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狂想曲》长歌须叹

5、前过（一）

　　林宸首次来到小溪村，尚是容着诸多老人在此间劳作。复又来到，物是人非，打听方知赵凯离开第三日村长离奇暴毙。在外务工年轻人俱是明晰此时，立时匆匆接走村庄内人。

　　走得过激，屋里屋外晒上金黄玉米粒由几场大雨浇透，毁了内存物质，已是不可再次贩卖去。草木盛长起来，离了快有一月余，已长成快齐膝模样。失了本该面目天敌，若非尚村农作物在周边，来人来群会认此乃废弃村庄。

　　荒荒凉凉，叹此可惜，林宸拨开草从，印下泥泞脚印。鼻尖探一股子清清浅浅味道，仿若昨日所闻爆炸场所药香味。“赵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到访过这村庄里了”

　　已知那场爆炸由计划中人所作，诡异药香味现存脱不开他们关系。

　　赵凯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赵凯亦对此起了疑惑，村长暴毙，若说搬也不该是这般，仿佛人间蒸发。

　　林宸轻声道：“昨天，爆炸那里我闻到一股很重的药香味，现在，村子里也有”

　　闻言，赵凯莽足力气，嗅闻空气里。许久许久他分不清是否有其余味道。“你的嗅觉应该很灵敏”

　　林宸回了声是，赵凯面容肃然，若林宸所说属实的话，这村子怕是早遭祸患。林宸所到处，俱是留存。村里有一小山，山腰现下少了些许侵物，许是近冬岁月，树木暗沉，落了当时面貌。

　　二人于山脚下遥望，林宸从包里取出登山棒，一概被赵凯送回。赵凯回身来，手掌抚上登山棒尖端，轻轻对林宸摇了摇头。言说不必使用登山棒上山。赵凯将左手伸来，命林宸抓住他腕间。

　　不从最普通上山路上山，而从山脊那处缓坡上山，自因此他那日赶得上袭击，以送林宸不受性命困扰。山脊得益于当初实验组外勤人员巧心，雕刻成缓坡模样，无甚的草木，踩上犹有柏油马路质感。平滑非天造物非人。

　　路边该有常绿不败青青草木，林宸路过指尖捻几下不碎，足以证明以假混真罢。山前一弯清泉，背后环绕雾气弥漫，水幕冲击山上石去，探出手去，温温不薄，颇似热泉。

　　山前山后非是人间物，得称一句相隔半步未曾相逢。“远阳，我来看你了”

　　赵凯兀自说着，蹲伏下身。指尖拨动泉水边凛冽碎石。林宸是觉疑惑，同得蹲下，学着赵凯，拨开碎石块块，仅沾指尖泥泞。赵凯转头看他：“你父亲，也就是远阳最后死在这间头了，是我将他带到这里来的”

　　林宸挑眉，更起兴致，这处无墓无碑无坟无古，何来安葬此一说。

　　赵凯见他不信，缓缓陈声道出：“远阳是上帝造物计划的实验品，实验品，不按实验者所说就是改造人，他们在我们的基因里，编制了一段，也就是我们死后，会启动人体自燃机制”

　　实验者其心可在掩盖改造人的荣存，每个实验品基因里存在这一段数据，亦是掌握了他们生死。生前世上不认他们是人，死后世上不存他们尸骨。

　　“我们？”林宸疑惑道。

　　“如你所见，”赵凯默然，“我也是这其中的实验品，不过是最次的那种”

　　赵凯折了袖口，向林宸横了腕心，梅花印在脉动处。林宸有了猜想，赵凯能力，他是见过的，强悍不惧皮肉损失，自动调节外部物理致伤。这算是最次，按分类标准，最高是不是就是种“最完美”。

　　赵凯接着道：“你父亲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实验品，他面容如玉，身姿潇洒；他性情直率聪慧，待人温和，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根据赵凯自言自语，林宸绘制出赵凯视角下的种种事情。赵凯出生自山上人间，父母家中已有三男四女，再是负担不起。父亲匆匆作事丢弃他在外间，渴求他冻死。

　　化名光明孤儿院，院长名讳段卿资，偶然探访山上，发现那时已近灭吸赵凯。光明孤儿院头年接手实验，暂定小溪村作为据点。赵凯年仅三岁，与其余孤儿作为第一批实验品送往实验基地。

　　实验者教导这些孤儿第一课是，准他们裸身躺在实验台上，抽血化验，剥骨取样，不许麻醉。赵凯因自家父母缘故，小时忍痛限度高到难说。实验者对他心有兴趣，他身上经历改造最是严重。

