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封信》港岛好天气

4、4.上班哪有收菜香

　　杨桖见程榴不说话，只能自己在心底干着急，他焦虑的打开消消乐消了两把，两把都只差十积分破纪录，杨桖气的两眼一黑，更难受了。
　　一晃过去十几分钟，就在杨桖快被空气冻成冰块时门口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他看见程榴像是早有准备般在门一响时就立刻起身走去，就在他拉开门的前一秒，杨桖突然意识到不对—现在的程榴顶着的是自己的脸和身体。
　　他连忙喊：“等等别—”随着他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大门打开的开锁声。

　　邸梨敲完门后有些焦急的等门开，就在门开的前一秒她似乎听到房间内一声模糊的叫喊，随后眼前的门被拉开，她还没看到人就担心的问出声：“出什么事…”了？
　　她看着眼前学生模样的少年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反应过来后她尴尬地伸手把门拉上道：“不好意思找错门了。”可对方还没等她碰到把手就把门拉得更大些露出房间内部。
　　“进来说，”程榴侧身让出入口。
　　邸梨：“？”
　　她听到自己名字后僵在原地，迷茫的抬起头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以前见过这人，思考间她突然意识到不是自己认不认识此人的问题，今早不是因为程榴发消息让她来这里找他吗？
　　她彻底懵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最后被身曲之意拉着带进房间，她才看见给她发消息的程榴此时正坐没坐相地瘫在饭厅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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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刚刚在门口接受的信息量让邸梨脑子死机了一会，那么进到房间后她听到的、看到的东西就像是有人一把火直接把电脑芯片烧成渣了。
　　邸梨在听完程榴和杨桖两人的解释后冷静得总结：“你的意思是指，现在的程榴里面是这位的灵魂，而真正的程榴现在在这，”她伸手指向杨桖。
　　“杨桖，我叫，”杨桖冷不丁在一旁开口。
　　邸梨没理他，机械地扭过头看向曲之意，“今天几号？”
　　“…”程榴深吸口气转过身。
　　曲之意今天罕见的沉默，他看着邸梨没回答，而是有些犹豫道：“梨姐…程榴不会开这种玩笑。”
　　邸梨没吭声，她看向两人，眼里有震惊、荒谬，还有些绝望，肩膀颤抖着自欺欺人道：“别开玩笑了，程榴，还有几小时会议就开始了怎么可能…”说到后半段她终是没忍住，哽咽着低下头不再言语。
　　程榴沉默地看向窗外没开口，房间里只剩下邸梨压抑的呜咽声，曲之意在一旁有些慌乱的想安慰她，突然她站起身。

　　她不甘地抬头看向程榴，随意擦掉眼泪，绝望得朝他喊道：“现在呢，放弃吗？那我们两年的努力算什么啊，过家家吗？！”随后她拿起包撞开程榴的肩，走出房间后一把摔上门发出巨响。
　　“梨姐—”曲之意跟着走到玄关处又想起身后的两人，他转身看向杨桖和程榴，良久后只叹口气，走过来轻拍了下程榴的肩。
　　“这事不怪你，…算了，给你半小时想个解决方案出来，我去劝她。”说完后他看了眼坐着的杨桖，没说什么快步走出了门。
　　房间里又只剩两人，杨桖全程没开过口，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程榴，发现对方侧头双眼像一潭沉水般看着窗外，杨桖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遇到这种事正常人都会崩溃，结果他从早到现在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努力想办法解决问题却被人骂了一通，现在还要想怎么办。

　　杨桖叹口气，随手拿起桌边的文件翻了几页。要不帮帮他吧，就当是弥补昨天自己嘴欠的债了。
　　“还好我不学美术…”杨桖把一条腿踩在椅子上，看着一页页的专业术语感叹道。
　　程榴闻声从思考中扭头，看到杨桖表情震惊得翻资料，心忽地被烫了一下，他走过去垂眼看着杨桖，低声道：“不用了，谢谢。”
　　“没事，我就随便看看”突然被人感谢，杨桖有些不自在，他问：“你打算怎么办，我努努力把这些勉强看完…”
　　“不会麻烦你的，我保证，”他垂眼温声开口，明明是一样的声调却和自己说时截然不同，像严冬的寒风那样冷“没事的，我想到办法了。”

