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懒鸽

9、第九章

　　珊珊来迟的秦临尚来到大殿，面带春色地说道“儿臣参见父皇。”
　　宁安帝转身看向秦临尚，面带不虞地问道“逆子！今日年宴，你又到哪鬼混了！”
　　“父皇又不是不知儿臣，儿臣自然是到了景色宜人的温柔乡处，尽情畅游。”
　　宁安帝拂袖冷哼一声，也只是开口说道“宴席过后，去太医署。”
　　秦临尚眯着眼，笑意盈盈地说“儿臣遵旨。”随后便注意到站在他位置上的秦临江，疑惑的问“这位是？”
　　“见过二皇兄，臣弟是七皇子秦临江，刚刚获封昌邑王。”
　　秦临尚瞳孔一缩，浑身上下那吊儿郎当的神色未变，可眼眸深处已细细的打量秦临江好几眼。
　　“原来是七皇弟，不知……七皇弟怎么坐在了皇兄的位置？”
　　“误坐而已，来人，赐座。”宁安帝说，“就坐在朕身旁吧。”
　　秦临淮睁大双眼，想要开口说话，却被王丞相一声咳嗽声止住，转头看向，王丞相微眯着眼，与秦临淮对视，缓缓的摇头。
　　秦临淮咬了咬牙，想不明白一向宠溺自己的父皇怎么如此的陌生。
　　就连秦临江自己也没有想到，但还是恭敬地答道“臣遵旨。”
　　宴席结束后，秦临尚和秦临尧兄弟结伴而行。
　　秦临尚笑道“弟弟莫要看走了眼，被棋子所伤。”
　　秦临尧落下几子棋，目光沉沉地看向棋盘，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嘴角微勾，眼里满是自信说“哥哥，好戏已经开场了。”
　　东宫内，秦临淮大发雷霆地丢着宫内的瓷具，气喘吁吁的说“外祖父、舅舅，淮儿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对淮儿这么冷淡。”
　　撒完气的秦临淮靠在王丞相的腿上，说“外祖父，是淮儿哪里坐的不好吗？”
　　王丞相满是慈爱之情的看着秦临淮，说“我家的淮儿文武双全，长得一表人才，自是极好的。”王丞相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只是……王家权势过大，陛下有意制衡。”
　　……
　　秦临江突然被封昌邑王，这让许多曾经欺负过秦临江的宫女太监一时之间惶恐不安了起来，生怕遭到报复。
　　而没欺负过秦临江的宫女太监则是一个劲的献殷勤，一向冷清的冷宫居然热闹了起来。
　　“王爷，这被子质量太差，盖着多不舒服，奴才给你换了一个舒服的被子。”
　　“王爷，奴婢看你有些衣服没洗，奴婢便帮你洗了洗。”
　　……
　　秦临江冷笑一声，感叹这人情冷暖只在一瞬之间，冷冷地说道“滚！”
　　一个月后，被封为王的皇子都需要在一个月后前往封地，不过由于秦临江是破格封王，还未及冠，因此宁安帝特许其在外开府。
　　按律开府的皇子皆需在离宫之时，拜见皇帝。秦临江在宁安帝下朝后前往宣政殿求见。
　　宣政殿内，宁安帝正批改奏折，内侍监进殿禀报道：“陛下，昌邑王求见。”
　　宁安帝愣了一会，这才想起来昌邑王是他一个月前年宴上封的，是贤淑皇后的嫡子。
　　“宣”
　　“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
　　宴席之上，宁安帝并未过多注意秦临江的脸庞，如今细细观察，竟发现秦临江长着与贤淑皇后有五分的相似，恍惚之间好像看见了贤淑皇后。
　　语气不自觉温柔了许多，“临江求见父皇，所谓何事？”
　　秦临江听着宁安帝温柔关怀的声音，不竟有些恍惚，过往记忆的强烈分割感让秦临江满是痛苦的挣扎。
　　哪怕这九年来宁安帝对他一直不管不闻，但秦临江的内心深处仍然克制不住对父爱的渴望。
　　他始终在说服自己，父皇之所以会厌弃他，是因为他害死了母后。但终有一日，父皇会原谅他，宠爱他。
　　秦临江只好低下头，眼皮遮下挡住翻涌的情绪，“启禀父皇，儿臣此次求见是为开府离宫之事。”
　　宁安帝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嘱咐道“开府之后，临江仍需晨读晚练，一日不可懈怠。”
　　“儿臣遵旨。”
　　宁安帝点头挥手道“退下吧。”
　　秦临江来到宫外府邸，看着大门上的昌邑王府，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另一边，谷府内。