　　这如地狱噩梦，时常侵扰赵凯，每日每夜必行许久取出鲜红，替代上该有物质。赵凯记不得鲜血是红还是夹在白丝的香甜物质。

　　赵凯记事起，身边各个习惯剧烈疼痛，该是基因改造给了耐痛力。时常未听孩童剧烈哭喊声，实验者许他们每次做完实验，得一块奶糖含在口中，但不许咀嚼。

　　小溪村实验基地，新来一位实验者，听其余人毕恭毕敬唤一句金博士。同住一寝该是少年人，交谈着这位博士事宜，祈求着每轮实验减弱痛苦去。

　　赵凯愚笨不言，侧身躺在床上，闻听他人叽叽喳喳。突地门大力踹开，浅棕发丝剪裁得体，眸里不悲不喜，吐出话语冰凉无几，命他们速速下床来，站成一排，供金木林挑选。

　　同寝少年人精挑细选出来，经历过的实验指数不在个位数。金木林抿着唇，肃肃然然瞪着眉，双手背在身后，自上而下审视过这七八位孩童，目光淡淡然，触及赵凯，向他走近了些，抬手把住他的下颌。冰凉指尖禁锢，用着力气，稍稍吃痛，且伤不到赵凯。

　　左看右看，适才喉咙里咳出一声，摆手示意身后实验组成员带走赵凯。出门之际，赵凯回头见同寝室舍友缩成一团，金木林手执一把戒尺，惩戒他们多嘴多舌，不堪一视。

　　原是总部开展一场最新实验，目标紧锁未出生婴幼儿。随金木田而来，乃培育七年之久一具沉眠许多年岁实验品，据说从已亡母体剖出的胚胎。赵凯由实验组成员带至那方，实验台上，幼童眼眸几许颤动来颤动去，将近苏醒来。

　　金木林抬脚踹了下赵凯腰部，稳不住的身躯向实验床边倒去。用得力气绝不可想象，赵凯额角将是磕到床角，电光火石间，赵凯埋入柔软之中。那双温暖的手将他拥入怀中，轻拍他的脊背，以示安抚。

　　头次收到如此温柔，赵凯眼眶湿润，急来抬首。七岁幼童，面上婴儿肥不消，唇色红艳艳的，正眯眸弯了一双俊眉，向赵凯笑着，像无边黑暗透一点微茫。赵凯只觉着这个人好温暖。

　　金木林为此鼓掌，噼噼啪啪，为出手相助而鼓掌。自那以后，金木林为这孩子取名叫做林远阳，意为天边一弯明月，远离太阳，辉煌近明，本就依靠自身光芒万丈。为赵凯取了这个名字，准他贴身保护远阳。

　　赵凯作为金木林心中，那位最上等的铠甲来护着月亮长大，护着月亮成就明日。实验者们说，林远阳是最成功，最完美的实验品，唯一超S级；他们说，要赵凯保护好林远阳。

　　赵凯与他们同等认为，他们将世上最美好的品质添在林远阳骨子里，血脉里。

　　林远阳极其爱笑，偏又生得动人心魄，常常逗得实验者们言笑晏晏，少了他的每日签到取血。实验室规定实验品不得出实验基地，每日每夜困住实验台上，与床褥间。再怎得耐得住寂寞，也度不得如此岁月。

　　后山比不得前面，仍有温泉傍身，不常有人经过，因过分修缮，动物亦是不常过的。林远阳心思聪慧且是灵敏，最是喜爱避开实验者们的监视，拉着赵凯，一同逃亡后山泉水间。

　　白雾萦绕，两人身躯隐在这其中，闻得扑鼻清香草木，水波不兴寂静，幕绕石间，清清爽爽。林远阳于山涧大喊出声，登时山里山外环着回声，冲赵凯开朗一笑，席地而坐。

　　林远阳托腮道：“哥，你难道不想出去看看吗？”

　　“什么出去看看，”赵凯向来不明白林远阳心里想着什么，“基地难道不好吗？”

　　“看过山里的风景，也该去看看山外的风景了……”

　　林远阳眺望山的那边，仍被折木双污。赵凯顺着他的视线，仅见得无边无际的扇前浩浩渺渺，尽头何在，却不在。从艳阳高照，缓缓步入暮色昏沉，林远阳才才是动了心思，回了基地为避免发觉。

　　此后，赵凯寻见林远阳，必会在那股子清甜里去，寻不见也知不会失踪。想来实验者们俱不清楚追求自由同时刻在林远阳骨子里。他自诞生，渴望自由，渴望着真正鲜活明艳的生命。

　　终是在某年某月某日某夜，林远阳携带一份全员档案逃出基地。金木林大发雷霆，叫上所有实验组成员，聚集在林远阳寝室里，遍便逼问林远阳所向何处。作为林远阳身边人，赵凯拥有同等待遇，接受金木林的问询。

　　赵凯记得那天，金木林手持一把手术刀抵在他脖颈上，尖端触及微动喉结。“你说那小子究竟去了哪里”

