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时逢》心苧

48、她方才是在寻他吗？

　　少年望着她时如墨画一般淡逸清隽的眉眼温柔至极，轻风拂过二人的生态。少年与她相视一笑，笑容皆是明朗非常……

　　清风拂过二人的身侧雪蓝色与浅粉色的发带交织在一处，似乎也预示着二人之间会结下牵绊，往后余生皆会有所纠缠……那样的初见令她前世今生都难以忘怀，

　　“窈窈？窈窈？”

　　忽而耳边传来的一声声呼唤将沉浸在过往回忆中的陶丝窈唤回，回过神来时就见姜子恬担忧的看着她：

　　“窈窈你怎么了？路上唤你好几声了都不应我”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藏在心里的事，一时有些入神了”

　　陶丝窈露出一丝浅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

　　“窈窈，方才那位师长说你有心事……是真的吗？你不可瞒我，我会担心的”

　　姜子恬还是不信，叹了口气后，反握上陶丝窈的手，与她的视线对上后认真询问道，

　　她最是知道自己这位好友，一贯喜欢忍耐，有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而且总是顾及他人胜过自己，嘴上说没事其实心里不然，

　　“子恬，若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你又会如何？”

　　看着好友眼中关切的神情，陶丝窈眼里笑意渐渐淡去。逐渐变成了迷茫与忧伤，发问的声音也越发低落

　　从未见过温柔爱笑的好友露出如此脆弱无助的神情，姜子恬当即心疼的抱住了她，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抚着片刻后方认真答道：

　　“窈窈，有时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比结局好坏更重要！起码多年后回想起来不会懊悔……”

　　复而又松开怀抱，紧握起陶丝窈的手眼神柔和：

　　“但若你扪心自问，放弃比争取更能令你快乐，那我只希望你能开怀”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更重要？”

　　望着好友那双温和又真挚的目光，陶丝窈那茫然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

　　“是啊，是她过于畏惧了，畏惧前一世的结局，畏惧如此不完美的自己会拖累于他，感情若不能长相守……那又有何意义呢？ ”

　　“可他不同，前世不管前路多难，有多少荆棘与阻碍，面对多少世间反对的声音，说他们不甚般配……”

　　“他都会紧握自己的手，心无旁骛的爱她”

　　“不管她多少次想要逃离，他都会义无反顾的靠近…”

　　“这般心意赤诚的郎君，错过了……她当真不会后悔吗？”

　　“重活一世，一切皆可改，为何不能再为自己和他搏个圆满呢？

　　“这样即便最后事与愿违，也能无怨无悔……”

　　陶丝窈想到心底的迷茫与纠结顿时消散了不少，抬起头来对着姜子恬莞尔道：

　　“子恬，谢谢你”

　　“你呀！若真想谢我，以后遇事就不要老藏在心里多与我说说，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

　　姜子恬闻言，纤指轻点了点她那光洁如玉的额头，故作气恼道，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刚刚陶丝窈那个样子，可是把她吓坏了，

　　“我知道啦，但姜女侠如此宽宏大量，心胸广阔，哪里真会生我的气呢，对吧？”

　　解开了心结的陶丝窈巧笑嫣然，说话间便顺势挽住好友的手撒娇道。

　　“你呀！是真将这话记在心里才好，不要每次都是嘴上哄哄我！”

　　偏就是吃她这一套的姜子恬，板着的脸再也绷不住，面露无奈道，

　　而后姐妹俩又变回了往日里你来我往，谈笑风生，

　　两人说笑间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书院门口，迈出书院门口的那一刻陶丝窈心如鹿撞：前几日同他说了自己今日会来参加东隅书院的入学选试……所以他会来吗？

　　这一刻想要坚定某种心意的冲动，让她越发想见到那个人……

　　此刻书院门口人潮如织，
　　有知道今天是东隅书院的入学选试，而特意周边摆摊的的精明小贩，卖些讨喜物件，

　　列如什么正中雀屏的锦囊啦，心想事成的平安符啦，每个只卖几文钱，等候学子的亲眷中不乏世家显贵之人，自然乐得掏钱个博得好彩头，

　　还有为了等待家中子女或弟妹，站了许久的父母与兄长还有姐姐们揉着发酸的腿和胳膊，也不忘伸长了脖子盯着门口，心里盼着念着，那目光快把书院门口盯出洞来了，

　　余下的便是一些静候自家公子小姐
　　出来的家仆，一边同别家相熟的下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边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人声，车马声，络绎嘈杂，喧嚣至极

　　可她偏是能一眼便看到想见之人，

　　应是不喜喧闹，那个少年逆着日光站在了离人群稍远些的巷口处，穿着与初见之时的一模一样的雪蓝长袍，

　　那双如深湖般静谧孤清的眸眼淡如清风拂水，似是百无聊赖一般，

　　可淡冷的眸光与她的视线撞到一处时，瞬间又变得明亮又温柔，笑意温润如风。深邃的眉宇犹如高悬于空的清月，璀璨又无瑕，

　　这样明亮的笑容也在前世无数次拯救了陷入黑暗的她，予她无尽的安心和宽慰

　　而站在巷口处的江怀湛，终于也等到了心心念念等待许久的少女，见她迈出门口后左顾右盼着，眼神中透着急切，像是在找什么人，

　　但在看到他时，少女那急切的神情却突然松动，朝他露出一个明艳无比的笑，笑时梨涡浅浅尽显可爱，

　　仿若三月桃李般灿烂无邪，让人一见便觉心境开朗。

　　一如在江南时他遇见的那个虽身体孱弱，却从不自怨自艾，

　　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欢声和期许，生性豁达乐天的她……让他不禁想要沉醉其中：

　　“她方才是在寻他吗？那是不是证明她对他也……”

