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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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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没等桉璟反应是谁的声音,白茫的场角突变,眼前是古式建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束着长发,穿着红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般。
“少爷!穿厚点再出门啊!”声音从屋内传来,少年漫不经心大声回道:“知道了——但我不穿!”说完就加快脚步向桉璟走来,但就像看不到似的越过。
原来看不到他啊。
桉璟决定去跟着那少年。
下雪天,少年郎就像不怕冷般,买了些糕点上了雪山。
桉璟:???
少年走到路上,头上束着的马尾摇摆着,踩着雪一蹦一跳的。
地上积着厚厚的雪,看不清地上有什么东西,桉璟觉得走这路最容易被绊倒,刚想没多久拿着树枝走在前面的少年郎猝不及防倒在地上,迎面倒在地上的那种,想想都疼。头都埋在雪地里,树枝穿过衣袍划伤了手臂。
桉璟清楚看到白皙手臂的皮肤被划开,还渗出血。走向前想扶起他。
少年郎抬头,额前的发丝沾着雪,鼻尖被冻红,他面前站着穿着华丽,有一张雌雄莫辨,和琥珀一般的眼睛看起来和他一样大的……等等,那人有耳朵?!毛茸茸的耳朵还动了动,少年郎嘴角因为惊讶抽了抽,眼里一时不知道该为美颜惊艳还是该为有耳朵这事惊异。
只见面前的人蹲下身,伸出白皙修长的手,面无表情对着他说:“要我拉你起来吗?”声音清冷带着稚气,桉璟总觉得在哪听过。
少年毫不犹豫把手搭上他的手,被拉起来还被嫌弃说“好重……”一听不乐意了,就算长得像天仙也不能说他重,瞪了他一眼。
少年仔细端详他,看他是哪世家子弟,开门见山抱拳作揖道:“在下林丞相之子,林相笙。敢问阁下是?”
面前的人沉默片刻,淡淡道:“木悖薪。”林相笙有些发懵,皱眉思索。
贝?星?
“名可写出看看吗?”林相笙有些捉摸不透是哪几个字。
木悖薪蹲下身,白色发丝长长地垂落至肩上,修长的手指碰到雪地,指尖在地上一笔一画:悖薪。收回手,指尖带着微粉,林相笙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人手骨节处都有些粉,在白皙的皮肤上有些明显。
真是……不经冻。穿得还比自己厚呢。
林相笙虽贵为林丞相之子,但和一般的世家子弟不同,他显得逍遥自在,像只高飞自由的鸟,不被束缚,桉璟第一眼就觉得他是鲜衣怒马潇洒的小少爷。
和他站在一起的木悖薪就很鲜明对比出,木悖薪更加金枝玉叶,像是被家里照顾有加,蜜罐里注重的贵公子。
林相笙轻声重复着木悖薪的名字,“挺罕见啊。”木悖薪只是点点头没多说,他可看出来了,身边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淡淡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七情六欲没被打通一样。或者说只是对陌生人冷漠一点,要是敢他熟一点会怎么样?
林相笙抱着好奇,拾起地上包好的糕点,还好包的好没散出来。
打开糕点包装纸,完好无损,吃了块,看了眼在旁边的木悖薪,一手捧着糕点递到他面前,“吃吗?”
木悖薪只是看着糕点,正当林相笙要收回手,他拿了块。
梅花糕……
他的眼睛似乎有什么亮了一下,咬着半块糕点,口齿不清含糊到:“好吃……”声音都有些点雀跃。
林相笙琢磨着,是第一次尝梅花糕吗?原来他还有这一幕啊。
对木悖薪的好奇更加了。
吃完糕点,林相笙就自顾自告别,木悖薪和他走向不同的方向。
桉璟像个偷窥这一切的外人。
选择继续跟着林相笙,能感应到他想什么,桉璟只觉得有趣极了。
来到山顶的亭子里,穿着青衣摇着扇子的少年笑得吊儿郎当,披着白色的披风,林相笙不由得想起白色头发的木悖薪,摇头笑了笑道:“裴明你怎么比我还来得早?”随着左右看看“陆川这个剑迷没来?”
裴明扇了扇扇子不以为然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跟着他师父练剑还要缠着他师父好久,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在练剑,大冬天练什么剑。”
说罢还不屑道:“他师父是什么仙品吗?”
“你怎么就确定他师父不是?”
“呵,不信。”
裴明耸耸肩,也懒得和林相笙争辩,扇着风,一股风流经,靠着柱子,慵懒抬眸看了看他手。
“???说好的梅花糕呢?!”声音差点破音,疑惑不满看着林相笙。
林相笙摆摆手,觉得耳朵都要聋了,“吃了。”瞥见他手里的扇子打趣,“不怕冷?”
