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遥》晚屏

11、初遇采药郎

　　一个夏日的清晨，阳光初照，带着些许温热洒在热闹的街道上。街头弥漫着清新的气息，那是晨露与草木混合的味道。

　　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一位孕妇正行走在街道上，突然，一阵强烈的阵痛袭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紧接着，她两眼一黑，便晕倒在地。周围的路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知所措，纷纷围拢过来，却只能干着急。

　　“都让一下，我是大夫。”人群中不知什么人喊了一声，旁边的人都迅速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只见一名少年放下药箱，蹲下身子查看孕妇的情况。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神情却在为孕妇把脉后变得严肃起来，“不好，她是要生产了。麻烦大家帮我准备一下热水和毛巾，谢谢了。”

　　紧接着他他迅速从药箱中取出一些必备的接生工具，又出言安慰着地上的孕妇，“夫人，别担心，我会让你们母子平安的。”

　　原本大夫救人，无可厚非。可偏偏他是男子，周遭响起了一片非议之声。

　　“这男人怎么能做这种事，真是有伤风化！”说话的是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男子，他皱着眉头，满脸厌恶。

　　“就是，这等事本该由稳婆来做，一个大男人凑什么热闹。”一个挎着菜篮的妇女也跟着附和，眼神里满是猜疑，“莫不是这大夫有什么非分之想，不然哪有男人接生的道理。”

　　“这小伙子看着白白净净的，没想到……”一个年轻的女子掩着嘴，小声地说道。

　　“念卿哥，不然我们还是把这孕妇送去医馆吧？”说话的是少年所在医馆馆主的女儿裴冉，此时她听着周遭的议论之声，心里替少年感到不平，但又不敢出声。

　　“送去医馆就来不及了，再晚点她就要难产了。”少年一心只想保住孕妇和孩子的性命，对这些诋毁的话语充耳不闻，见没人帮他拿热水，便想起身自己去拿。

　　就在这时候，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你们这些人可真是愚昧！”

　　众人转头看去，一位身穿淡蓝色衣衫的少女端着热水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她将热水放到地上，冲少年微微一笑，“这是热水和剪刀，我们先把孕妇抬到那边的木板上吧。”

　　“多谢。”少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一旁的裴冉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却不是滋味。

　　一旁的人还在议论，少女一脸愠怒地转头看向他们，“这位大夫是在救人，生死面前，难道救人还要分男女不成？天气本就炎热，孩子若不尽快出生，怕是有危险。你们却在这儿说些风凉话，你们的怜悯之心、是非之观都到哪里去了？你们这般非议，若耽误了救人，你们谁担得起这责任？”

　　少女的一番话让众人哑口无言，随后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少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将一名婴儿交到了孕妇怀中，“恭喜啊，是个漂亮的姑娘，母子平安。”

　　“谢谢……谢谢大夫……”孕妇声音微弱的朝少年道谢，而他的丈夫也在邻居的告知下匆匆赶了过来，在见到自己的妻女后，激动地冲一旁的少年连声说着感谢。

　　少年洗净了手，冲他笑着摇了摇头，又重新挎起药箱准备离开。

　　围观的人群也已四散离去，少年看向一旁的少女，再次向她表示了感谢，“在下暮念卿，方才多谢姑娘仗义执言。”

　　“嗨，没事，是那些人说的太过分了嘛。”少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了笑。

　　“涂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啊，让我一阵好找。”二人说话间，一名身着黄衣的女子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少女身旁。

　　“念卿哥，我们出来太长时间了，该回去了。”裴冉在暮念卿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又看了眼少女，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

　　暮念卿点了点头，又看向少女，“不知姑娘姓名？”

　　“涂沐瑶，我和妹妹也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涂沐瑶冲暮念卿微微一笑，和黄衣少女转身离开了。一直到完全看不到她们的身影，暮念卿才和裴冉转身离开。

　　“念卿哥，对不起啊，刚才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误会你，我才……”裴冉见暮念卿一路上都没和自己说话，还以为他是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谁知暮念卿只是笑了一下，并未说什么。

　　“涂姐姐，刚才那男的是谁啊？你们认识？”黄衣少女围在涂沐瑶身旁一直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涂沐瑶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我都没怎么下山，怎么认识他？只不过刚才见他在救人却遭人非议，美救英雄罢了。”

　　“美救英雄？”黄衣少女“噗嗤”笑出了声，“涂姐姐，那你可知按照那些话本子所说，那些所谓的美救英雄也好，英雄救美也罢，他们的结局是啥？是以身相许哎？”

　　“你呀你，我就不该带你下来听故事，现在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我告诉你哥哥，就说你动了春心。”

　　“涂姐姐，你取笑我。”黄衣少女被涂沐瑶噎的说不出话来，只红着脸和她嬉戏打闹着，一路打闹到了戏院前。

　　回到医馆后，暮念卿并未把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师父，也就是医馆的馆主，而是默默地从师父手中接过药篓去了后院。

　　而裴冉也自知理亏，便很默契的也没有提起此事，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后院中暮念卿先将药篓轻轻放在地上，然后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株株草药。新鲜的草药带着泥土的芬芳和山林间的露水气息。

　　今日父采摘的草药有细长翠绿的细辛，叶片宽大的紫苏，还有根茎粗壮的地黄等等，只见他把草药按照种类分别摆放开来。

　　小院里早已准备好了晒药的竹匾。暮念卿抱起一把草药，走到竹匾前，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轻轻把草药摊开。他的手指灵活地拨弄着草药，确保每一片叶子、每一根根茎都能充分地接受阳光的洗礼。那细嫩的指尖划过草药，就像微风拂过草地。

　　阳光洒在小院里，暮念卿的身影在斑驳的光影中忙碌着。他额头上有微微的汗珠，可眼神却专注而认真。他把细辛均匀地铺在竹匾的一角，紫苏则在另一角展开翠绿的叶片，地黄的根茎被他整齐地排列着。

　　夏日闷热的风吹过他的脸颊，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凉意，不知怎么，他脑中竟又浮现出涂沐瑶的模样，嘴角不经意间上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