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考核（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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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事关自己，林画第一个站了出来：“果真是在宫内待过些年头的老嬷嬷，反应倒是一顶一的快。”
“既然你心细如发，事实真相摆在你面前都能被你找出漏洞，那本王妃便问你几个问题。你可得认真回答。”
嬷嬷跪着，头埋在地上不敢搭语。
“众人皆知本王妃不善厨艺，不喜家务，若真如你所说我能在考核规定的时间内做好菜品的同时，还可以将厨屋打扫得一尘不染犹如新设，那本王妃可真是天资聪颖考核头筹了。”
此话一出，凤仪殿大多女眷不禁笑起来，这安王妃倒是真会为自己脸上贴金。
“这……这……”
“这公道自在人心，嬷嬷倒是不需要急着回答。”
林画站直身子睥睨着她，继续问，“您身为宫里的老人，女眷考核的规矩应该熟知才对。本王妃且问你，为了保证女眷考核的公平公正，以免有人做些蝇营狗苟之事，因而今年女眷考核所有厨具碗筷皆由凤仪殿准备，可真？”
不带嬷嬷回答，其余女眷纷纷点头：“这点今晨考核时便说了，据说每个厨具与碗筷上都有烫金的‘凤’字。”
林画了然，走到辛怡身旁拿起那绢布包裹着的碗筷碎片：“辛怡你来说吧。”
辛怡得了令，一板一眼地回答：“方才王妃叫奴婢去在嬷嬷必经之路走了一道，这碎片便是在一个暗处的草丛中发现的。”
皇上抬手，蔡墨接过碎片递过去，认真鉴定后点头确认：“的确是前些日子皇后差人去内务做的。”
“盘子上毫无菜品残渣，这才是儿臣真正交给嬷嬷的东西。”
“你胡说！纵然你是王妃，尊贵之躯，可绝不可随意诬赖！老身绝对没有做过下毒之事！”嬷嬷急急地说。
见她这么说，林画也不恼：“既然你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本王妃便将证据彻彻底底扔你脸上瞧瞧。”
言毕，看向高坐的皇上：“儿臣依照与三嫂的约定，无心考核。然而在厨屋闲来无事，便用刻刀在盘上刻画。蔡墨公公可小心些将碎片拼凑，看看儿臣所言是否属实。”
“刻……刻画……”
嬷嬷大骇，从未想过这王妃能无聊到不按常理出牌至此。
其实倒也不是她不按常理出牌，只是早晨增依说过厨艺考核容易出幺蛾子，她担心有人把手伸到自己这儿来，于是在菜盘上作个独一无二的记号，以便自证罢了。
若相安无事最好，可一旦出事，也能有个证据。
不会儿，蔡墨果真将碎片拼凑起来，白底盘内浮现出轮廓分明的琅月画像。
眉目深邃，温润如玉。
皇上瞥眼瞧过，点头认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真相浮出，无声胜有声。宫内老嬷嬷毒害皇后与宁贵妃，构陷安王妃，无论有无主谋，都死罪难逃了。
“不……不是我，不是我！”
嬷嬷怕死，不停地否认，“不是我，不是！许是方才在路上被人掉了包，不是我！”
“嬷嬷可真是好笑，本王妃记得最开始便问过你，是否有在路上被掉包的可能，你如何回答的？你说好歹在皇宫生活了几十年，一切规矩倒是懂得，做差事的时候绝对尽心尽力，怎会出现那种纰漏！如今你又说在路上被人掉了包？父皇在上，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为假？”
“什么真真假假的，不过是方才信誓旦旦以为能将下毒之罪构陷在你身上，因而大胆了些。结果没想到一下子将自己的后路全然堵死了！”
见自家夫人发挥完毕，琅月上前一步与之并肩，“父皇，下毒之人显而易见。然而此人与林画无冤无仇，若非受人指示，她也不会做出如此愚钝之事。”
说罢，余光飘向在女眷中藏起来的周氏，嘴角勾笑。
“若是你说出真相，说不准父皇能看在你年老的份上饶你不死。”
嬷嬷犹豫了，哆哆嗦嗦转向一侧，颤抖的手指直指周氏：“是她！是周夫人！都是周夫人派人逼老身做的，正如王爷所说，老身与王妃无冤无仇，无辜迫害作甚。”
此事本就临时起意，计划不算周全。如今周氏被攀咬出来，吓得血色全无，连基本礼仪都没了，对着嬷嬷便是一通骂：“你这刁奴胡说什么，我何时让你做过这事！”
“不是你，是你的丫鬟，昨日夜里你派了丫鬟来找我！”
“丫鬟？什么丫鬟？丫鬟在哪里？你这嬷嬷，到底有几个脑袋够砍，冤枉王妃不成难道又想来冤枉我！”
