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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血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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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映安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锦绣宫中,柳青青来回踱步,声音中带着盛怒。
“本宫对她如此照拂,本指望她能为我所用。可她倒好,不仅自己被皇上惩罚,还连累本宫!”
柳青青气愤万分,精心梳理的发髻上,一颗颗华丽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发出一串串清脆又扰人心神的碰撞声。
“这么点小事也干不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咬牙切齿地骂道。
“娘娘、娘娘息怒!”身旁的小宫女采绿惊恐万分,“许答应许是一时糊涂,办错了事,您莫要为此伤神,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一时糊涂?她这分明是自作聪明!本宫一时没看住她,她就在皇上龙心大悦之时出来站出来丢人现眼!”柳青青怒目圆睁。
采绿忙不迭回道:“是,娘娘千万要息怒。许答应此次犯下大错,日后必定不敢再莽撞行事。娘娘您宽宏大量,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柳青青冷哼一声,缓缓坐回凤椅,神色稍缓:“也罢,本宫若为此等蠢人伤了身子,倒是不值。你起来吧。”
采绿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地起身,垂首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柳青青揉了揉眉心,沉思片刻后说道:“去许答应宫里告诉她,她禁闭的几个月里,给本宫抄写金刚经十遍!本宫要让她知道,若还想在宫中立足,那就要长长脑子!”
采绿连忙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说罢便匆匆退了下去。
不久,大宫女云枝端着茶盏走来。
柳青青坐直了身子,面色阴沉,端起一边的茶盏轻抿一口。
她终是按捺不住,猛地将茶杯摔下,茶水溅出些许,茶几上顿时晕染出一片斑驳。
云枝见状,不由得心中一惊,赶忙转身对一旁战战兢兢的小宫女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这儿打扫干净,莫要惊扰了娘娘!”
待到小宫女匆匆领命而去,云枝这才重新走向柳青青。
“娘娘,这些小丫头们粗笨,您别和她们置气。”她抬手轻轻搭在柳青青的肩头,用恰到好处的力度按摩着肩膀。
柳青青半倚在榻上,抬手揉了揉额头,缓缓闭上眼,声音幽幽道:“这后宫乱得很,本宫可得好好地管一管。”
“娘娘英明,这后宫中谁人不仰仗着贵妃娘娘您呢?”
云枝乖巧地走到榻边,伸出双手轻柔地为她揉起脑袋,点头称是。
“祝家这对姐妹,真是好大的风头,若是她们得了宠,岂不是要瓜分皇上对本宫的宠爱?”柳青青轻哼一声,带着几分怒意,“真是小瞧了祝星阑,在本宫面前装出一副曲意逢迎的样子,让本宫见了便觉恶心。”
“娘娘,这越是刻意讨好,越是有古怪,谁知道她们姐妹二人背地里谋算着什么?”云枝顺势添油加醋,煽风点火道,“娘娘圣明,岂能容她人为所欲为?依奴婢只见,您定要给祝常在一个教训!”
柳青青听了云枝的话,微微抬眸,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传本宫旨意,让祝星阑即刻过来见本宫!”
云枝得令,赶忙出去传旨。
不多时,祝星阑便随着她匆匆赶来。
祝星阑战战兢兢,面上仍带着些许拘谨而讨好的笑意,她俯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跪在地上道:"臣妾给容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柳青青仿若未闻,并未拿正眼瞧她,只是从手边的妆奁里轻轻挑出一支素净的银簪,在手中悠悠把玩。
纤细的手指随意拨弄着,银簪尖利的簪头泛着银光。
她半晌才开口:“祝常在,过来吧。”
祝星阑微微一愣,下意识想起身上前。
“本宫让你站起来了吗?”还未等她直起身,柳青青便冷冰冰地开口呵斥道,“跪着,爬过来。”
祝星阑身形一僵,诚惶诚恐地重新跪下,她强忍着不甘,缓缓俯下身去,双手撑地,朝着柳青青的方向匍匐爬行。
她的身躯微微颤抖,身上的衣裙在地面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许久,她才爬到柳青青的脚边。
“贵妃娘娘恕罪,不知娘娘召臣妾前来是何缘故?”祝星阑声音有些颤抖。
柳青青没有理会祝星阑的询问,她缓缓起身,用戴着护甲的指尖挑起了眼前人的脸颊,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之色。
“祝常在的这张脸,倒是长得跟你那个姐姐一模一样。”她凑近,露出一个虚假的笑,“都一样,让本宫感到恶心。”
“娘娘,臣妾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还请娘娘明示,臣妾定当改过自新。”祝星阑闻言,心中更是惶恐,只得硬着头皮道。
柳青青依旧没有理会祝星阑的询问,她从桌上拿起那支银簪,微微弯下腰,用银簪抵住祝星阑的下巴。
烛光映照下,祝星阑脖颈处的伤痕明晃晃地展露出来。
这条伤疤太深,因此这么多年也没能减淡多少,凑近了看,甚是显眼。
“有了这条疤,这张脸真是美中不足呢。”
柳青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的手稍稍用力,银簪那锋利的簪头便顺着伤疤的痕迹,无情地刺破了愈合的肌肤。
一丝鲜艳的血珠渗出,慢慢汇聚成细细的血线,顺着脖颈的曲线滚落下来,落在了浅色的衣裙。
血色在一片洁白上缓缓渗透,突兀而刺眼。
那冰凉的触感让祝星阑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簪头在她脖颈上行动的轨迹,如一条冰冷滑腻的游蛇,痛得她脊背发凉。
柳青青噗嗤一笑,眉眼中满是欣喜与雀跃,染血的银簪在空中随意滚动一圈,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道疤,就当是本宫给你的小小纪念吧。”她低头扯住祝星阑脸侧的碎发,眉眼弯弯道,“祝常在,你会喜欢的,对吧?”
