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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沉月惊澜雪覆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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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月殿外,皇后昭华不顾侍卫阻拦,凤氅一挥,带人气势汹汹直逼内殿,
“本宫看谁敢阻拦!”
侍卫们面露怯色,却仍死守。
“皇后娘娘,此乃陛下谕旨,无陛下恩准,任何人不得擅入!”
宫女们拼死拦在沉月殿的内殿门口,跪倒在皇后膝下,惊恐万分却执拗道:
“皇后娘娘,陛下有旨……”
话未说完,皇后的簪子已狠狠扎向宫女手背,血溅当场,
“拖下去!”
昭华踏入殿内,将一匹绸缎甩在被捆绑的玄宸身上,
“哼,宸妃妹妹,如今这模样可还舒坦?当年国公府风光不再,你也得认清现实!”
此时玄宸匍匐在地上尽力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昭华,你作恶多端,必不得好死!”
皇后坐在一张雕刻着云纹的宝座上,扶着额头,看似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顺喜,若有人直呼本宫名讳,诅咒诬陷本宫,应当治什么罪呐?”
“回娘娘,按我朝律法,直呼皇后娘娘名讳,无视宫中礼制,应治大不敬之罪,处以极刑!”
皇后起身站了起来,走到玄宸面前,故意将还粘着雪水的衣裙拂过她的脸,皇后俯视着跪倒在自己脚下的宸妃,却还是不解气。
“本宫宽宏大量,今日不与妹妹计较此等琐事,只是,本宫看,这赠予妹妹的这匹绸缎着实是素了些,配不上妹妹这副花容月貌。”
“顺喜,还不快添上几朵花去!”
“是,娘娘。”
皇后坐回了那张宝座上,顺喜随后拿出了一条满是荆棘的藤条抽打在玄宸身上。
须臾,那披于她身的绸缎便被鲜血浸透,鞭痕交错,丝线绽裂,血肉模糊一片,玄宸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细汗。
“这花映上去,果然更衬妹妹的肤色。”
皇后随即摆手示意,顺喜见状,当即收手停歇。
“玄宸,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千金吗?”
“当年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国公府,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你父亲妄图独揽大权,差点让本宫家族多年的谋划付诸东流,我唯一的亲哥哥也被你父亲害死!”
“看着你今日这痛苦的模样,我心中才稍感慰藉。”
“本宫不仅要让你失去一切,还要让你在这深宫中受尽屈辱,这样才能解本宫的心头之恨!”
语罢,皇后纤手轻抬,捏住玄宸下颌,嘴角噙着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冷冷地盯着玄宸双眸。
“宸妃妹妹,这要怪也只能怪你父亲当年太心急了,要不然也不会让陛下起了疑心,那可是国公府上千条的人命呐!”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玄丞相,不然如今稳坐后位的怕就是妹妹你了,曾经的太子妃啊,怎么就变成侧妃了呢?”
玄宸盯着皇后的眼睛,心中的愤怒和不甘使她的眼眶渐次泛红,泪水在眸中打转,几欲夺眶而出
......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另一处。
永炤正与几位大臣商讨完朝政之事,他揉了揉太阳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刚踏出议事殿,便看到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神色慌张。
还未等小太监开口,永炤已预感到定是与玄宸有关。
永炤得讯,心急如焚,脚步如飞,所经之处雪花飞溅,众人未及行礼已不见踪影,心中唯有沉月殿里的玄宸。
“陛下,陛下!”
皇后安排在门外的宫女焦急地朝殿内高喊,
“你这是在做什么?!”
永炤一把推开了皇后昭华,声色俱厉地问道。
“陛下,臣妾这是在尽中宫之职!”
永炤迅速解开绑在玄宸身上的绳索,取下自己的披风,轻轻披盖在玄宸的身躯之上。
“朕说过,无朕允准,任何人不得擅闯!”
“皇后好大的威风!竟连朕的谕旨也不放在眼里!”
“来人,皇后抗旨不遵,禁足三月,面壁思过!”
永炤不想多看皇后一眼,压着怒气,背对着皇后,护在玄宸的身侧。
皇后昭华一向在宫中跋扈惯了,今日难得被罚,她的父亲是当朝新任的内阁宰相,在朝中把控着一半的势力,就连皇帝永炤也不敢轻易动她。
昭华全然未把这惩罚放在心间,依旧是那副傲慢不驯的姿态,皇宫中的一切规矩与惩戒,于她而言,皆可轻易逾越,不足为惧。
只是这一刻,她看着永炤如此维护被冷落在沉月殿多年的玄宸,心中嫉妒地抓狂。
“陛下,您可别忘了,当年要是没有我父亲的辅佐,如今坐在这皇位上的可就是别人了!”