　　谷温颂来到谷穗安的院子，神色担忧的劝道“穗安，你自从回到谷府便整日的闭门不出，这也不是个办法。哥哥看你都快要发霉了。”
　　“那有那么夸张呀，哥哥。更何况妹妹这不是出来院子里面了吗？”
　　“这哪能一样呢？要我说，穗安你应该多交交些朋友才是。今天正好是花朝节，哥哥陪你一起出去，怎么样？”
　　在谷温颂的软磨硬泡下，谷穗安最终还是无奈答应。
　　见谷穗安点头答应，谷温颂立马开心的笑了起来，连忙道：“正好，哥哥给你邀了几家贵女到酒巷阁的包间去，此时出门正好！马车哥哥也早已为妹妹准备好了，妹妹就放心去吧。”
　　话语之间，谷穗安便已经被谷温颂推到谷府门口，看着已经准备好的马车谷穗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谷温颂直接打断。
　　“翠红，还不赶紧把小姐带上马车！”
　　“穗安不用担心，哥哥都给你打听好了，今日所邀的贵女皆是温润和善之辈。但如果实在相处不了，不用勉强，立即归家。”
　　谷穗安就这样在谷温颂的续续念中，坐上了马车，驶离谷府。
　　谷温颂回过身来，正好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秦临江。
　　“臣参见昌邑王殿下。”
　　秦临江回过身来，便看见跪在一旁行礼的谷温颂。秦临略加思索一会，便想起此人乃是跟着镇南侯身旁的镇南侯嫡长子谷温颂。
　　“平礼。”
　　谷温颂站起身来热情的开口道“殿下初次出宫，不如臣带殿下到处逛逛？”
　　秦临沉吟片刻，“依照镇南侯年宴的态度来看，此人应当是友非敌，可到底能否信任还是两说。”
　　“况且，我现今初入朝廷，羽翼未丰，不宜与人交恶，至少表面上的和平仍是要保持的。”
　　秦临脸上挂着淡淡的疏离感的笑容，说：“多谢世子美意，本王今日刚开府，还有许多事尚未处理，实在是抽不出时间与世子同游京都。”
　　谷温颂满是遗憾的说“那王爷先忙，臣就先行告退了。”
　　两个时辰后，秦临江便出现在了酒巷阁外。
　　谷温颂所邀的贵女皆是温润和善之辈，对谷穗安也是多有照顾。在话题的选择上都尽量选择谷穗安能够参与进来的，不至于被孤立在外。
　　谷穗安也察觉到了这点，内心犹如春风拂过，情感上不由自主得亲近了些，内心很是喜欢，也放松了许多。
　　当秦临江来到酒巷阁时，谷穗安正好与其他贵女告别，坐上回府的马车，二人擦肩而过。
　　酒巷阁的大堂内正坐着一个说书先生，正说着前朝的野史。
　　“传说呀，前朝有一个国公爷的嫡子，有着断袖之癖，与那参军很是要好。两人可谓是郎有情郎有意，可是世子毕竟是独子，自然是要传宗接代的。”
　　“国公怎会愿意世子为了这么个乞丐出身的男子，断了自家的香火？于是便使出千方百计想要拆散这对苦命鸳鸯。”
　　“这对苦命鸳鸯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国公爷是否放弃拆散？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晓。”
　　“喂，听书的，这是我家老爷赏你的，下回好好讲，我家老爷就喜欢听好的。”二楼的包间里走出一个仆人对楼下年过半百的说书人喊道，扔下了一块银锭。
　　说书人连忙接过银锭，眉眼带笑地连连点头说道“多谢老爷，多谢老爷，下回一定讲好。”
　　秦临江有些不解，“原来民间已然有如此风气盛行，看来久居深宫，读书百遍不如其义自见。”
　　小二走到秦临江面前笑着问道“老爷，您是要坐堂还是包间呀？”
　　“包间”
　　来到包间后，秦临江拿出地契放在桌子，对着小二说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见我。”
　　小二接过地契看了一眼，便急忙跑去后厨。
　　没过多久，掌柜便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来，看见端坐着的秦临江面上闪过一丝错鳄，但随即恢复回来，面色如常地道“不知东家有何吩咐？”
　　秦临先是喝了口茶，才悠悠的转头看向保持着抱手礼的掌柜，开口道：“听说掌柜在京都经营这酒巷阁已有十几年，不知这京都的达官贵人识得几许？”
　　“已识得大半。”掌柜将头垂的更低答道。
　　“看来，酒巷阁深得不少达官贵人喜爱，常常来此作客。掌柜可有养鹦鹉？”秦临江看着掌柜意味深长地说道。
