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我的爱》一昧相思

2、第 2 章

　　“为什么来这里？”那个物体离开了他的颈项，身后的压迫感瞬间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他手上的利刃。
　　说话的人退到黑暗中，语气却很轻松：“又是愚蠢的人类请来绞杀我的猎者？让我猜猜，这次出了多少钱？”
　　“五十金？不会吧，我就值那么点钱么？一百？一千……”
　　话语还在继续，艾文的心却开始随他的话语一点一点地往下沉，越来越熟悉的声音，还有浓郁的玫瑰香味。即使躲在黑暗中，他也能描绘出他的样子，黑色的微卷的头发，笑起来会看不见的眼睛，迷离的眼神，高挺优美的鼻梁，闪着光泽的唇，还有白皙中透着红润的肌肤——
　　“亚伦少爷——”
　　蓦然，随着他的话语，本来一直调侃着他的话语也停了下来。
　　雨渐渐大了起来，滴落在窗台上，像是亚伦曾经纤长洁白的手指在钢琴上跳出的音符。
　　“为什么？”艾文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黑暗里的某个角落。
　　没有回应，只有窗外雨声中原来越近的朗诵声。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再也忍不住，晶莹的泪珠随着雨水落下，无声无息地被掩藏。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他几乎是不加思考地冲到黑暗中，暴力地抓住亚伦的衣襟，怒气冲冲地问。
　　黑暗中，亚伦波动的眸子最终还于平静，淡然地推开艾文，将他的利刃还到他的手上，一贯优雅地躺在床上。
　　“亚伦——”利刃从手中掉落，艾文呆坐在床边，傻傻地看着他，声音里饱含着无限的绝望。
　　“你走吧！”
　　很久才传来亚伦压低的声音。
　　“不！”想也没多想的，艾文便拒绝他的提议。
　　“我是——你的敌人。”话语里流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哀伤。
　　“不，不会的，你是我的亚伦少爷，永远都是我的亚伦。”艾文俯身下去，抱住床上的人，在他耳边轻声地说着。

　　好久没有触及的温度，是他自己选择永远无法见到阳光的日子生存下去，这个俯在他身上的孩子，他还记得，不过十岁的他固执地选择要离开来斯城堡。他的眼光里有自己艳羡的坚定，如果他当初也能有这样豁出一切的勇气，坚定地告诉父亲，自己不要和黛芙妮结婚，如今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窗外的朗诵声越来越大，似乎已经到了城堡外面。
　　“你是我的亚伦——”他猛然起身，拿起地上的利刃，转身从窗户飞跃出去，只留下一句话：“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艾文——”他随即起身，却只在他身后抓住一把的空气。那个孩子已经飞跃出去，不在这里。
　　雨越来越大，淋在他的黑色雨衣上，从泛着蓝光的剑身滴落。
　　他的利刃，是一把锋利的剑，斩杀过无数的吸血鬼。
　　他站在来斯城堡的大门顶上，像是遗世而立的某座雕像，雨水滴落进帽子下面的他的脸上，从睫毛上滴落下来，像是流不尽的泪水。
　　“是他，就是他！”人群聚集在来斯城堡的门外，越来越大声的朗诵着《圣经》，见他的突然出现，纷纷向后退去，却有位老者从他们之中挤了出来，高声地指着他嚷嚷：“他就是圣都来的使者！他在这里，一定是将那个万恶的恶魔杀死了！”
　　他没有抬头，任由雨水的洗礼。
　　人群随老者的话语欢呼起来，手中高举的火把亦与雨水做着最后的抗争，天空中无端地闪过几道闪电，轰隆隆的雷声更是震耳欲聋。
　　“恶魔终于死了！”
　　“终于死了！”
　　他们互相推挤着，想进去看看那个恶魔的惨况，却又都害怕着万一他还活着，伤害了自己的生命，全部都缩在门口的地方。
　　“你们离开吧。”艾文低声的一句话，让人群停止了喧哗。
　　人们惊异地仰望着门顶上的艾文，离开？还没有将这里烧毁，就要离开，要是那个恶魔死灰复燃，圣都的使者又离开了，他们还有生存的可能么？这个城市的人，没有人会忘记十五年前那场疯狂的报复，几乎成为了一座死城，也正因为那一次的报复，才让人们真正看清楚了恶魔的真实面目，曾经对他还报有一点怜悯之心的少女们都绝望。
　　“烧死他！烧死恶魔！”有人扬了扬手里的火把，微弱的火星根本不足引燃庞大的来斯城堡。
　　“你们——”他低垂的眼睛，掩藏住了愤怒的目光，他们竟然还想烧死他的亚伦。紧紧地握住手里的长剑，他追杀吸血鬼是因为那样能让他成为最优秀的人，在这个吸血鬼泛滥的年代里，一个富有盛名的赏金猎人是受到所有人，包括国王尊敬的。但他并不在乎伤害人类，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亚伦少爷，那个在阳光下轻吻玫瑰花的贵族少年。
　　来不及等他动手，人群里便发出一阵恐慌的尖叫声，人们惊恐错愕的面孔纷纷对视着，女人尖锐的笑声肆意地传来。
　　长卷的发在风中飘扬着，高贵天鹅绒的裙角拂过周围愣成石像的人们。
　　“想烧死谁？”女人手里提着白色一团东西，站在另一边的门顶上。
　　几乎透明的苍白面容，艳丽的红唇，丰满的曲线，裙子被妖娆地开出一道高高的分叉，露出白皙的大腿，她歪着头，扬起嘴角微微地笑着。
　　人群里仿佛有人认出了她，惊恐万分地向后溃散，只有那名老者用虔诚的目光注视着艾文，那是他的希望。
　　“哪里来的俊俏小家伙？”女人轻浮的笑容从眼前晃过，艾文微微地抬起手里的长剑。德克家族城堡的最高处的房间内挂着她的画像，他又怎么会认不出她呢。
　　女人轻蔑地笑着，将手里提着的白色物体随便朝来斯城堡内扔了过去，没有任何血色的苍白手指轻轻拂出艳丽的红唇。
　　“住手，莉莉斯！”一声呵斥让女人竖立起的长牙又收了回去，换回妖娆的笑脸，转身朝城堡内飞去。
　　莉莉斯偎依在他的身旁，与刚才凌厉的气势判若两人，她的笑容真挚而淡然，凑在他的耳边暧昧地说着：“难道是我的小亚伦挑选的情人么？”
　　亚伦皱了皱眉，却没有将女人的手从自己脸上拂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说：“不是。”然后，转身离去。
　　“我还以为你终于想开了，找个这么带劲的小情人呢！”莉莉斯在他身后故作气愤地跺着脚：“你如果不要的话，我就要找这个小情人了！瞧他多漂亮，浑身都充溢着甜蜜的香味，他的血——一定是最甜美的！”她一个转身，又回到艾文的身边，轻佻地抬起帽子下的他的脸。
　　艾文一动不动地呆望着离去的亚伦，他优雅地迈着步伐，仿佛是去亲吻他的玫瑰花，路过那团白色物体的时候，停下了步伐。
　　“小情人，你看那个铁石心肠的人干嘛呢？不如跟了我吧，我会带给你永生不死的生命——”莉莉斯红唇上似乎还有液体的流动，艾文冷然着一张脸，盯着亚伦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