　　赵凯含糊道上一句，林远阳仅是出去看看风景。金木林手腕一动，该是手术刀上沾染特殊物质，在侧边留下血痕。“好一个出去看看风景？怎么每一个臭小子都要自由，改造人有什么自由可言？”

　　金木林大吼出声，实验组成员身躯颤颤抖抖不发一言。首次听到自由二字，赵凯且是不理解，看林远阳怒而逃离，他想总不会是什么过分脏污。

　　高大金贵男人一把，去挥散，林远阳床上物品，嘴里念叨个不停。似在说，曾有个实验品姓陈，同等境况，现未抓捕回来，紧急开启的二等备选方案。或许，最完美，本身意味着自由，光明。

　　追求自由，追求光明，多么伟大。可在独断专行实验者身边，竟是不堪束缚，实验残次品之类。

　　或许因此，实验基地放缓着实验品的管束措施，准他们可外出，必须定点回来。赵凯料想着，他已无身边人，可等林远阳回来。日出日落，月辉近淡，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叶绿新生，枫红就白。

　　一等，一年复一年。那间常被踏破，混石已成平就。秋，晨，漫漫白雪，步步脚印，融了冰晶，鲜红绘在地面，划过白雪，如红梅映雪，点点惊艳。赵凯从不见林远阳如此悲惨模样着。

　　林远阳抓捕回来，关进禁闭室。赵凯复认命为监视者，居高临下着，当年爱笑人儿，抿着唇，侧身靠在墙边，指尖嵌入腿边伤痕，遍遍抠挖，溢出痛处。赵凯问他值得的话并不出口。

　　实验组成员拷问林远阳那份档案去哪，耐用强制忍痛力，是忍饥挨饿，是暴力殴打，是循循善诱，尚且不能动了林远阳心思所在。金木林命令加大看守力度，不准他踏出禁闭室半步。

　　赵凯因是身边人，亦是不许靠近禁闭室半步。那日春暖花开，江水先暖，茵茵绕雾。金木林着人遣赵凯前去乡下村庄小溪村。小溪村中年轻人少得可怜，唯唯剩下年仅七八十颤颤巍巍，行走多有不便老年人。

　　村长每月需将山上实验基地所要资料，这时这刻交给山上送行人。赵凯不动声色潜入村长院落，比了几声黄鹂啼叫，村长方才垫垫乐乐跑出屋子，恭敬递上该有资料。言语上多有恳求之心。“小同志，能否跟你们那边人说一说啊，这边每天晚上山上动静太大了，也是怕这月月几百块压不住他们的口了”

　　赵凯闻听入心，含糊答应着。离时村庄刻意瞅一眼位置，那时他腕间梅花印记尚不算是浓重许多。揣资料入包，不好在路上耽搁，急匆匆往山上去。

　　突地山碎近散，地面波动不止。赵凯抬首可见原间小屋，散散白气，浓郁烟火，始终不散。他心想着果真出了大事，丢了身上束缚往山腰间跑。

　　爆炸蕴含伤不得内里实验品，伤重了这群实验者。年幼孩子人心大乱，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去，亏得外出已归未遭伤害之人，在此为作秩序指挥起搜救活动。赵凯在人群迷乱，声声刺耳里遍寻不得林远阳身影。

　　心上一沉，顾不得听从指令。冲进地下实验基地。灰尘弥散，伴着阳光，鼻尖里呛口难说。赵凯捂住口鼻，见倒塌建筑物，与凛冽石块接接倒下，他徐徐往前走着。

　　禁闭室外，青年倒靠在门框，嘴里耳边不住有鲜血涌出，腹部破绽开，衣物零零散落不堪一视。赵凯圆了眸子，匆匆赶过去，拉着林远阳的臂膀，一提一抱，背起当年人。

　　林远阳知是他，不闪不避，“哥，我想去看看后山的水，我想我快死了”

　　赵凯斥责一句：“瞎说什么”

　　林远阳止不住咳嗽，喉咙里粘连碎肉，咳咳俱是腥甜。“哥，我不知道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去，但是自由是你们人人都可有得了”

　　赵凯对此不发一言，掂紧了些，后背孱弱身躯，蹙眉思索若去人群密集，这该是过分误了林远阳的身体。转了脚步往后山去，林远阳意识已是涣散，絮絮叨叨着，他此一次外出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位英姿飒爽，风度翩翩的女警。女警为他怀孕，取名为单一个宸字。

　　后山因前段爆炸连带，这边也见不得过往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赵凯将人放平在山涧旁的石块，麟麟水波冲刷，稍有溅到身旁。赵凯抚住林远阳向他伸来的手，紧紧握着。

　　“哥，”林远阳断断续续，“去追求属于你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