　　“东家，草民家里没有养鹦鹉，但养了条狗，很是忠心，只听草民一人的话，哪怕是草民的妻子，也是不理的。”
　　秦临江笑了起来，说“听说宫里赐死妃嫔时，不是毒酒就是三丈白绫，然后丢在乱脏岗，不知道掌柜知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启禀东家，确实有这个说法，但草民只是个平民，一向不关心皇室的事情，素日里只喜欢溜溜狗。”
　　秦临江脸上笑意更深，夸奖道“这茶不错，我很是喜欢，以后我来便只上这茶。”1秦临江说完，转身离去。
　　掌柜见秦临江走远，便立刻来到镇北侯的包间，神色惊惶道“侯爷，我们遭人算计了，那人不是太子殿下，是一个草民从未见过的人。”
　　“长什么样？”
　　“高高的、白白净净的，很是好看，比草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镇北侯思索片刻便猜出了答案，眉头一挑，神色有着些许诧异，接着问道“他要你做什么？”
　　“启禀侯爷，他让我监听朝廷官员的谈话内容，侯爷你看要不要……”
　　…………
　　坐上马车后的秦临江并没有立即回府，又是让马夫驶车前往郊外。
　　“王爷，我今天有些吃坏了肚子，想要先去方便一二。”马夫一脸便秘难受的模样，掀开席子对秦临江说道。
　　秦临江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点了点头让马夫暂时离开。
　　过了一会，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匆忙的躲进了秦临江的马车，大口喘着气。
　　秦临江有些吃惊的睁大双眼，想要开口质问。清秀男子急忙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秦临江闭嘴，并且塞给秦临江一锭黄金，用手指了指外头，并且用头不断地问外敝，示意秦临江到外头驾马车。
　　秦临江气急反笑，虽然是第一次出宫，但还从未见哪本书中有描写这倒反天罡的事情。
　　秦临江指了指自己，嘴唇显示出“我？”的口形，清秀男子连忙点头表示肯定。
　　秦临江轻笑地拿起黄金啃了一口，放进了怀里，打开帘子看了一眼后，不动如山。
　　清秀男子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秦临江。
　　随后，马车前头传来重物的声音，“王爷，奴才这就继续驾车。”马车向前行驶，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
　　清秀男子大吃一惊地看向秦临江，喊道“你是王爷？”随后又将脸凑到秦临江脸庞旁边，细细的打量后坐回原位，喃喃道“不对呀，这没道理，所有的皇室宗亲我都见过，不应该没影响，更何况他还那么好看？”
　　清秀男子的低语声一字不差的全漏进秦临江的耳旁，在秦临江内心掀起巨浪，暗中揣测。
　　“所有的皇室宗亲都见过，莫非是哪个世家子弟？”
　　清秀男子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神情失落了一会又很快恢复过来，掀起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察觉出这是去郊外皇陵的方向。
　　“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我叫王二。对了，王爷，咱这是要去皇陵吗？”
　　秦临江直直地看着王二，“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王二腼腆的笑了笑“出门在外，难免用假名嘛。”
　　“前面停一下。”
　　“遵旨。”
　　“诶？”
　　马夫依照秦临江的话，行驶了一小短路后停了下来，秦临江看向王二，语气冷淡“你该下车了。”
　　王二站着路口，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突然，转头沿着路走了一会便与追他的人面面相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