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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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锦昭近来几日，总觉得周身乏力，嗜睡之意如潮水般袭来，头脑亦是一片混沌，分不清是秋日特有的慵懒，还是身体发出了别的信号。于是，她吩咐小丁，要他暗中前往广济堂请大夫。广济堂，在这座城中是出了名的亲民药堂，不仅诊金低廉，大夫们的医术亦是高超，深得百姓信赖与好评。当然，还有便是她不愿此事过多张扬，让府里其他人知道。
她心中隐隐泛起一抹微妙的不安，回想起前几日往柳似玉那里请安时的情景，对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几日以嗜睡为由屡屡告假，她的反应也出奇地平静，没有半点波澜。正是这种异常的平静，让杨锦昭心中的疑虑如野火燎原，难以平息。思忖再三，杨锦昭终是放心不下，决定还是请一位大夫前来，以求解开心中疑惑。毕竟，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每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都可能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丁前往广济堂，请来了备受底层民众爱戴的赵吉赵大夫。赵大夫以其医者仁心，在乡间名声远播，故而小丁特地选择了他。
赵吉步入屋内，只见杨锦昭慵懒地躺在床上，神色略显疲惫。赵大夫轻步上前，先是以温和的目光审视了一番，随后缓缓伸出手，准备为杨锦昭把脉。
“小姐，您近日来有何不适？”赵大夫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杨锦昭微微睁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答道：“赵大夫，实不相瞒，我只是觉得嗜睡难当，整日头昏脑涨，别的倒也无碍。”言罢，又合上眼帘，似乎连说话都耗费了不少力气。
但赵吉把完脉后，眉头紧皱，“小姐身子没什么病...”
“我没病吗？”杨锦昭觉得这话怪怪的。
“可是小姐最近睡得实在久了些，有时候还头昏恶心，这也没事吗？”李嬷嬷在一旁补充道。
“恶心？”赵大夫提取到关键点，“小姐最近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李嬷嬷细声细气地将杨锦昭近日里的饮食起居一一向赵大夫禀明，每一个细节都不曾遗漏。赵大夫凝神倾听，待她言罢，眉头微蹙，细细思量，却并未从这日常的膳食中寻出半分不妥。又听到李嬷嬷说杨锦昭往昔体弱，常有服用各类滋补之药的习惯，心中便又多了一份考量。接过李嬷嬷递上的药方，细细端详，逐味药材分析，未发现丝毫相冲相克之处，反倒是这方子搭配得宜，大有固本培元、提神益气之效。赵大夫心中疑惑更甚，眉头紧锁，一时之间竟难以参透其中奥妙。
“罢了，且让我回去再细细琢磨一番。”赵大夫沉吟片刻，终是开了口，言语间透着一丝无奈与不甘。他深知，医者之路，便是与这诸多不解之谜相伴而行，唯有不断探索，方能寻得真相。言罢，赵大夫收拾好药箱，约定次日再来。
杨锦昭便让李嬷嬷把药渣给赵大人带回去。作为宫斗宅斗电视剧骨灰爱好者，杨锦昭明白他们最爱在吃的和药里做文章了，所以谨慎点总没问题。
赵大夫路上便思考着，杨锦昭可能是中毒的迹象，但没有凭据，也不好直说，回去后便检查起李嬷嬷给的药渣来。
人参、白术、茯苓、炙甘草、熟地、白芍、当归、川芎、黄芪、肉桂。
赵大夫一丝不苟地从繁复的药渣中逐一辨认，每一味皆是精挑细选的滋补佳品，剂量上也未见偏差，这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沉吟片刻，轻轻拈起一枚药渣，细细咀嚼起来，那滋味似乎并无异样。接着，他又换了一枚，结果依旧，药渣的质地与味道都显得中规中矩。
正当他准备收拾起这些药渣时，心中猛地一凛——这枚看似平凡的炙甘草，理应带着丝丝甘甜，却在口中化作了苦辛交织的复杂味道。疑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赵大夫连忙又挑选了几枚不同的药渣细细品味，结果无一例外，都混杂着不应有的苦辛。
当然，他也考虑过这可能是其他药材的苦涩之味不经意间渗透所致，但这念头转瞬即逝，毕竟炙甘草的甘甜本应独树一帜，怎会轻易被掩盖？赵大夫眉头紧锁，心中盘算着种种可能，却一时难以定论，只好明天再去看看。
第二日赵吉照常来问诊，只见秋香早早便来后门迎着。赵吉照常为杨锦昭把脉，仍和昨日一样的脉象，便询问能否看看药渣，杨锦昭便让李嬷嬷带去。熬药是重要和隐私的事，所以都是李嬷嬷亲自盯着。
来到小厨房，李嬷嬷轻移脚步，引领着赵大夫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药炉上，三尊药炉错落有致地排列着，药炉上熬药的砂锅两个是空的，只有一个药炉正在使用。
赵吉轻轻掀开砂锅的盖子，目光落在内里斑驳的药渣上，匆匆一瞥，却未见异样。他心中思忖片刻，随即向李嬷嬷提出请求，欲将这砂锅携回。李嬷嬷闻言，自是满口应允。
赵吉小心翼翼地端起砂锅，步履沉稳地返回。他心中暗自揣测，杨锦昭此番病症，十有八九是中了毒。另一边，李嬷嬷则依照赵吉的吩咐，将他亲自带来的药材逐一放入另一个锅中，重新开始了煎煮。
赵吉端着砂锅，将药材拨出，一一检查起来，仍然和昨日一样，也不禁疑惑起来，究竟怎么回事。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掠过了静静置于一旁的砂锅盖。锅盖中央，色泽依旧保持着自然的温润，但边缘一圈，褐色痕迹异常深沉...