“按我朝律法,谋权篡位者,诛十族也不为过!这贱人本就不应该留!”
昭华气急败坏,伸出一只手,直直地指向玄宸。
“朕自有裁断,还轮不到你在这评说!”
永炤侧过头,瞪了一眼昭华,
“皇后今日凤体欠安,还不快带回凰翎殿去好生歇息!”
身旁的宦官们诚惶诚恐,不敢发话,只能低着头,弓着身子,作出请皇后回宫的手势。
“哼!臣妾,遵,旨——”
昭华故意拖长尾音,心中愤懑不平,甩袖离去。
......
皇后被带了下去,此时沉月殿里只剩下永炤和玄宸两个人。
“宸,宸儿,无妨了,莫怕。”
永炤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
玄宸一把推开了他的双手,踉跄地站了起来,她本该灵动的双目早就失去了光彩。
此刻,永炤的眉头微皱,眼神犀利得足以穿透人心,洞察一切。
玄宸在他的眼眸中看不透,也看不到,哪怕一丝的温度......
“呵!”
她低头苦笑着,额前的几屡凌乱的碎发垂在眼前。
她的手悄然探入袖口,在袖中握紧短刀,
此刻,她的思绪不受控制,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与他过往的诸多经历。
年少时,两人师出同门,修习武艺;继而并肩征战于沙场之上,为家国奋勇杀敌,开疆拓土;
此后又助他荣登太子之位,她也理应成为了民众呼声最高的“太子妃”,得以常伴永炤左右;
再后来,他们一同骑马驰骋于猎场,箭矢飞梭,共享狩猎之乐,也曾相伴游历江湖,遍赏世间山河……
过往如丝缕羁绊,让她持刀的手微微颤抖。
然而,如今这熟悉的面容在摇曳烛光下,却显得那般陌生。
不一会儿,这些画面又立刻被国公府当日血洗的场景淹没,
国公府一片腥红,人首异处,尸横遍野,没有一只活物逃出了国公府......
这一幕幕逼迫她认清现实,自己更像是一个笑话。
她再次抬眸,视线直直地落在永炤身上,那目光中满是破碎的信任与无尽的哀怨,令永炤无法躲避。
两人眼神交汇,只剩下无声的对峙。
国公府冤魂的声声哭诉在她耳畔回响,每一个逝去亲人的面容都在眼前浮现,埋在心里的杀意在这一刻攀升至顶点。
她立即从袖口抽出一把短刀,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刺向永炤。
瞬间,窗外的寒风呼啸而入,吹得殿内的烛火剧烈摇曳,光影在墙壁上疯狂舞动。
恰在此时,身体的虚弱使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一阵眩晕更让她眼前的景象变得支离破碎,模糊不清。
她身体也随之摇晃不定,那原本精准瞄准永炤心脏的短刀,在这突如其来的失衡下偏离了致命之处。
她双腿一软,再也无力支撑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身躯,整个人向前扑去,最终晕倒在了永炤的怀里。
但即使失去意识,她的眉头依然紧紧皱着,脸上的恨意仍未散去。
“玄宸!玄宸!”
永炤心中一颤,他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玄宸抱在怀中,害怕稍一用力就会弄疼她,
窗外雪花飘落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
“速传太医!”
......
太医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将手指轻轻搭在玄宸腕间,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玄宸的脸色如此苍白,几缕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畔,更衬得她憔悴不堪。
“到底如何?快说!”
永炤的声音裹挟着冬日凛冽寒风,殿内众人闻之,身形不禁猛地一抖。
太医面露惊惶,欲言又止,
见太医这般模样,永炤上前一步,
“朕命你如实讲来!”
太医嘴唇嗫嚅,目光闪躲,喉咙里像是被梗住,半晌挤不出一个字。
与此同时,在凤翎殿内,皇后昭华正慵懒地倚在榻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鬓边珠翠,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那贱人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熬过……”
她轻声呢喃,像是说与自己听。
“这后宫,终究是本宫说了算。”
她缓缓挺直身躯,双眸阴鸷,于心中筹谋着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