裴明:“吃死你算了,比你暖。”
“你说好做完梅花糕带来的!不守信的家伙,冻死你算了。”裴明莞尔一笑。
“好狠心呐……下回补上。”林相笙故作伤心,转念道,“你怎么上来的?我明明在路上的时候还看到你。”
裴明看着他大声笑了:“谁像你真的一路摸索到山顶啊,我让人抬我走楼梯上来的。”
哦……走楼梯的啊……?!
走楼梯?!
林相笙皮笑肉不笑,手捞起一把雪朝他扔去,被一扇子挡住,裴明啧啧几声,把扇子扔向他。
“别破防啊!林少爷接好了!”扇子展开朝林相笙飞去,玉扇柄打散落下的雪花,在空中竟在快速中保持原展开样。
就像眨眼间,林相笙倒也不惧,只嘴角带着挑衅的笑:“你这破扇子什么时候能不用呢。”微微侧身,玉扇拐弯,伸出一只手拿住扇柄,收起扇。他走向裴明,把扇子随意扔还。
坐在木椅上,突然想起什么,“你认识姓木的吗?”木悖薪是真名还是假名,看来林相笙很在意呢。
桉璟看着他们,像局外人。
他听见裴明说“木……应该没听过。姓花的我倒认识,催花楼的花魁花滕钦我倒认识。”催花楼一听有些不正经,桉璟打量着他,给出了个结论——花花公子。
林相笙和裴明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久就听到不远处发出声响,像是踩断在雪地上树枝发出细微的咔吱。
该说他们听力好,还是有第六感呢。
很快看到一颗黑漆漆的头冒出,渐渐看见整个人,黑色长发半束着,穿着玄色衣袍,一身劲装,面上没什么表情,提着两壶酒。
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陆川了吧。
果不其然。
桉璟刚想着,林相笙就出声道“川川啊!终于来了!”话是这么说,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陆川手里的酒。
陆川毫不客气敲了一下他的脑门,林相笙撇嘴捂着脑门,很不甘心。
裴明打趣道:“不和你师父多待会。”陆川一瞬间变成了委屈脸,叹气道,“他说有事情要忙,今天就这样了。”
那张有攻击性高冷的脸却扮出委屈的样子,有些违和。
陆川把酒放在台上,“这酒是他酿的,你们不是馋这桂花米酿很久了?”
林相笙点头。
“对啊对啊,还好带来了呢,我上次只尝了一口就意犹未尽了。”
三人喝着酒,山下的灯火阑珊,遍明的都城,空中是飘来的孔明灯,和炸开的烟花。
林相笙撑着半张脸,抬起一条腿,坐没坐相,懒散逍遥自在的样。
桉璟听到他的心声。
“好自由啊……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自由是这样的吗?”
自由……
自由是什么?
桉璟重生了也不知道,自由是生命的尽头还是心灵上永恒的放松?
身体无法得到轻盈,身心感觉始终被锁着。
自由是一个人穷极一生都或许得不到的,真正的自由或许大部分人都没有定理,没有概念,没有得到。自由是人们安慰自己疲惫一生的名词,林相笙这么自在的人也会渴望自由吗?
桉璟在心里做起了斗争,他在渴望自由,也在害怕自由。
自由真是可怕的名词,也是美好的动词。
桉璟把自己思绪回笼。
看着面前三人互相聊着天,看着山下和天边的景色,竟和林相笙略一有感同身受,想要时间暂停在此。肖婷总是喜欢悄悄吓阿卿,一旦看到阿卿蹲在花盆前,就会刻意放轻脚步,眼里狡黠的笑都快荡漾出来了。
阿卿正在全身心只顾着专注叶子上趴着的七星瓢虫。
全然没注意到正站在自己身后笑的肖婷。
还纳闷疑惑小声喃喃,“怎么阴天了?刚刚还是太阳来着。”
肖婷一下子蹲下身,抓住他肩膀,头放在他肩上,嘴角噙着笑,“阿卿!干什么呢!”
这一下把阿卿吓得不轻。
“啊——”身躯都有些不稳,手撑着地板,气呼呼小声斥责,“妈妈!很危险的!”
“在看七星瓢虫。”
肖婷笑笑站起身。
“妈妈,这虫为什么要叫七星瓢虫啊?”阿卿仰头好奇问。
肖婷的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因为它背上有七个点。”
阿卿眼睛微亮,“知道了!”