　　“呦呦呦！旁若无人呐，你们这是”

　　正当两人都陷在对方的笑容里，不愿挪开视线时，陶丝窈身边的姜子恬乔姐两人如此痴缠的眼神，不免调侃道，

　　“哪有！”

　　陶丝窈闻言意识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忙将目光收回，面露羞怯道

　　“那个是江家的江怀湛吧？那日他在生辰宴上可是对你百般维护，那态度可不一般哦～”

　　“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姜子恬挽上陶丝窈的手凑近了追问道，刚才这两人的对视，她可都看在眼里。那叫一个情意绵绵，难舍难分，

　　直觉告诉她：这江家公子和好姐绝对不止是清白的朋友关系！

　　“窈窈，你们考的如何？”

　　面对好友步步紧逼的发问，陶丝窈正想找个说辞搪塞过去，就见自家兄长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来道，

　　“我们都过了！放心吧哥哥”

　　陶丝窈甜笑着应道，

　　“我就知道！我妹妹这么冰雪聪明，哪有不过之理！”

　　陶斯韫听了也为自家妹妹感到高兴，当即夸赞道，

　　“对呀，窈窈这次不仅过了入学选试还顺带了了一桩心事呢”

　　姜子恬故意一语双关的逗趣道，

　　“心事？难怪你方才在门口发呆半天，有什么心事你跟哥哥说啊！兄长帮你解决！”

　　陶斯韫关切询问道，

　　“真没什么，子恬是在说我这几日为了入学选试日夜难寐，如今选试已过那可不就是了了一桩心事吗？”

　　陶丝窈连忙寻了个借口解释道，同时偷偷朝好友投去一个告饶的眼神，求她不要再说了，

　　姜子恬见玩笑开的差不多了，也适时的闭上了嘴。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审她的好姐妹，不怕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窈窈，那你怎么在门口发呆半天，不是有心事，是那个方向有什么吗？”

　　陶斯韫不明所以，说着便要转头循着她先前的视线而去，

　　“哥哥！我突然想吃城东云来居的酒炙鹌鹑和蕨菜鱼肚羹还有白玉提子糕了！”

　　“我们快去买吧！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陶丝窈见状赶紧伸手把兄长的头扳回来，言罢便不由陶斯韫分说，赶急将他推上了马车

　　天晓得要是兄长知道了自己的好友对妹妹心思不纯，会不会当街打起来？到时候她护着谁都不是，

　　一旁的姜子恬见好友如此。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在后边跟了上去

　　“公子，可是见到陶家大小姐了？”

　　去给自家公子买水而归的砚书，回来见公子望着书院门口笑的出神，以为公子是等到了想要等的人便问道，

　　“砚书，你要有新主母了”
　　江怀湛却答非所问道，语气里满是笃定

　　砚书：？公子这是要和谁？！陶家大小姐？！关系发展的这么快的吗！他怎么一点不知道？！！

　　“回府！”

　　心情大好的江怀湛，将视线从书院门口收回后道

　　“您不见陶大小姐了吗？”

　　砚书见状疑惑道，
　　公子为此可是天不亮就起身了，又是挑选衣裳又是对镜理仪容的，一副甚是期待的模样，怎么如今见不到人便要走？

　　“她自会来找我的”

　　江怀湛十分肯定道，

　　他不愿逼她做决定，况且与她分开后最难熬的第一年他都能熬过来，如今再再等等又何妨？只要知道她心里有他，他便于愿足矣……

　　另一边，姜子恬与陶家兄妹一路欢欢喜喜去了城东云来居，一路上陶斯韫问及妹妹今日在书院门口见到了什么这般出神？

　　陶丝窈也借口只说是因为过了书院的选试，了了一件心事而觉得格外轻松，一时得意的走了神并非是在看什么之类的话，
　　心里是万万不敢现在就让哥哥知道她与江怀湛之间对彼此的心意，不然哥哥非打上门去揍他一顿，骂江怀湛目的不纯不可

　　但就是如此蹩脚的说辞，陶斯韫听了竟也信了，毕竟妹妹在他心里最是善良诚恳不过，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转而便严肃的与妹妹耳提面命起来，

　　让她日后去了书院不要理那些今天过来同她搭话装熟的师兄们说他们没一个好东西，

　　不是终日招猫逗狗，吃喝玩乐，就是好色至极，都没娶妻呢！家里就有七八个通房了，

　　其他师兄也都不是什么好人，让陶丝窈务必离他们越远越好，

　　陶丝窈听了也乖巧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已然洞察到了一丝端倪的姜子恬在一边旁听着兄妹谈话，忍着想笑的冲动：

　　“窈窈有这么迟钝的兄长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但光看她兄长这护短的样子，江家那位公子以后若是想娶窈窈，这求娶之路可就难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