
这里是星盗们安排给他的房间，这会儿安东尼应该不会想来找他，那太早了点。而那位人类小朋友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远远没有到能够上门聊天的程度。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找来的会是谁呢？
“喵～”
伊莱轻飘飘地跳上一边地茶几，然后继续舔着毛打理自己。
赛洛垂眸看着她，弯唇笑了笑。他到底是对来人是谁有些好奇，于是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并不叫人陌生，穿着黑色皮衣的黑发男人此时与第一次见面时少了几分外露的气势，除此之外倒是一切如初。
“您好，尊敬的阁下。”
他有礼地摘下了戴在头上的帽子，有些弯曲的刘海向下滑落。
这位星盗首领此时看起来收敛了不少攻击性，动作优雅又带着些仪态，乍一看着实是瞧不出星盗的模样了。
“你好。”
赛洛看到来人没有多少惊讶，他微微点头回礼，示意进来说话。
首领也不意外这位幻想种的态度。
在海诺的沉默和之前的事件里他明白了这位阁下话语里所带的真实性，显而易见，他们没有成为敌人的必要。
“我很庆幸能够看到你主动来找我。”
赛洛坐在椅子上示意来人坐下说话，抬手给自己又添了被茶。
“这意味着安东尼付出的感情并没有被辜负，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我们星盗间的情谊一向如此。”
首领虽然对他没有敌意，态度也看起来还算客气，但显然他并不打算让主动权完全落在别人手上。
首领：“您是想要在这之后带走海诺吗？”
他说话直冲重点，没有再拐弯抹角做什么试探，将正题直接摆在桌面上。
幻想种拎着杯子微微摇晃，紫色的瞳孔稍微有些涣散地盯着水面漂浮的花茶。
“是这样的，我想你们能够看出来。”
“但你们大可以放心，那个孩子……他只是要去面对自己应该面对的事情了。由我带着离开对他来说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我们都不会允许安东尼的成长被打断，他会得到他能够得到的一切。”
“……是吗？”
首领坐在沙发上，蓝色的眼眸看着眼前看起来非常放松而悠然的幻想种阁下。
“之前看海诺的表现，我以为你们已经放弃他了？”
“但他是光精灵，”
幻想种对此不置可否，他敲了敲桌面，正面回应了他的试探。
“这之前的时间都是他的长辈给他争取到‘冷静期’，王国不太可能放弃一只光精灵。”
首领：“但他之前看起来过的也并不好，甚至沦落到要来当星盗的程度。”
赛洛：“可对他来说当星盗并不是什么下下之选，我想他已经把这里当成了避风港。”
他看着眼前看似放松实则紧绷的男人，紫色的瞳孔稍作停留便再次转移。
他其实没必要和这个人说这么多，但他还是耐心地为安东尼的未来作出解释。
“对他来说你们很重要的人，所以在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向我求助。”
他交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想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的名字是赛洛，因为活的久多多少少什么都沾点边，能帮忙的我会及时给出回应。但同时这个名字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很难有什么威慑力，对那些为数不多知道的老不死来说反而容易起到反作用。”
“这是把双刃剑，但也是我对你们的谢礼。”
他顿了顿，对着伊莱招招手，那猫就相当自觉地跳上了他的腿，然后甩着尾巴自然地趴下来窝在哪儿继续打盹。
幻想种低垂着眼，窗外细微的光线照应在他身上，透出星星点点微妙但不容忽视的意味。
“他将学会如何作为一只光精灵活下去，自由将是他成长道路上最后的道标。”
“他前半生得到庇佑和偏爱，责任和担当会与之同行，而现在的小安东尼显然还没有能力真正去承担或者说面对这一切。”
“但他会慢慢变成一只很好的小精灵，我想你也会这么认为，不是吗？”
“……”
首领没有回应。
他在来之前对这间屋子里会出现的谈话有所思量，但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得到这样的态度。
看似温和，态度诚恳，言语间也是和蔼可亲，他甚至认可海诺当星盗的这一段时光，好像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但实际上强硬而没给出一丁点儿反驳的余地。
人阁下态度都摆在这里了，你又能说什么呢？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有什么不对的吗？而自己也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和回应，好像就这么应下才是理所应当的选择。
所以……
“他已经是个好孩子了。”
首领最终这么说。
“我们很荣幸能够成为他这段路的同行者，而接下来这段路就交给您了，阁下。”
很荣幸能够认识尚且稚嫩的海诺，很高兴能够和他同行这么些时日。
他会永远记得这段时间的相处，并作为过往的同行者在心中给予祝福。
他很遗憾接下来的时光将再也看不到那个白金色头发的光精灵，但正如他的种族一样，这缕光将永远陪伴这艘船，一直到他们生命的尽头。
幻想种的寿命很长很长，长到他可能这一辈子穷尽想象都没办法理解那一路的辉煌与瑰丽。
但他也曾经见过那样叛逆却温和，坚定而渺小的光。
很高兴能够遇见你。
很高兴能与你同行至今。
这之后，希望你也能一切都好，一切如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