说来奇怪,阿卿从有记忆起就没有父亲这个角色出现,只有保姆和妈妈是每天都能看到的。
跟胡同里的小伙伴玩的时候,他们都问,“你的爸爸什么时候接你回家啊?”
爸爸这个词很陌生。
阿卿:“妈妈不能吗?”很是疑惑。
肖婷来接他时刚好听到,心里有些酸涩,扬起笑,提着盒肉松酥饼走过来。
阿卿穿着小白衬衫,偏茶棕色的短裤,看到她,拿起手中的书跑过去。
“妈妈!”
肖婷顿时被这声有力,活力饱满的喊声给感动住了。
决定今晚给阿卿多吃一块肉松酥饼。
肖婷特别爱吃肉松酥饼,能多让一块,已经是在割爱了。
正准备弯腰抱阿卿时。
阿卿走步一偏,跑向了袋子。
肖婷:……
好的,小家伙今晚少一块。
阿卿一早看到她,就从袋子的轮廓知道是肉松酥饼。他妈妈最爱吃,外皮酥脆,千层叠加,内夹肉松奶油。
当然他也喜欢吃。
探头看着袋子里的盒子。
又抬头看着肖婷,甜甜道:“妈妈,尝尝!”
肖婷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尝?小阿卿不抱抱妈妈就想尝,妈妈不给。”肖婷假装生气,但是嘴角的笑暴露了。
阿卿从小就擅长哄他妈妈,因为肖婷就两个字。
好哄。
也好骗。
阿卿不知道的是,肖婷只在他面前好哄好骗。
“妈妈——”
“嗯?”肖婷蹲下来看着他。
“脚疼疼QAQ,要抱抱!”阿卿一下子抱住她,故作哭泣。
肖婷没辙了,还是抱起他,一只手托起他,一只手提着袋子,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鼻梁。
阿卿抱着书,手指绕着她的发丝,走向家的方向。
走到院子里,保姆穿着对襟衫,坐在门口,喝着暖茶。
看到肖婷和阿卿来了,笑着道:“小婷和阿卿回来啦?”
肖婷轻轻笑道,“回来了。
阿卿则转头看向保姆,挥手,笑得开怀:“张姨!我们带着肉松酥饼回来啦!今晚能吃肉松酥啦!”
张姨笑了笑,“好!”
肖婷把他放下来,阿卿就跑进屋里去喝了杯暖茶,窝着了张姨怀里。
阿卿:“张姨,你看那朵花!”手指着被夕阳照着的白月季花。
暖黄色的光照进庭院里,阿卿立马从张姨怀里跳了出来,去拿了相机拍照。
他喜欢捣鼓相机,酷爱拍照,会对肖婷说:“让我拍你,拍出你的美。”然后摆出非常专业的模样,找角度,东拍拍西拍拍。
结果拍出的照片让肖婷哭笑不得,直接变成外星人了。
每张都是死亡角度。
阿卿还非常不服说明明是她没审美。
肖婷不敢笑了,她的衣品的确不好,穿得老成,有时候给他搭配衣服,倒成了小老孩。
阿卿每次自己选择穿衣服都要止住她的帮忙,每每都会被说“阿卿小少爷,臣的衣品你要相信!”
夕阳落。
肖婷抱着他在窗边念诗,中外都念。
《A Red,Red Rose》是肖婷经常念的一首诗。
肖婷抱着他。
月光照在她半边脸上,神情温和怀念,嘴边是淡淡的笑。
阿卿就静静听着。
之前有问过是写什么的,肖婷只是笑笑没说话。
最后只在离开他的卧室前落下一句:“你长大一些就知道了,妈妈只是念念。”
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肖婷的脸色开始不佳,时不时咳嗽,开始虚弱。
味觉也消失了。
味觉消失的那天,她吃了块肉松酥饼呢喃道:“怎么今天没味?最近那家做的味道越来越不好了。”
张姨闻言吃了块,轻蹙眉,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只流下了眼角的泪。
肖婷擦手的动作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她,匆忙笑道:“张姨,没必要因为没什么味道哭啊,我们可以换一家……”
张姨打断她的自我安慰:“小婷……你没味觉了?”难怪一天吃什么喝什么都说没味。
阿卿从后院摘了枝梅花,围着围巾小跑过来。
看见张姨哭他急了,立马就是把花放在桌上,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张姨别哭啊……发生什么了?”
