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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知晓他也重生了 ...

  •   进门的一年时间里胡一宁都称呼谢逢为夫君,她不觉得她是妾,她门第不差,当时父亲要从一众姐妹里挑选一人欲嫁于谢逢。

      是她主动要求嫁的,母亲劝她不要意气用事,按胡家的名号,洛州的青年才俊不是任她挑任她选,何苦去谢家做小伏低。

      胡一宁不听,妾又如何,只是谢逢还没有和她相处过罢了。在后来的日子,谢家没进过新面孔,加上代为执掌中馈,哪怕知道谢逢与她是逢场作戏,她也觉得只是时间问题。

      但明满出现后一切都变了,谢逢开始留宿玉芜院,开始展现除公事公办外该有的情绪。现在还不允她叫夫君,胡一宁好似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了。

      三人僵持着,明满站在谢逢身后半步的距离,胡一宁面对两人而立,眼里含泪,欲落未落,小厮在马车旁候着,胡一宁维持着理智,闷声道:“是,小侯爷,那妾身先告退了。”

      随后赶忙背过身离去,手拂过眼角擦拭着泪水。

      谢逢不解风情,自顾自上了马车。明满紧跟其后,只是眼神久久落在胡一宁身上,心中感慨万千。

      胡一宁长久侍奉在谢逢左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个称呼,纵使不合规矩,但在胡一宁第一次喊出口时谢逢没有制止。或是谢家家风开明,或是谢逢不在意,事实摆在眼前,无人纠正,现在明满进门不过几日,当着明满的面,谢逢丝毫不留情面。

      明满不觉得欣喜,也不觉得谢逢对自己有多深厚的感情,或许这幅皮相替她搏得几分欢喜。但以色侍他人,终归不长久,在江瑾年身上她明白将希望寄予他人不是好事。

      她替胡一宁感到可悲。

      明满垂下眸子,掩去所有神色。

      另一边谢逢大抵不知这不经意的行为给自己日后带来多少麻烦,当然,这是后话了。

      疾驰的马车行驶在路上,忽然速度慢了下来,谢逢闭目养神,明满悄悄掀起帘子,不出所料快到宫门外了。

      再次入宫,竟是这般光景,皇宫还是那般气势恢宏,错落有致的琉璃瓦,高耸入云的宫墙,厚重的砖瓦仿佛是一道天堑,隔绝了外界的风风雨雨。

      明满轻叹一声,风风雨雨宫内何尝没有。

      一路上,丫鬟侍卫给谢逢行礼,一句句小侯爷喊的恭敬,到明满这边,又不知如何开口。叫小侯爷夫人,明满只是妾,直呼其名,明满又早已不是那个皇后娘娘身后的宫女。憋了半天,还是老成的公公先道了声明姑娘,其余人接上,便算是打过招呼,明满皆回以一笑。

      后院谢逢不便踏入,招呼了个迎她们进来的丫鬟送明满进去,自己则去了太子殿。

      不一会到了皇后寝宫,明满等丫鬟通报后才进了门,一见皇后,明满便快步到人跟前行礼。

      皇后笑盈盈地让人起身落座,遣退众人后,偌大的殿里只剩下昔日的主仆。

      “近来可好,谢家小儿没欺负你吧。”皇后慈爱地问道。

      “小侯爷待我很好,还要多谢皇后娘娘抬爱,促成这段姻缘。”明满柔柔回道。

      “明满,你跟本宫说实话,他待你可好?这门婚事其实本宫也不愿,你走后,身边伺候的人都没你合本宫心意。”皇后语气有些严肃又有些感伤。

      明满只当皇后说的客套话,哪敢真说谢逢的不是,又再次表明自己过的不错。

      皇后却要和人推心置腹的模样道:“你总是报喜不报扰的,当时温氏和程家商议婚事,定的是雨舒不错,后来定下你也不全因雨舒那丫头不同意。后头谢家有消息说谢逢最初要娶的便是你,是他母亲一听程家女儿就错以为是雨舒。”

      话到此,皇后抬手想喝口茶润润嗓子,送到嘴边了又皱皱眉放下了茶杯。

      本要继续跟人说,明满起身的动作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明满走到皇后身旁,朝人示意后端起茶杯,抬起茶盏,熟练地重新换上一杯温热的茶水。

      皇后姿态放松地半倚在贵妃塌上,微微扭头望着明满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她最喜欢明满的机灵劲。

      明满十二岁进入尚服局,待了一年半,在此期间她摸索出了在宫中生存的门道。

      南离国成立政权的头几年,天子忙于朝事,不少臣子上书道皇嗣不兴,皇上该扩充后宫,选秀女之事不宜延迟。

      实则是新朝建立,朝臣们需要后宫中有族中子女的身影,得宠不只关乎自己,更关乎到整个家族的荣誉。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皇后对此早有耳闻,为了彰显气度,也为维持政权平衡。她为皇上纳了一批又一批年轻的秀女,封才人,封贵人,封嫔,封妃……

