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愿》南竹寻北

4、进京

　　英州当真是繁华，只不过李书言还有要事要办，没待几天就赶着脚程离开了。

　　要是以后所有事都尘埃落定了，到还真是想在来一遭的。

　　李书言今日往头上叉了支翡翠步摇，下头缀了颗绿英石，显然是一副盛装打扮的样子。

　　原是那车夫说，按着脚程，今日下午便能进京。

　　到了京城，就意味着要见着外祖父的旧友，总得给人家留下个大家闺秀的好印象,总不能给外祖父丢人不是。

　　向着北边又走了两个时辰，这京城的城门总算是被李书言瞧见了。

　　不同于英州的热闹繁华，这儿的城门倒是庄严肃穆，也不愧为徐国都城了。

　　繁华是自然的，但总有种让人人透不过气的感觉，李书言并不是特别喜欢这里，要事办完，还是快些离开吧。

　　两个小丫鬟瞧见自家小姐有些严肃的神情，心里有些发紧。

　　毕竟在她二人眼里，小姐是天，小姐是地。

　　要说旁人不知小姐心里所想，她二人能不知吗？还不是心疼自己母亲来向那负心汉讨说法的。

　　烟粉色的糯裙被提起，李书言跳下了马车。

　　红荞暗道不好，难不成小姐现在就要去长公主府找孙名远！

　　“小姐，我们现在不坐马车去罗府吗？”红荞忙问。说着自己也紧跟着小姐下了马车。

　　“不急，等会儿在去。第一次来盛京，我们转转如何？”

　　李书言又朝着那车夫看去。
　　“您先去桃香阁那儿等着，我转完便去寻你。”

　　桃香阁，一家酒楼，在盛京极受欢迎。且最重要的一点，这是江韶的地盘。

　　原书中有所提及，在这危机重重的京城，最得她信任的还属江韶。

　　看过原书，也算开了金手指了。但愿一切顺利。

　　车夫领了命，便驾马车去了桃香阁。

　　绿柳很是疑惑的望着李书言，直言道:“小姐，你从未来过盛京，那又从何得知这桃香阁啊？”

　　李书言随口诌道:“之前在表哥书房里了瞧见了本介绍京城的书，从那儿晓得的。”绿柳信了真，没在问了。

　　这京城虽繁华，但街上的小摊却不如英州多，可见这平人要想在这京城立足，难啊！

　　但谁叫她李书言不信邪，难就难呗。简单的事她还不稀的来做呢。

　　况且别人做不到，她李书言未必做不到。

　　又转悠了会儿，李书言便带着绿柳红荞去了桃香阁。

　　四人围桌坐下，李书言接过红荞递来的的茶水。
　　品了口茶，随即说道“我们先吃，这个点去罗府不大合适，过了饭点在去。”

　　先前给罗府传信时，说的时辰要更晚些，却是没想到进京路上如此顺利，到这早了进半个时辰。

　　毕竟去的是自己，罗府总得好好招待，好酒好菜总得花心思，李书言都替他们觉得累，倒不如过了饭点，晚些再去。

　　再说了，李书言还不想那么快的就见到罗清山。与人打交道可太累了，尤其这还是一商人。

　　点菜的事交给她三人，李书言手持着茶水四处望了望。竟是在那雅间看了颇为熟悉的身影——江韶。

　　也是，这是人家的地盘，见到人家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人今个儿穿了件月白圆领长袍，袍上上绣着只白鹤，手上还拎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墨竹，倒像是个文人的装束。

　　李书言不动身色的打量着他，可能目光太过炽热了些。

　　竟是又与那双桃花眼对上了。

　　李书言倒是云淡风径，没半点心虚。留得江韶独自一人在原地困惑。

　　京城的餐食没有英州那么对李书言胃口，她草草吃了两口便了事。

　　两个丫鬟拾掇拾掇，四人就离开了桃香阁。

　　望着那娇俏女好的背影,江韶不禁有些出神。

　　她每每望向自己的目光，实在有些奇怪。上回在愿茗楼她那眼神，他至今都难以忘怀。

　　那眼神里有怜悯，还有那么里心疼。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看话本子里的一个身世悲惨的角色。

　　今日自己再次与之回望，她竟没半点寻常女子的娇羞姿态，倒真是让人有些让人疑惑了。

　　好生奇怪。

　　江韶摇摇扇子，暗卫澄风便从旁走了上来。

　　“去查查刚刚那女子。”

　　澄风领了命，便离开了。

　　另一边，马车悠悠抵达罗府。

　　李书言倒是没想到这罗府老爷竟还出门迎接着。

　　李书言捉裙下了马车，快走近些又放慢了步子。

　　大家闺秀这身份可不能丢。

　　步子慢下来，李书言整个人身上都泛着沉稳。

　　走到罗老爷跟前，李书言抬手行礼。

　　“见过罗老爷，罗夫人。”