骂完又走出人群跪在殿内，看向皇上哭泣：“皇上，妾身冤枉。妾身丈夫在朝为官，在府上一再告诫妾身要懂礼法知是非，切莫将来之不易的幸福毁于一旦。妾身一直将这一告诫谨记于心不曾忘却，如何会做此等杀头的大罪啊！”
“周夫人这话说得倒是情真意切让人好生感动。”
琅月侧身俯视她，看着那张涕泗横流的脸不禁抿唇感到厌烦，“只可惜，即便周大人日日在府上教导你要懂礼法知是非，可你还是做了违法乱纪是非不分的事，当真是寒了周大人的心。”
话落，辛奇押着一丫鬟模样的女人走进殿内。
众人看向她，女眷们纷纷觉得眼熟，仔细一想不是周夫人的陪嫁丫鬟么，怎么兀自被抓来了。
而周夫人瞧见丫鬟被抓，已是失了魂，整个人木楞地站着连话都说不出了。
辛奇面无表情地向皇上禀告，此女乃周夫人陪嫁丫鬟，这些年一直侍奉她，此次考核也随其入宫。
袁氏冲撞林画后，琅月担心会再有奸人作祟，便暗中派人观察周夫人与袁夫人动静。果不其然瞧见周夫人的陪嫁丫鬟深夜以周夫人的名义去找到了这位嬷嬷，药也是她交给嬷嬷的。
据他所言，昨日这丫鬟去寻了嬷嬷后准备偷偷离宫的，结果被逮了个正着关到了现在。
听言皇上有些语塞，看向琅月的眼神略有无奈，堂而皇之派自己的人到宫中监视其他女眷，说出去皇家侍卫脸上无光，亦不成规矩。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朗月欠身自责：“儿臣护妻心切，皇家侍卫一顶一的厉害，可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儿臣实在不想因为一己之私叨扰他们，所以才擅作主张派了府上的人，请父皇宽恕。”
“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朕还能怪你什么？”皇上长叹一口气，“身子不好，别弯着了，起来吧。”
说着又偏头看向被辛奇桎梏着的丫鬟，低埋着头不住地哭，被关了一天一夜兴许是吓坏了。
可地上的嬷嬷见了她却大喜过望，连忙指着她对皇上说：“就是她，就是这个丫鬟来找我！她说王妃分明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乡野村妇，却在女眷考核中处处占尽风头，让周夫人难堪。还说如今朝堂内外都在传安王爷爱妻，周夫人为了周大人什么都好除了无止境的难堪与羞辱外，什么都得不到，因而王妃遭来无妄之灾！”
“皇上，老身说得都是真的，是这个丫鬟亲自来找的老身，这些话也都是她说的！”
嬷嬷似是担心旁人不信，努力回想继续说，“袁夫人被赶出考核当日晚上，周大人差了人特意警告周夫人，让她别再惹事，周夫人受辱，怪罪到王妃身上，这些都是她告诉老身的！”
人证物证皆在，纵然丫鬟不置一词，可周夫人瘫软的身子以及嬷嬷那激动的言语已经将真相拼凑完毕。
周夫人被嫉妒蒙了心，又实在愚蠢，计划漏洞百出，她亦在劫难逃。
皇上命人将周夫人与丫鬟嬷嬷都打入天牢，因其发生在后宫，又事关朝廷重臣，具体如何处置还要与皇后定夺后再做宣判。
女眷考核以一场闹剧收尾，可大家似乎很是尽兴，直至皇上欲宣布考核结束，让女眷出宫回府时，林画与增依上前拦住了大家。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有何话说？”
“儿臣恳请父皇做主，取消女眷考核。”二人笔直站立齐声嘹亮，神色坚决，引来众人瞩目。
“取消？”
“天哪！”
“太子妃与安王妃……”
女眷们确认自己没听错后，议论纷纷，整个凤仪殿变得嘈杂起来，就连站在皇上身旁的蔡墨公公都不禁觉得是不是太子妃与安王妃疯了……
琅璋蹙眉，欲上前拉回增依，却被琅月阻止：“三哥，难道你希望三嫂每到年关便被人拿出来当做笑话嘲弄？”
“可……”
“这是她们女人的事儿，咱们做男人的只需要为她们兜底即可。”
琅璋抿唇不再上前，看向皇上目光如炬盯着自己的两位儿媳看，良久幽幽开口：“理由。”
“儿臣不喜。”增依一字一顿，并不如林画能言善辩说出一大段服人的道理，希望取消女眷考核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之前听林画提起极为心动于是答应如此做了。
“儿臣亦不喜欢。”林画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父皇，各府事务繁杂，夫人们一年到头为府上事务已是操劳，最后年底还要以女眷考核来作为夫人们是否合格是否优秀的标准，这实属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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