　　程榴思索片刻道：“你……，可以接受去那里待几小时吗？”
　　“可以啊，”杨桖没想到这么简单，想都不想直接道，“还有什么我能干的，除了上台。”
　　“你会拄拐吗？”程榴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会……等一下？”杨桖嘴比脑快，刚说出一个字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问这个？”
　　“得有个理由，”程榴低着头言简意赅。
　　“什么理由？”杨桖一脸不明白问。
　　“…为什么不上台的理由，”程榴顿一秒抬眼有些无奈的解释。
　　“…哦，”杨桖终于反应过来，他挠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就在程榴打算开口说不用麻烦了时，他道。
　　“没用过那玩意儿，坐轮椅行吗？”杨桖真诚地盯着程榴提问。
　　“…你没关系就行，”程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咚咚，敲门声响起，程榴身形一顿，关掉手机走去开门。
　　门后曲之意探出脑袋偷偷给他使眼色，随后若无其事的牵起背后低头的邸梨进到房间后最近沙发里。
　　沉默半晌，一到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抱歉，刚刚失态了。”
　　邸梨仍低头盯着手中捏地有些变形的包带，她调整好心态再次开口：“我想通了，这事谁都没预料到，只能算我们倒霉，而且，”她吸吸鼻子，抬头露出有些牵强的微笑。
　　“不会白费的，大不了明年再上场，今年就算是去观摩累积经验了。”
　　杨桖还坐在吃面的座位上和几人都隔了些距离，他看着几分钟前怒吼着摔门而出的女人此刻温声检讨自己，震惊的张开嘴。想起另外一人临走时的话，他把目光悄悄投向金发帅哥。
　　这人难道是心理咨询师？
　　一旁的曲之意察觉到目光，他疑惑转头和杨桖对视上，在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好奇、还有一丝…敬佩？
　　他意识到什么，看看旁边有些委屈低着头的邸梨，随后朝杨桖自信的挑眉微笑。
　　等两人激情的眼神交流结束，程榴蓦然开口：“不会白费，不止是努力，今年的发布会我们也会上。”
　　三人齐齐望向程榴。
　　“下午全程由你负责。”程榴平静地宣布，仿佛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邸梨一愣，同时三人齐齐看向她。
　　她脱口而出：“不行。”
　　“为什么？”程榴看着她淡漠地询问。
　　“这有什么为什么？我的代码部分只占百分之三十，怎么可能让我讲全程，”邸梨烦躁不安得道。
　　“把美工部分能删就删，拉高代码运行部分占比，剩下的空缺再讲你熟悉的美化ui部分，不会出问题，”程榴有所准备的答道，他在说之前就想好了每一句的反驳。
　　“那是你认为，”邸梨提高声音，闭眼深呼吸调整后开口，“演讲心态，和ppt的匹配度，甚至细到每一段的时间规划这都是不可控的，是需要训练的，就算我对美工很熟悉，可突然换人上台也是不可行的。”她越说越快，内心也越来越不相信程榴的选择，也完全不相信自己可以代替上台。

　　“邸梨，”等她说完后程榴突然叫她的全名，她有些恍惚的抬头，眼前还有些陌生的少年眼底不再是淡然的一成不变，转而带着些信任的看着自己。
　　“这是基于能力和准备所做的决定，也是基于这两年共事的了解，”程榴轻轻呼出口气，语气还是平淡如水，却因不同的声调而生出些温情。

　　“我相信我做的决定一定是最优解，所以，也请你相信自己，相信我。”

　　邸梨目光久久和他对视，突然身旁有人伸手从自己脸颊上轻轻擦掉一滴泪，不记得自己怎么哭的，只记得当时转头看着身旁曲之意赞同的目光和远处“程榴”的粲然一笑，脑海中那个反驳的声音忽然小了几分，她忽然想，或许她没有那么差呢？或许她真的可以走出这一步呢？
　　…
　　“好，我会尽力的。”她哽咽道。
　　“别有压力，我说了是基于能力而定，正常输出就好，”程榴朝她淡淡一笑。
　　整点到，时钟敲了三声，曲之意悠然开口：“好了，准备走吧。”
　　“先等一会，另外去个地方，”程榴打断。
　　“还有什么事？”曲之意有种不详的预感。
　　“找副轮椅，”程榴偏头瞥眼餐桌上坐着的“自己”，沉声道。
　　曲之意和邸梨双双回头望向旁边全程隐形的杨桖。
　　“…”杨桖被三人盯着，默默的把踩在椅子上的脚放下，“你好。”

　　车内，曲之意正专注开车，邸梨焦头烂额的修改着ppt，后座的程榴沉默搜索附近的医院卫生点，而一旁的杨桖也漫不经心…在支付宝菜园里收能量球。
　　“去这家医院，地址发你了，”程榴对曲之意说。
　　“离会场挺近的，要不你们走过去？正好磨练一下‘车技’，”曲之意趁着红灯看眼地址道。
　　“…自行车可能比它难一点，你确定要练？”杨桖发现自己被偷了好几次能量球，有些气愤从一片绿油油里抬头下意识道。
　　车上静默一瞬，旁的程榴抬起头目光淡淡朝他瞥来，梨姐敲代码的声音也随之停下来。
　　“…对不起，”杨桖火速低头认错，在心底狠狠抽了自己这破嘴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