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封信》港岛好天气

5、5.小屁孩发火

　　“下个路口放你们下来，自己右转走过去，”绿灯后曲之意转弯驶向新的路口，指了指前面的红绿灯。
　　“嗯，”程榴锁上屏简短的应了句。
　　下了车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医院门口，杨桖看看十字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
　　“真的要这样吗？我其实可以不入场。”他最后挣扎道。
　　“你不可以，”程榴拉起他的手腕大步朝挂号区走去。

　　十分钟后程榴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杨桖出来，而杨桖一脸生无可恋把左脚上的固定架调松。
　　“别动，小心掉了，”程榴轻皱着眉冷声提醒。
　　杨桖轻哧一声：“你放心，这个坐姿十年它都不会移一下。”
　　“…随你，”程榴不再管他，看眼导航出发往会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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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后台的3号转播室里，邸梨绞着手指紧盯屏幕呼口气，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两秒，而后。
　　“我觉得还是不行，要不，”
　　“嘘，”曲之意快速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冷静，你可以的，相信我。”他注视着梨姐，透亮的眼里全是信任。
　　梨姐回看着他，松开手苦涩一笑道：“嗯，信你。”

　　叩叩，敲门声随着脚步一起响起。
　　“来了，怎么样，”曲之意看着轮椅上的杨桖。
　　“挺好，就是辛苦后面这位了，”杨桖坦然道。
　　程榴一顿，从手机里漠然抬眼看向他没吭声。
　　“行，后面你们加油，爹去观众席等你们了，”曲之意拍拍程榴的肩，完成交接仪式后头也不回走出房间。
　　程榴随手拉过把椅子坐下后把包递给杨桖，刚想开口时却被敲门声打断。
　　“不好意思，后台除演讲人员都要离场哦，”管理员侧身站在门口看着程榴道。
　　“公司员工也不行吗？”程榴显然没想到，他皱着眉沉声问道，那人有些歉意的摇摇头。
　　事已至此，程榴只好起身，临走前他倏地想起什么，转身掏出手机打开屏幕对着杨桖淡声：“微信联系。”
　　“哦，好，”杨桖掏出手机解锁后扫扫二维码添加了对方昵称头像一片空白的微信号。
　　“走了，你就坐在这，”程榴嘱托完后出了门。
　　门关上后尴尬的氛围在余下两人间流转，杨桖看看包里的资料状若淡然问：“还有多久开始？”
　　“嗯？”邸梨游离在外的意识回笼，她抬手看看表，“十几分钟吧。”
　　“哦，”杨桖随手翻开第一页，看着整片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个头两个大，他抿嘴看向邸梨，把资料递过去讪讪道：“帮忙给画个重点？”
　　十分钟后，邸梨盖上笔盖把资料还给杨桖，杨桖信心大涨的重新翻开第一页，而后意识到，画出来的文字并不会因为被上了层色而变得平易近人，他该看不懂还是看不懂。
　　杨桖牵强的朝邸梨笑笑，她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拿来资料。
　　“我给你讲一下吧，”她不太自然道。
　　“真的吗！”杨桖眼里一下蹦出光，感激的双手合十对着邸梨拜了拜，随后迅速推动轮椅轮靠到她旁边。
　　“这个是全程演讲稿，我给你画出来的都和美工有关，游戏主线是2D单机的，所以美工其实是重中之重，”邸梨言简意赅道。
　　“美工其实分为两块，一块是动态美工，比如跑步、跳跃时人体的协调性，每个NPC待机时的动作等等，”邸梨一边说一边翻到像素Q版小人的图片，指着三张图道：“这个就是例子，同一个人物在不同环境动作下各方面的变化。”
　　“你们游戏原来是像素风的吗？好特别，”杨桖后知后觉地发现。
　　“是，但也不全是，大部分是像素画面，“邸梨飞速把资料又往后翻几页拿笔指着标题的“节点剧情细化”，随后道：“第二板块的内容是特定剧情任务完成后会有一个精细的live2D图，”邸梨顿了一下解释道：“live2D就像实况照片，能。”
　　“了解过，继续吧，”杨桖出声制止她，邸梨有些惊讶的投去目光，随后把资料重新还给他道：“你怎么会知道？”
　　“之前玩过类似的游戏，”他接过后询问：“就是这些了吗？”
　　“嗯，后面就是一些细节了，画面饱和度啊，明亮反差啊”邸梨正回想着突然被门口的声音打断。
　　“3号要准备到后台了，”那人挂着场馆牌站在门口准备带人到候场室。邸梨楞了一下抬手看看表才发觉已经到了开场时间，她点点头，默默攥紧手起身。
　　就在她半只脚踏出去时，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讲得很好，”杨桖望着她投去微笑，“加油。”