祝星阑咬紧了下唇,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臣妾多谢娘娘赏赐,定不忘娘娘厚爱。”
最终,她咬牙吐出几个字。
“滚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不然,下次这道疤就不是在你的脖子上了。”柳青青转身坐回榻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也可能是你这张白皙无暇的脸呢。”
说罢,她掩嘴笑了一声,抬手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盏摔落在祝星阑身前,怒斥道:“这茶都凉了!你们这群死奴才,都愣着干嘛?”
外头候着的几个小宫女听罢赶忙走进殿中,收拾起一片狼藉的宫殿。
“臣妾告退。”祝星阑垂眸道,转身离开。
一枚白瓷碎片嵌进了祝星阑的手心,血点子不住地滚落在地面,随着她的脚步蜿蜒。
揽月阁内,一片喧闹。
此刻的许映安披头散发,衣裙也粘上了灰尘,全然没了平时嚣张跋扈的张狂模样。
平日里那副目中无人的姿态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愤怒与深深的不满。
泪水肆意横流,毫无节制地划过她那因生气和委屈涨红的脸颊。
她奋力敲打着房门,衣袖在空中胡乱摆动,嘴里发出尖锐的哭喊声:“容贵妃娘娘、容贵妃娘娘!救救我!”
声音凄厉,几乎要冲破房门。
然而,门口的侍卫全然不做理会,许映安哭都哭累了。
祝明月正在隔壁屋中翻看书卷,忽闻许映安房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她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卷,眉头紧皱,眼神无奈。
小桃在一旁早已气得满脸通红,她气呼呼道:“这许答应有完没完?真是个不让人安生的主儿,这都闹了多久了,还不停歇。”
门口的侍卫周顺也忿忿不平起来,低声抱怨着:“是啊,真是扰人清净,这般折腾,想必整个宫中可都看着我们揽月阁的笑话呢。”
“你们理她做甚?”祝明月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她如今正在气头上,待到她哭闹发泄一番,过段时日自然也就消停了。你若与她计较,反而平白无故地又生出许多事端,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小桃心中仍不情不愿,但还是只能撅着嘴说道:“是,小主。”
“陪我去宫外走走,吹吹风罢。”
祝明月静静地看着窗外微微晃动的树枝,突然轻声说道,“今日天气难得清爽,在这喧闹的屋子里待着,头都要大了。”
琉璃与小桃自然应下,三人便沿着宫外蜿蜒的小径前行,不知不觉中走到一片幽深狭窄的林丛之中。
“小主,奴婢怎么听到有猫叫声啊?”琉璃满是疑惑,不禁四处探找。
祝明月也停下脚步,抬头看过去,只见一只浑身瘦小的黑猫被挂在不远处的树枝上,那树枝紧紧勾住了它的爪子,它一动不动,眸子在阴暗的树荫里散发着幽绿的光。
那黑猫的毛发因挣扎而十分凌乱,它似是挣扎已久已然疲惫,只得可怜巴巴地哀叫着,声音哀婉。
“快把周顺叫来!这里有只猫被困在树上了,咱们得想法子把它救下来。”
她立刻提高声音,吩咐琉璃,神情中也带上了一丝慌乱。
未等琉璃去将侍卫叫来,只见一行侍卫正从不远处赶来。
为首的红衣女子行色匆匆,步伐矫健而迅速。身后的侍卫几乎都要跟不上她的脚步。
“瑛妃娘娘,您怎么在这里?”
直至看清那女子的脸,祝明月才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