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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洗胃 ...

  •   江意对喻绥刚起的一丝感激之意,还未形成燎原之势,就这样被他一句急转直下的话掐灭了。

      皇后默了一刻,睨了眼江意,冷声道:“如此甚好。”
      说罢,便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喻绥转身向江意走来,轻声道:“江姑娘,起来罢。”

      江意咬牙切齿道:“谢殿下。”

      喻绥勾起唇角,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江姑娘说一说具体做法罢。”

      江意移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花瓶上,呼吸几下平复了心情,道:“和催吐是一个道理。只不过催吐是让陛下主动吐出胃里的东西,我的方法,是将陛下胃中的东西引出来。”

      “哦?”喻绥挑起眉,“就用你说的那些工具?”

      “那些工具足够了。”
      江意昂起头,重新直视他的目光,丝毫不怯。

      “那在下拭目以待。”
      喻绥微微颔首,唇角笑意不变,坐回位置给自己倒了盏茶。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晏林回来了,身后带了几个侍卫。
      几人卸下手上都东西,江意看了一遍,东西大约是齐了。

      “这个水桶大约能装多少水?”
      江意指着小一点的那个桶问。

      晏林答道:“10斤左右。”

      江意点了点头:“把桶装满热水,给我拿个秤砣来。”

      皇后皱眉朝喻绥望去:“不是引出陛下胃中的东西么,她这是在作甚?”

      喻绥小口抿了下茶,头都未抬:“母后若是着急,不妨回宫中等着,等事后儿臣再派人来找您。”

      皇后脸色一僵,张了张口但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坐回了位,头上的金步摇晃得厉害。

      身后太医们的窃窃私语依旧未停,但江意已无暇顾及。
      一旦开始一件事,尤其牵扯医学,她会习惯性地选择屏蔽掉他人声音,专注于手上的活。

      洗胃,顾名思义自然得有“洗”这一步,这里自然没有生理盐水,她得自己配个简易版。
      秤砣很快摆在了她的面前,江意先将盐瓢放在秤上称了一称。
      约莫二两。
      那就是三十克。

      水桶中的水十斤,就是五千克。

      生理盐水0.9%的含量,那就是需要四十五克的盐。

      换算过去就是连瓢带盐得七十五克,也就是五两左右。

      江意小心翼翼地将盐瓢伸进盐袋,挖了一小瓢,重新放回秤砣上。
      四两多一点。

      她又加了一点,看重量差不多了,便取了下来,将那盐都倒入了桶中。

      “这是在做什么?”
      苏哲忍不住小声问。

      “配置清洗的水。”
      江意懒得抬头,搅拌了几下,看情况差不多了,便伸手拎来了另一只水桶。

      “这又是……?”
      苏哲还未问完,面前的少女捋起袖子将身边的酒坛拔开了塞子,抱着坛子直接一股脑将那坛子中的酒全部倒入桶中。
      水流声哗哗,看得苏哲目瞪口呆。

      烈酒散发出浓烈的酒香,甚至有些刺鼻,在场的有些对气味敏感的人当即拿袖子掩住口鼻。
      江意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似的将两根软管和漏斗都放入了酒中,然后拿出橡胶球,拾起桶中的橡胶管的一头比划了一下,用剪子在球两头开了两个一指宽的洞,接着将球和管都丢入了桶中。

      这里没有酒精,她只能用高浓度的酒试着简单消一下毒。

      心里预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找来一张干净的帕子,丢进桶中浸泡一下拧干。

      触碰烈酒,手还有些刺痛感,江意顾不上这些了,徒手将管子、橡胶球和漏斗擦干,组装好。

      她拎着手上的简陋“仪器”转过头:“师傅,可否帮我一下?”

      苏哲跪在地上,她话是问苏哲,眼睛却是看着喻绥。
      喻绥轻轻抬了抬下巴,当是应允了。苏哲起身快步走来,江意道:“劳烦师傅帮我将陛下的体位转成左侧躺。”

      “这……”
      苏哲面露难色。

      床上躺着的可是九五之尊,旁人岂敢随意触碰?

      后边其他太医的议论声重又有些大了,

      江意见他许久未动,又偷偷瞟向她身后,便知晓了他的担忧,叹了口气正准备把自己手上的东西递给他:“帮我拿……”

      “我来罢。”

      周围蓦地没声了,方才还在嘀咕的太医们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身后脚步声逐渐靠近,喻绥走到她面前,将皇帝轻轻翻了过来,偏头问她:“这样么?”

      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同意了她试试洗胃,接着又说治不好就把她杀了,现在又过来帮她。
      完全摸不准他的想法啊。

      江意只能点了点头,走到皇帝面前蹲下,犹豫了一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他:“待会能帮我个忙,维持一个姿势不动么?”

      喻绥慢悠悠地换了个姿势,直接在床边坐下了:“什么姿势?”

      江意道:“先将陛下的口打开。”

      喻绥没有丝毫停顿地照做了。

      江意深吸一口气,抓住管子的末端,将它探入皇帝口中。

      身后太医们瞬间如同炸了锅,声音是再也压不住了。

      “怎可将这种东西直接插入陛下口中?!”

      “简直就是胡闹!”

      ......

      皇后也坐不住了,猛然站起来:“还不快把你手上的东西放下!”