　　邸梨看着眼前“程榴”真诚的笑容有些恍然，眼眶有些酸意涌起，她用力眨眨眼后淡然一笑道：“嗯，谢谢你。”随后转身出了门。
　　邸梨离开后整个准备室只剩杨桖一人，他顺着刚刚的思路继续往下看，没过一会儿面前漆黑的显示屏突然闪了闪，会场大厅的演讲台通过转播器出现在屏幕上，台上正站着两位主持人介绍着台下几位主办方，杨桖没多大兴趣，漫不经心地边看资料边简单听着。
　　开场结束后第一位选手上台，台下突然响起巨大的掌声，杨桖发着呆突然被吓一跳，倏地抬头望向屏幕，那人身穿蓝白格子称衫头戴眼镜，一副程序员长相，掌声结束后鞠了一躬开始介绍起游戏。
　　因为掌声的宏大，杨桖放下资料饶有兴趣地听着，但在看完第一段玩法介绍后却索然无味的低下头。
　　玩法本身没有问题，单机剧情向游戏，通过抽取卡牌对战boss后解锁剧情，很普遍的玩法，没什么特殊的吸引点，杨桖这样想着。
　　后面的技术代码演讲因为听不懂所以杨桖重新拿起资料，直到最后的美工部分他才重新抬起头看出来一些信息，他们采用的是全线2D的画法，也就是从开始的第一个画面到结束都是同一种风格，画风也是很流行的日漫风，是一种不会出错但也实在说不上亮点的手法。
　　就在杨桖疑惑为什么开头会有那么隆重的掌声时，镜头突然切到台下的一人身上，那人微靠在椅背上挺着啤酒肚大言不惭道：“我认为这个游戏不论从运营策略还是美术工艺上来说都是十分优秀的，并且发布后一定会成为流行游戏，我看好你们。”
　　说完后杨桖看见那人身旁的几人都笑着点点头，他迷茫一瞬，回想刚刚自己听到的东西，怀疑自己是不是切错台了，他又看了看那人西装上挂着的名片：翼虎公司CEO 潘总。
　　杨桖总感觉这公司很耳熟可想不起什么，没注意台上已经换人，他有些心烦的刷着没信号的手机，直到熟悉的人出现在荧幕。
　　邸梨调整好麦克风高度后深吸一口气，随后尽量放平声音缓缓道：“大家好，我是石榴公司的副总裁邸梨，今天由我来汇报近期项目成果。”
　　杨桖重新打起精神看着屏幕，邸梨正介绍着代码部分，而杨桖脑子里却慢慢飘忽天外，邸梨，有点生僻的姓，连起来读有点像，地梨。好想吃梨啊，丑橘也行，要是有苹果就最好了…
　　他轻咳一声强行把思绪拉回来，正好这时邸梨开始讲美工部分，她原本冷静的声调变得有些起伏：“因为这部分负责人临时不适无法上台，所以…有我简短的对此进行介绍。”
　　“游戏主要采取的是像素画风，饱和度偏高，色彩明亮，营造一种轻松愉悦的生活气息，而重要剧情节点会采用live2D的绘画方式着重突出人物生动的神态以及环境的真实……”
　　尽力说全点后邸梨松了口气，最后总结道：“以上就是我们项目目前的成果，很抱歉美工部分无法详细呈现。”她朝台下举了一躬。
　　但理应开始的掌声此时却并未响起，只有些窃窃私语穿过声卡，邸梨有些迷茫的站在台上，直到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公司的那个程总呢？”
　　邸梨顿了一秒，她目光穿过人海看到曲之意身旁的男生一眼，随后抱歉的道：“程总因为身体不适无法上台，很抱歉。”
　　“哦，这样啊，”潘总轻蔑的笑声通过话筒在会场里回荡，他侧头斜睨邸梨道：“不是我说啊，你们这个项目是来搞笑的吧？”
　　邸梨握紧话筒僵在原地，潘总继续道：“从运营上来看，没有引导玩家消费的亮点，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根本没有长线收益，我认为你们的项目都不能算游戏。”
　　话闭台下静默一片，偶有人不赞成的投来目光，但他全然不顾，市场就是这样，谁背景好谁就有话语权，即使说的不对也没人敢反驳，他也不是故意针对，谁叫他们这个小公司和自己的项目同期了呢？
　　就在他以为已经结束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明亮，还有些稚气的声音：“我倒是认为两种特殊的画风运用到游戏里这个想法还挺新颖的。”
　　潘总对于有人敢公然回绝他感到惊讶，转过头发现是一个身穿卡通T恤看起来还没毕业的男生拿着话筒，他不屑的笑笑，开玩笑似的道：“谁家的小屁孩啊这么没礼貌，懂游戏吗你？玩了几把游戏就以为自己会啦？毛都没长齐赶紧回家学习去吧。”

　　杨桖坐在后台目光死死盯着屏幕里男人油腻不屑的表情，良久后怒极反笑，他倏地从轮椅上站起身大步往候场室走，伸手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什么事？”程榴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道。
　　“靠，我特么忍不了，快告诉我这人有什么黑料，”他脚步生风的走着，熊熊怒火透过听筒烧到了程榴那。
　　“你冷静点，”程榴一瞬间明白他想干什么，冷下脸沉声警告。
　　“我很冷静，”杨桖终于走到上台口，那人轻蔑的语气在他脑中回响。
　　小屁孩，没礼貌，懂游戏吗你 ？
　　他眼底怒火更盛，森森的笑两声，咬牙切齿道：“要么你现在说，要么我直接上去开骂。总之一句活，今天能让他笑着出门我从楼上跳下去。”
　　“……”程榴叹口气心累地捏捏眉心，妥协道：“不要做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