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话》瑞拉柯

5、基地

　　秦晏宇一愣，随即便有些尴尬，他其实是想问时云帆生了什么病，但又担心会刺激到时云帆，便有些不敢问。
　　时云帆觉得好笑：“你尴尬什么？不知道还以为是我当众骂你是精神病呢。”
　　“精神疾病是现代人常患一种疾病，甚至大多数尚未确诊的人都有可能有精神疾病，是否住院接受治疗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只是一种选择。”秦晏宇默默坐直了身子，神情中紧张带着些许的认真，即便时云帆并没有瞧他一眼。
　　“这些话我听过很多次，医生、护士他们都说过。”时云帆一边垂着眸子吃着面包，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说点其他的吧。”
　　秦晏宇大脑一懵，说点其他的......说点什么......
　　“你生了什么病？”秦晏宇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正当他慌忙准备道歉的时候，他却看到时云帆笑了......
　　时云帆应当是个混血儿，金黄色的头发在避难所里就像是发着光一样，此时他笑起来的时候带动着他那双浅棕色的眸子也弯了弯，原本他长得就不是高冷硬汉的模样，现在笑起来也没了平时的清冷的距离感，反而多了几分样貌原本带给他的可爱......
　　是的，可爱，至少在秦晏宇眼里就是可爱，可爱的像个小天使一样......
　　“双重人格。”
　　“什么？”秦晏宇陷于时云帆的美貌中，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时云帆此时非常耐心地又重复了一边：“我是双重人格。”
　　“......”秦晏宇这次听清了，但大脑仿佛被一柄大锤猛烈重击了一下，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双重人格是什么类型的精神疾病？危险指数二到四颗星，上下浮动的频率来源于患者两个人格交替的频率，严重指数五颗星！
　　时云帆非常惬意地撑着下巴观赏着秦晏宇呆滞的表情，轻声提醒道：“其实你们的人担心的也没有错，大多数居住在精神病院的人是因为自己无法控制自己，我们没有暴力倾向，但不可否认我们大多都具有攻击性。”
　　秦晏宇一愣，他有些不明白时云帆对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时云帆看着秦晏宇，眼中似是戏谑：“知道束缚带吧？”
　　秦晏宇点头。
　　时云帆拉起衣袖，露出上面的勒痕：“束缚带对我们的作用是为了管束我们的攻击力，我们这里的每个人身上几乎都会有这样的痕迹。”
　　秦晏宇看着时云帆手臂上的勒痕有些愣神，下意识地看向躺在王圭瑶怀里熟睡的潼潼，问道：“潼潼那么小......”
　　时云帆当然理解秦晏宇想要说什么，便开口道：“她被诊断出狂躁症。”
　　狂躁症！怎么可能！就但看今天来说，潼潼完全就是一个恶劣爱捣乱的小孩啊！除了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外，也没表现出什么狂躁症啊......
　　时云帆轻笑道：“秦队长，如果想玩恋爱的游戏，别找我们这种人，到时候我可能真的会失误杀了你，可精神病人判不了罪，你知道吃下这个暗亏。”
　　时云帆说完，起身想要离开，却被秦晏宇给拉住了。
　　时云帆低头看着秦晏宇拉住自己的手，嘴角虽然挂着笑，但眼中却只有不耐烦。
　　秦晏宇自然也看得出来，立刻松了手，慌张道歉。
　　“你还有事？”
　　“没......”
　　还没等秦晏宇话说完，时云帆直接离开了。
　　秦晏宇望着时云帆的背影，顿感失落，屈着一双大长腿，手臂撑着膝盖，将头迈进了胳膊中，这副样子比旁边低落的“蘑菇”还要自闭。
　　等明天到了基地，他就要接收新的命令，而他应当也会被安排进其他地方......
　　今天，是末日的第一天，仅仅只是第一天。
　　第二日清晨，众人都是被飞机轰隆隆的停靠声给吵醒的，但被吵醒的人没有丝毫不快，都是一脸兴奋且激动。
　　秦晏宇早就收拾好心情，像昨日一样板着脸，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众人上飞机准备转移。
　　潼潼拉着时云帆的手，面上罕见露出几分担忧：“哥哥，你说基地好玩吗？”
　　时云帆刚刚睡醒，眼神都还没有聚焦，不过还是凭着本能回答道：“基地嘛，不过是在末日下聚集起来的另一个小的人类社会，你不是说想去看看吗？”
　　潼潼一下子就垂头丧气了：“我不就是好奇嘛，我看小说里都写过什么基地，便想着去看看，但昨天晚上我做梦梦见基地里也有一个精神病院，然后把我们又关了起来。”
　　时云帆揉揉眼睛，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小说里不还有什么异能吗？现在不还是靠着现代军事。”
　　潼潼幽怨地看着时云帆：“哥哥，你知不知道小孩子的幻想是需要保护的？”
　　时云帆眼里带着笑：“是嘛？小朋友？”
　　潼潼气鼓了脸，头一偏，“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只是手上却拉紧了时云帆的手，掩盖着自己的紧张与不安。
　　时云帆抬眸，天空只是薄亮，橙黄色的天幕在此时飞机轰鸣声以及嘈杂的喧闹声中独留一份宁静，秦晏宇站在一旁，同飞机和人群都隔着一段距离，却显得离天幕很近，他像极了他曾经在军事杂志上看的军人模样，挺拔的身姿显得极为可靠。
　　秦晏宇感受到时云帆的视线，板着的脸扭过头去却被金黄色的头发晃住了眼，刚想冲着时云帆笑笑的他，却见时云帆已经扭过了头。
　　“哥哥，你说我会在基地里遇见爸爸妈妈吗？”
　　时云帆摸了摸潼潼的头，但说出的话丝毫不见温情：“你也有可能遇见你妹妹。”
　　“你！”潼潼想发脾气，但看着时云帆的样子，终还是叹了口气：“要不是见你长得好看，我肯定会打你的。”
　　时云帆一笑：“那你也只能想想了。”
　　“哼。”潼潼生气的扭过头，这次是真的不想说话了。
　　时云帆带着潼潼排着队，跟着人群一步一步往前走，他似是不经意地说道：“抛弃其实可以变成习惯的。”
　　潼潼垂着头：“我知道，他们怕我。”
　　时云帆没说话，拍了拍潼潼的脑袋，像是在安慰。
　　他们两个认识了其实挺长时间了，从五年前便认识了，可能是他给潼潼留下的印象太深，才让潼潼进了精神病院再次相遇后一发不可收拾地黏上了他。
　　时云帆不算是个好家长，甚至是不会说话，但潼潼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就是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不仅仅是安全感......