赵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砂锅盖，指尖随即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褐色。他凑近鼻尖，细细嗅闻，并无异样。不甘心的，他以舌尖轻轻舔舐那抹痕迹，一股交织着苦涩与辛辣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这味道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赵吉心中的某个谜团。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开始对那不起眼的砂锅盖进行了一番细致入微的探究，指尖反复摩挲，舌尖多次尝试，每一次尝试都让他心中的答案更加清晰。
带着这份新发现的兴奋，赵吉匆匆奔向药柜，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药材间穿梭，最终锁定了几枚药材，小心翼翼地取出，与记忆中砂锅盖上的味道逐一比对。随着比对的深入，他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笃定的神色——没错，这砂锅盖中残留的味道，正是那味名为“落回”的药材！
赵吉连忙去找杨锦昭，但杨锦昭吩咐了都是由秋香在后门迎接，赵吉只好去找小丁，小丁此时正在外院和其他家丁聊天，见赵吉行色匆匆而来，小丁心中虽惊，却也迅速机变。面对周遭家丁投来的好奇目光与询问，他轻咳一声，笑言是自己偶感不适，找大夫来瞧瞧的。
赵大夫交代有急事找小姐，小丁便连忙带着赵大夫从后门进府。
此时杨锦昭正觉得困乏，已经歇下了，但秋香却来禀告赵大夫来了。杨锦昭想着赵大夫可能有什么急事，便让人去请，赵大夫进了屋后，再次把起脉来，长舒一口气道：
“小姐，我回去研究了药渣，药材没有问题，但砂锅盖上淬满了“落回”，这“落回”又名三钱三，外用可有消瘀止痛之效，但最多用量也只是三钱三，因为此物满株皆毒，小姐的嗜睡就是中毒的迹象。”
“中毒？”杨锦昭明白她终是动手了，而且是奔着命来的。
“小姐幸而发现得早，中毒迹象还不深，用黄连、白薇、甘草、山栀混用即可解毒，这些我都带来了。”赵吉从药箱中取出已包好的解药，递给了一旁的李嬷嬷，并说道，“但我要确定另两个有没有淬毒。如果淬毒，就不能用药炉煎了，用铁锅煮开也可。”
杨锦昭吩咐李嬷嬷前去协助，而春来上来握住了小姐的手，“小姐，是不是夫人...”
夏去也被惊吓得啜泣起来，秋香只好拍着安抚，“小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杨锦昭现在浑身无力，脑子也不太灵光了，只觉得困，但她还是安抚地说，“都别难过，我没事的。我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说完还挤出一个笑脸。
过了会李嬷嬷回来禀告，她已经送赵大夫回了，而赵大夫检查过，三个煮药的砂锅均有问题...
杨锦昭觉得自己也无法思考了，便让大家都下去，自己喝了药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杨锦昭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有那个世界的梦，有这个世界的梦。杨锦昭有点分不清了，她努力向前跑去，却看不清目标，只是后方又有猛兽袭来，她只能奋不顾身的往前跑。她用尽一切，就只是想活着。人生有太多苦难，活着也算，当你疑惑时，活着就是目标。
第二天，日上三竿。杨锦昭醒来，她顿觉世界是如此灵敏，自己头脑是如何清晰！
“天杀的，敢给老娘下毒！”
杨锦昭回忆起“落回”，她只是大概听说“落回”服用会麻痹神经，服用多了便会心悸、腹痛而死。
“想让我死...是你先动手的。”杨锦昭眼神闪过一丝狠戾。
春来见小姐醒了，连忙上来询问：
“小姐，你终于醒了，没事吧？”
“我没事。“
杨锦昭觉得没有何时比此刻更好了，她的斗志到了顶峰。
“扶我起来，我要亲自去看看怎么给我下毒的，何人何时下的毒。”
“小姐，大夫正来的路上，你先休息休息，李嬷嬷正在排查呢。”
“没事的。”
杨锦昭不顾春来反动，执意起身，春来只好请李嬷嬷来把东西带来。
杨锦昭看着三个砂锅，翻过盖子，果然，落回被淬在锅盖之中。热气上腾，渗着落回的毒液只要冷却，那“落回”就悄无声息地融入药液之中，单次、两次，这微量的药性或许难以察觉，但点点滴滴，累积之下终将害人！
至于这砂锅盖上的毒物，何时有的，李嬷嬷言及，这砂锅乃是由管事之处统一分发，领取之时，她曾细细查验，未见异样，日子久了，一直风平浪静，也就懈怠松懈了，正是这不经意的疏忽之间，可能有人潜入了厨房，换了盖子。但是何人，却无从得知。
杨锦昭心中顿时疑云密布，首要之念便是指向了院中另外三人。然而，李嬷嬷一番解释：“那三位平日里只负责些琐碎杂务，自中秋之后，便鲜少踏入厨房半步，举止言行皆无异样。”
杨锦昭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深思。她回想起自己上周外出府邸的情景，恰是那之后，嗜睡之症悄然缠上了她。莫非，正是那段时日里，有人潜入？念及此，她眸光一闪，对李嬷嬷低语道：“嬷嬷，还需劳您费心，细细探查一番，看这段日子以来，都有何人曾踏入过这院子。”
言罢，她又轻轻摆了摆手：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中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