      望着不同风格的貌美女子,又望着镜中日渐逝去的美色,皇后开始忧心忡忡,只要皇上夜宿在别处,她便久久难眠。

      于是她心慌意乱,忐忑不安。日日让人搜罗能红颜不老的方子,药膏,药浴,能试的她都试了。

      皇后常常和皇上哭诉,问为什么要这样待她,问为什么要去李嫔那,为什么要去沈妃那。起初皇上知她没有安全感,抱着、哄着,可过不了多久,皇后又开始歇斯底里,她变得不像她。公务堆积如山,皇上也没了耐心。

      皇后生辰前几月命尚服局送来一件又一件华服,她要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皇上面前。

      刺绣、印染、绰丝、织金、挑花……一件华服工艺往往要用数种以上,复杂费时。尚服局没日没夜赶工出来的还是不符皇后娘娘的心意。

      而明满在尚服局的一年被磨平了性子,变得圆滑,变得温驯,像马匹,像兔子。唯独不像在明家肆意生长的明满。

      尚服局经常给各宫娘娘送衣服,不过大多是掌事嬷嬷或公公去送,明满偶有机会去过一趟皇后宫中。

      金碧辉煌的宫殿挂着一副画,那画栩栩如生,一瞧便是皇后娘娘年轻的模样,画中女子着一身简单的绣有兰花纹的桃夭竖领对襟长衫、鹅黄月华裙,梳着蝶鬓髻,巧笑倩兮,丽质天成。

      明满留了心,回到尚服局画下衣裙的样式。而恰逢其时,掌事嬷嬷在天天被皇后耳提面训后挑选了几位女红好的,手艺好的分了几块上好的料子为皇后做华服。

      明满儿时看母亲做女工,练的一手好技术,再加上这一年多日日缝制。技艺精湛,被选在其列,在每日不当差时她便开始裁剪缝合。

      生辰前一月,尚服局被退回一批接一批的衣服。公公和嬷嬷都不愿再去找气受,于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落到了没话语权的小宫女头上,明满毛遂自荐,连带着她花费几月心血做的华服去了。

      又一次来到皇后宫中,这次明满留下了。

      皇后疲倦地坐着,扶额看着大同小异的衣裙,阖眼摆摆手,正当想发火时,明满展开了那件衣裙。

      认出相似的衣裙后,皇后惊的站起了身,疾步走到面前,手抚上裙摆,双面绣的月白色兰花纹在光下似浮光跃金。

      她目不斜视,赶忙让人伺候着穿上,梳妆打扮了一番,宫女梳的是平日的牡丹头,觉着不搭,换成高髻,又觉着显老气。

      见皇后蹙着秀眉望向镜中,明满知她不满意,于是乎自告奋勇,上前为其梳上蝶鬓髻,悄悄把白了的青丝藏于发中。

      随后跪地等皇后吩咐,她赌对了,成功留在了皇后身边。

      “本宫最喜欢你这股机灵劲。”皇后懒懒地说着喝了口茶。

      “是娘娘教导的好。”明满答后福身回到座位。

      皇后嗔道:“惯会嘴甜。”接上话头说:“那谢逢打刚开始想娶的便是你,本宫想既然他心悦于你,加上他小侯爷的身份,觉得到底是个不错的去处,便应下了。”

      明满一双美目睁圆,有些征愣,谢蕊说的竟是真的。

      又陪着皇后说了会话,看时间不早了明满才跟人请安离去。

      御花园里谢逢站在池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鱼,看明满走过来,喊人一起。明满心想谢逢何处来的鱼食,走近后,定睛一看人手心根本没有鱼食。

      明满忍俊不禁,她难得在新婚丈夫面前露出这般开怀的笑,弯腰学着谢逢假装从手心捏了鱼食,伸手挥洒出去,池中锦鲤奔涌而来,形成一圈圈红黄相间的涟漪。

      坐上回程的马车,谢逢觉着自个干了件对的事,那日京中好友邀他喝酒,随口说到前几天陪妻子回门,妻子哭的梨花带雨。

      谢逢听进去了,想着明满孤苦无依,要是能进宫哪怕与皇后娘娘聊上几句,心里也能熨贴些。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方才明满朝他笑的开心,定是欣喜的。

      他没有觉察到自己对明满的态度慢慢有了变化。

      然而同床异梦,明满在谢蕊无心的话语后思索过是否是谢逢主动要求的这门婚事,但明满确认在此之前他两并没有交集。加上洞房花烛谢逢与她说肠胃痛明日喊大夫看看,隔日谢逢扬言说让她走不了路之类的话,她便进一步加深了对谢逢同为重生之人的怀疑。

      皇后娘娘前世今生都算得上她的贵人,方才那番话让明满逐渐看清雾气消散后身旁人的样子。今日进宫后知晓了这场替嫁的原委,几乎能认定谢逢也重生了,明满的处境变得十分危险,前朝罪女,和江瑾年做了几年的夫妻,别人眼里她和江瑾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谢逢留着她,纳她为妾,说到底是为了从她嘴里套出点信息,为了看是否能对江瑾年有几分牵制,稍有不慎,明满就会小命不保。

      该找机会离开了,她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知晓他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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