　　秦晏宇口中的这个基地其实并不大，至少时云帆和潼潼过了基地门外的检查后，进入基地看到的只是一个好像退化了的人类社会。
　　这里的房屋好像只是个样板间，空有墙壁，有的甚至连窗户都没有安装......
　　所有人看到面前的景象的时候不免有些失望，更甚者还有恐惧，但他们毫无选择，只能跟着这里的人来到了所谓的中央广场。
　　中央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拥挤的人群仿佛都要将潼潼给夹扁了，她拉拉时云帆的衣袖，鼓起嘴，颇为生气地说道：“哥哥，抱我起来。”
　　时云帆拍拍潼潼的脑袋瓜，说道：“我哪有这力气。”
　　潼潼狠狠拽了一下时云帆：“哥哥！”
　　时云帆一个没站稳，直接被拉了一个踉跄，一下子就撞上了前面的人。
　　“对不起。”时云帆立马就道了歉，随即弯下腰将潼潼抱了起来：“你这个小屁孩，真的麻烦死我了。”
　　潼潼搂紧时云帆的脖子：“那你也不能丢下我！”
　　时云帆轻轻拍着潼潼的后背，像是再安慰：“我能怎么丢下你？若是我没了你，谁能替我挡枪啊。”
　　“哼！”潼潼也知道时云帆在说笑，但还是狠狠地揪了一把时云帆的头发。
　　时云帆也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只见这个中心广场的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似是安慰，又似是鼓励的话，总之，至少是将其他人的斗志都给提了起来，除了时云帆。
　　时云帆难以控制的在大家欢呼的时候打了个哈切。
　　“哥哥，你很困吗？”
　　时云帆虽然抱着潼潼，但脑袋也顺势抵靠在潼潼的肩膀上，有些没精打采地说道：“是啊，昨天好像睡得确实晚了点。”
　　“我昨天好像看到你和秦晏宇在一起，你还记得吗？”
　　时云帆又打了哈切：“不知道啊，但我在笔记本上写了秦队长是个好人。”
　　潼潼无语道：“你又想做什么了？”
　　时云帆眉眼弯弯，全然就是一副良善的模样：“我能对他做什么？现在不过刚开始而已。以后对秦队长尊重点，不要秦晏宇秦晏宇的叫。”
　　潼潼又薅了一把时云帆的头发：“你这个大傻子，那个叫秦晏宇的，肯定对你不怀好意！”
　　“我身上能有什么能让他利用的？”
　　“......”潼潼沉默了，她确实同意这一点，时云帆除了一张脸能看以外，可以说他整个人都是一无是处......
　　时云帆无奈道：“我说，虽然我知道我没有价值，但你至于沉默嘛......”
　　潼潼只是笑笑，又亲密无间地搂住了时云帆。
　　台上的人讲完话后，众人都解散被分别派往各个地方，像时云帆这样身穿病号服的人则是被聚集到一起，来到一个宽大的样板间，里面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坐在那里。
　　时云帆了然，这也不过是个心理医生了。
　　时云帆将潼潼放在地上，在起身的瞬间轻声说道：“按照你的想法正常回答这个医生就好。”
　　潼潼明白时云帆的意思，在被叫走的时候倒也坦然。
　　“......”
　　潼潼坐在心理医生的面前，脸上带着笑，两条小短腿也在不停地晃悠着，她问：“叔叔，请问我可以去找我哥哥了吗？”
　　心理医生紧皱的眉头稍稍放松下来，不答反问道：“小妹妹，这上面的问题一定要按照你自己内心的想法来答，这个你知道吗？”
　　潼潼眸中带了点瑟缩：“我，我知道啊，是不是我又出什么事了？”
　　心理医生笑了想，像是在安抚：“不是，你现在很好，只是你能和我说说你第一次去治病的事情吗？”
　　潼潼犹豫着点了点头：“他们当时也让我做了份题，和这个一模一样，然后就说我病的很严重，需要住院，我的爸爸妈妈就为了我交了很多钱，让我留在医院治病......”
　　“你这两次做的题都是一样的吗？写的答案也是一样的吗？”
　　潼潼点点头，随即担忧地问道：“我是不是又生病了？”
　　心理医生笑着递给潼潼一颗糖，说道：“潼潼现在很乖很健康，不要担心。”
　　潼潼收下糖，笑眯眯的朝着心理医生说了句“谢谢叔叔”后，便跳下了凳子，转身离开时，脸上却没有了任何的表情和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