      “继续!”
      喻绥的喝声与皇后的声音相撞,他维持着手上的动作,转过头,眼眸扫过殿内,寻不见一丝笑意,薄唇唇角紧绷,周围的温度似乎骤降了不少,所有太医都闭上嘴低下了头。

      “绥儿!”
      皇后目中染上怒意,只是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喻绥看向皇后身后,淡声道:“晏林,母后累了,好生送母后回宫歇息。”

      “喻绥!”
      皇后勃然大怒,甩起衣袖,指着他直呼其名。

      “皇后娘娘,请罢。”
      晏林上前一步,站到皇后身边,手握上腰间的佩剑剑柄。

      皇后自然看得到他的小动作,深吸一口气,冷声道:“那便祝陛下安然无恙,本宫就在宫中等着太子的好消息了。太子也别忘了自己方才说过些什么。”
      说罢,看了眼江意,眼中的愤恨宛如淬了毒,叫人心惊。
      她收回视线,甩袖离开。

      喻绥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目送她离开后将视线收回,低头一瞧,不禁一怔。
      面前的少女丝毫没受影响,面色如常,只死死盯着手上的动作,手中的管子已经深入了许多。

      过了一刻,她稳住管子抬眼道:“麻烦将陛下嘴边的管子用手固定住。”

      旁边偷看的太医大气不敢出。
      这女人竟然敢命令太子殿下?
      看她的样子仿佛丝毫不惧,眸中异常冷静,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而太子殿下盯着她,脸色难以捉摸。
      太医们都默默在心中默哀:殿下一般比较随和不发怒,但接触过的都知道发怒起来不一般。

      可接下来一幕让他们大跌眼镜。
      太子殿下只是笑了一下,接着伸出修长的手指夹住了那管子,连位置都分毫不差。

      ?
      殿下居然照做了?
      再看一眼眼前情形,太医们恍然大悟。
      管子已经插入陛下的口中了,一定是殿下担忧父皇,只能按照这女人所说来做!
      太子殿下果然是陛下最看重的子嗣,此等孝心,是他们浅薄了!

      喻绥自然不知道边上的太医们已经脑补了一出孝子大戏,他只是按照江意的意思去做,毕竟先前是他自己默认答应的。

      江意偏头唤:“把我方才配好水的桶拿来。”

      立即有侍卫将桶抬了过来。

      江意对喻绥嘱咐道:“固定住管子就不要让它动了。”
      不等他回应,便将管的另一头放入水中,盯紧水面。

      喻绥顺着她的视线看,那水中没有任何动静。

      江意将管子抽出,擦干安上漏斗。
      她忽地站起来,喻绥刚要问她,就见她瞥过来一眼:“别乱动。”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喻绥兀自想了一下,好像他们初见之时,他以为她要对他不利,就要拼尽全力起身将她杀死时她也是这般说的。
      刚刚未问出的话便吞入喉间,和上次一样,且看她接下来要作甚。

      江意将桶中的木瓢打了一小瓢水,要往手中的漏斗中倒。
      可惜她力气不够,手有些颤颤巍巍。

      就在这时,一双布满皱纹的手握上漏斗。
      江意霍地抬头,苏哲接过漏,对她说:“我来扶着罢。”

      有了人稳住漏斗和管子,接下来就顺利许多了,盐水顺着管子流入皇帝口中。
      江意在心中估算着倒入管中的盐水量,见差不多了,等了一会,便接过漏斗,站了起来。

      许是站得太快,又许是紧张,她的心脏不禁跳得飞快。
      成败在此一举。

      心脏声愈来愈大,江意紧紧盯着管口。
      过了一瞬,一股水流从管口向上攀爬。

      江意松了一口气,高声喊:“快拿一个干净的桶或者盆来接!”

      身边响起一阵脚步声,苏哲捧着一个水盆抬到漏斗边。
      江意微微倾斜漏斗,一股黄色的水流带着秽物从中流出。

      竟然真的能让胃中的东西自然流出么?
      苏哲诧异地瞪大双眼。
      其他太医们也惊在原地。

      “成功了?”
      喻绥看着她手上的动作问。

      “还需要重复几次。”
      江意复又蹲下来,用盐水将漏斗简单清洗一下。苏哲识趣地接过漏斗,方便她接着往其中倒水。

      “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么多奇怪的法子?”
      喻绥忍不住问她。

      江意正取盐水,分神看了他一眼:“先固定好管子。”

      喻绥以为是自己无意间松了管子,低头一瞧,手上动作明明依旧。
      再抬头之时,少女正小心翼翼地往漏斗中倒水。
      也是给她找到机会岔开话题了。

      喻绥无奈地摇摇头,低下头专注手中的管子。

      就这样重复了几次,漏斗中流出的水不再是黄色,而是如白水般的透明色,江意终于宣布:“好了。“

      “师傅你试着再针灸让陛下醒来试试。”

      苏哲立刻放下手中的盆,上前走到床边,喻绥将皇帝放平,给他让位,走到了江意身边。

      江意注视着师傅的动作,不禁屏住了呼吸。

      最后一针落下,床上人并未醒来,苏哲慌乱地转头看她:“这……”

      江意感觉心脏刹那间停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洗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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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期末月,大概到一月中旬复更,不会弃! 专栏古耽预收《玉醴楼》可以路过收藏一下~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