肖婷看着他笑了笑:“阿卿懂得心疼人了。”
阿卿转头把桌上的花递给她,眼睛发亮看着他,被夸他非常高兴,“给你的!没有rose,只有plum blossom。”
院子里的花他每天都会摘一枝给肖婷,庭院就像花店一样。
冬天就会自己去花店买。
干花也是花,他就会拿干花假花糊弄一下。
浪漫是阿卿给的。
肖婷接过梅花,拿着块肉松酥塞他嘴里,“回礼给你一块饼。”
阿卿拿着饼咬了口,看着肖婷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没了声音,安静啃着饼。
开心了就好。
张姨也破涕为笑。
阿卿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还特意在肖婷的茶里加了半包盐搅和。
要是往日指不定已经开始笑骂他臭小子了。
今天竟然没什么表情喝了下去!!
一分有一万分不对劲!
去网上贴吧询问:喝了半包盐茶水没问怎么回事?
[网友1]:盲猜爱喝(狗头)
[网友2]:楼上说的在理(黑脸)(拳头)
[楼中楼]:学姐走你(拳头)这种情况也可能没了味觉。
……
看着“没了味觉”发愣。
没了味觉,是个人都会很伤心。
更别提他妈妈特别爱吃。
阿卿替他妈难受,踩在铺满雪的路上,拐去“流水饼屋”,订了50盒肉松酥饼,一盒6个饼,50盒够她吃了。
阿卿付了钱,说是晚点来拿,就匆匆去看花店开了吗?
无疑。
没开
只好回家里,去庭院摘了枝梅花。手被冻红,一心只想着怎么哄肖婷开心。
按他妈妈的性格,知道后肯定会偷偷哭。
看到肖婷笑了。
吃完饼匆匆转身跑出门。
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帮忙搬肉松酥饼。
从侧门悄悄进,探头东张西望,发现她们还在亭子里聊天就立马把东西放进屋。
朋友为什么大冬天还要跟他出门,那是因为他答应给他们一份甜品,任他们选。
自己只搬了两盒就不搬了,大大方方给他们看风。
肖婷笑得苦涩:“张姨,他会来吗?”声音轻而无力。
张姨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是温谨顷。
温谨顷是肖婷学生时期的恋人,他的知书达理,温柔,非常尊重他人,幽默风趣张姨是见过的。
只不过在他实习时,全身心投入工作。
回来得知肖婷要联姻,他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眼神有些悲伤,看着她给了她朵向日葵。
笑着,但是牵强的笑:“你今天依然很美,还愿意爱我吗?”话音微颤。
肖婷一时之间竟发不出声,只落下无声的泪。温谨顷手轻轻抚去她眼尾的泪水,轻抵着她额头,“别哭了,哭了会不好看哦”温柔道。
温谨顷的衣品一直不符合一个20多岁的人,穿的显得人老了10几岁,有些老成,要不是看脸还真很难猜出他才20多。
他是学土木工程的。
这是张姨对他的印象。
高中时肖婷就和他关系很好。
肖婷问这话无疑是在问已经定下来的回答。
明知故问,是自虐吗?
阿卿从屋里出来就是看到肖婷掩面痛哭。
看来已经知道了。
阿卿抿了抿唇,心事重重走了过去,别扭揉了揉她的头发,“只是失去了味觉而已……别哭了。”
肖婷哭得更大声了。
阿卿和张姨:……
这小子没有心,还二次伤害。
阿卿有些慌乱,手轻轻环抱住她,头埋在她肩上,闷声道“别哭了,哭了要不好看了。”
肖婷愣了一下,手抹了抹眼泪,强颜欢笑,“不哭了,妈妈不哭。”
阿卿拿出纸巾给她擦着眼泪。
垂眸看着肖婷,乖巧在旁边站着陪她。
肖婷掩着眼睛,仰头,靠在冰冷的柱子上:“越来越像了,我们的孩子你记得要来看。”
张姨睁大眼,看向肖婷的眼里是不可置信。
虽然不知道肖婷在和谁说话,只知道他的妈妈抑郁寡欢了,不开心了。
阿卿心里看着肖婷难受也难受,这就是感同但不身受吗?
肖婷起身:“必须找个时间把婚离了,把阿卿送到他那!”
婚没离成,人也没找到。
她也很快死了。
阿卿的外公也随着死了,肖家名下所有遗产归阿卿所有,也归桉璟所有。
后期虽然是假死,但在桉家是死了的存在,顾珉多年来以他母亲威胁他,
连桉璟都不敢看的遗物(不是)被顾珉拿走,知道了他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不是桉家亲生的。
他没有靠山,连底气都没有了。他还要拿下桉家得花时间。
这次怎么能让顾珉得逞。
妈的。
妈!(指留下的东西)
我来守护你了!
桉璟推开了沈辞,从病床上弹起,穿上鞋,就跑出病房,“回来解释!”医生刚拿起病情报告准备去病房。
只看到旁边什么东西过去,头也感觉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