　　按着年纪，其实李书言大可以叫罗清山叔叔。他同自己父亲那辈的年纪差不多。

　　二十年前，罗清山在溪州娶了如今的罗夫人，他迫切的希望能让自己的妻子和自己过上好日子。

　　但他在学业上并无造诣，溪州知州李朗，也就是李书言的外祖父为其指了条明路。

　　让他去试试做生意，李朗看人准的很，罗清山不适合考功名，但在做生意这块上未必不行。

　　虽说士农工商，商最低。但口袋里有银子，肯定能护得一家人不愁吃不愁穿，这就够了。

　　就这样，夫妇二人在溪州有了第一家铺子。李朗在背后做出的贡献可不在少数。

　　后来生意越做越大，罗老爷举家搬到京城，直到今天。

　　二人仍有书信往来，所以现如今李书言想去京城。李朗第一个就想到了这位旧友，有了他人帮衬，书言定能平安回来。

　　“书言！”
　　罗老爷赶忙扶起她，李朗对于他的恩情是重于泰山的，他自然得好好对待李书言。

　　“对我罗家来说，李家是我们的恩人，我与朗兄又是旧交，唤我罗叔便是。”

　　李书言随即叫了声“罗叔”。

　　罗清山向左示意，说道:“这便是你菱姨。”

　　“菱姨。”李书言乖乖的唤了一声。

　　罗夫人轻握住她的手，一双眼睛温和的望着她。

　　李书言觉得，这罗夫人是个温婉至极的女子。

　　“言言，我已命人给你收拾好床铺，就在罗府住下吧。”

　　“多谢菱姨，我来这一遭倒是多有叩扰了。”

　　“怎么会是叨扰，我们可都盼着你来呢！”
　　罗夫人握住了李书言的手，眉眼喜悦的看着她。

　　罗夫人身侧还站着一男子，长身玉立，通身白衣，有股子书卷气。

　　这便是罗清山和罗夫人的独子——罗咏。

　　“我都忘了介绍，这便是犬子罗咏，按着年岁，书言可唤声兄长。”罗老爷在旁说道。

　　“咏哥安。”李书言再次行礼。

　　“好了好了，都别在这门口站着了，外头风大，我们进屋慢慢聊。”罗夫人招呼着几人进府。

　　“对对对，听你菱姨的，我们进门慢慢聊。”

　　李书言主来时恰好错过饭点，正和了她的意，几人便都回了自己房内外息.。

　　厢房的点上灯，瞬间亮堂起来了。

　　“红荞，去打听打听罗叔睡了吗？”
　　李书言在镜前边卸下耳坠子边说着。

　　红荞领了命便出去寻罗老爷了。

　　“小姐这是要做甚？”绿柳拾掇着她们的行囊，将小姐的衣裳一件件挂进橱柜。

　　“在人家这儿住着，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不是？”

　　绿柳有些半懂不懂，只哦了声，便忙着手头事。

　　须臾，红荞回来了。

　　“小姐，罗老爷正在书店对账，我们可要过去？”

　　“走。”李书言放下攥在手心的耳坠子，快步走到门前。

　　夜里有些凉，李书言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走到书房门口，李书言让红荞在门外候着，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罗叔。”李书言唤了一声。

　　桌前看账目的人随即抬起头来。

　　“书言这时来找罗叔，可是有事？”

　　李书言点点头，直言“实不相瞒，我并不想在罗叔这儿纯当自己是客，我也想为罗叔做些什么。”

　　这从小到大在府里娇生惯养的小丫头，难道还会做生意不成？

　　罗清山有些意外，“那便说说你想做什么？”

　　李书言的目光轻轻扫过账本。

　　“我想做生意。我知晓布行这几月的营生不比从前。我有法子让布行的生意比从前还翻上一番。罗叔可愿让我一试。”

　　这话说的诚恳，罗清山却只信三分。

　　还真是想来做生意的。

　　“罗叔并非不信你，只是这生意是我罗家根基，要全权交于你，那我这可不是没事闲的只能逗鸟喂鱼了？”

　　这便是不答应了，李书言有些气馁，但面上不显。

　　虽说自己确实不愿让其插手自家产业，可毕竟从前承了李朗的情，还是得給李书言一些退路。

　　“这样，罗叔将手底下的一间铺子给予你手，收入的钱四六分，如何？”罗清山抬起投直视李书言的眼睛。

　　“要是做得好，日后罗叔就教你做生意！”

　　这话并未骗人，自己儿子罗咏的心并不在做生意上，自己也不好逼他。

　　但罗家家业丰厚，总得传下来，要真就这样断了，罗清山还真是舍不得。

　　李书言应下了。

　　四六分眼下最好的选择。

　　“多谢罗叔。”

　　罗清山并未忘记李朗的恩情，要交由李书言打理的那家店铺并非最好，却也并非最差。

　　李书言退出书房，和红荞回了厢房。

　　李书言深知寄人篱下的日子并非好过，还是得快些挣钱，寻个借口离开这里。

　　李朗和罗清山毕竟也有十多年未见，只靠书信往来。

　　心存芥蒂倒也正常，若是日后生意好起来，倒也能直起腰杆做人。

　　作为二十一世纪见过那么多营销方法的李书言，让一间铺子在京城火起来也并非难于登天之事。

　　十五已过，圆月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弯月。

　　来这儿已快一月，前路仍是渺茫。但有些事我既答应你，便一定会做到。

　　信我，信我。

　　李书言叫红荞取来纸笔，坐在桌前写信。

　　家书一封，既让家人安心，也让自己安心。

　　最后一个字落笔，李书言将信交给红荞。

　　“找个时机寄给娘亲。”

　　红荞接过信离开，李书言吹灭了蜡烛。

　　原书中提到一家赌坊，说不定明日可以去碰碰运气。

　　要是运气好，这第一桶金不就到手了？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