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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陌生的白衣男子 ...

  •   太阳西沉时分,王怜花同黑蛇背着满满一筐药草和菌子回来,还未进门王怜花便嚷嚷道:“我堂堂一府公子,来到这里,见天的给你干苦力不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要被你骂手脚不利索,我容易吗?”
      黑蛇放下自己背上竹篓,忙将少爷背上背篓接下,抬手替他拿捏着肩膀。
      “先生,你醒了?瞧,我摘的花,好看吗?”彩月蹦蹦跳跳转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束开得正艳的鲜花,带着雨露,瞧着便叫人欢喜。说话间屋外又传来脚步声,熊猫儿一行人也回来了。
      白衣男子确实很喜欢,含笑接过花,找了瓶子将花一枝一枝收拾好,高低错落着插进花瓶,到灶房接了水养着。王怜花和熊猫儿瞧着他这番利落动作有些瞋目结舌,插花弄琴这些文雅事,以前都是王怜花做,而沈浪同熊猫儿,自来只能提着酒瓶在一旁咂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白飞飞也目不转睛瞧着他动作,想着以后家里也该备些花瓶,院子里那么多花,她又不是时时在屋外,难免有些浪费,每日剪些养在家里,瞧着心情也好些。
      按理来说,朱七七该是这里面最会插花的女子,但她那般性子,想来不是她插花,而是辣手摧花,但此时看着白衣男子这番动作,竟不由的想要学一学这门手艺。
      彩月小心接过花瓶,倒了些药粉进去,安置在窗户旁的桌子上,“不枉我特意选了些含苞的,明日该开的更艳些。”眉眼间全是笑意,像得了好东西的娃娃。
      白衣男子看着她,眼里也带着笑,满是宠溺,到底是个孩子,她辛辛苦苦采来的花,他不过随手剪了剪,就叫她开心成这样。
      彩月可不管先生怎么想,拉过他的手臂细细诊了诊,“好多了,不过平日还是不能操劳,也不能动气。”
      白衣男子拍拍她身上潮气,柔声道:“我没事,倒是你,和这位……”他看着王怜花顿了顿,想了想才道:“王公子去山上走了一天,累坏了,换身干净衣衫休息会。”
      王怜花被他这话惊的忘记扇扇子,起身走到他身前,弯腰看着他,“你又不记得我了?”
      白衣男子摇头道:“不,我不记得你们任何人。”
      “那你如何知道我是王怜花?”王怜花似乎不信,拉过他手腕细细摸了脉,脉像缓而无力,几息才有一动,若不仔细查看,只怕会以为是个死人。
      刚歇下的熊猫儿也跳了起来,大声惊呼道:“什么意思,难道是又失忆了?”他抬头去看彩月,“彩月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彩月停下脚步,白了他一眼,“大呼小叫做什么,记得你们难道是什么好事,”又白了眼廊檐下踌躇不前的朱七七,没好气道,“过几日断断续续会想起些。”说完再不顾众人询问目光,回了自己那屋。
      朱七七立在廊檐下瞧着白衣男子,他又忘记了她,那他给她的那一剑,他也忘记了吗?是不是从今往后,他都不会记得一个叫朱七七的女孩子,一个陪着他闹,缠着他要他把她放在心上的姑娘。

      大概这个消息对众人来说太难接受,一时间屋子里再没人说话,白飞飞和百灵埋首挑着菌子和野菜,朱七七知道彩月同白凤不喜欢自己,但眼下冷三叔同小泥巴回汾阳去了,宋离又同熊猫儿坐在一起聊着什么,她不想回旁边冰凉潮湿的小屋,悄悄往白飞飞同百灵身边挪去,搬了竹凳坐在两人中间,学着她们拾捡菌子。可惜她生来便是大家小姐,那完整的菌子经过她的手,再瞧不出原来样子。
      百灵拦住她,不敢再叫她弄菌子,从竹篓里寻到几个野果,擦干净递给她,“吃不吃。”果子颜色鲜艳,瞧着便鲜嫩多汁,朱七七欢喜着接过,便要送进嘴里。一枚花瓣弹在她手上,疼的她一抖,果子掉到地上,她转头去看罪魁祸首,见是此间主人,收敛了怒气,静静瞧着他,替自己寻个说法。
      白衣男子淡淡道:“那是我的,你不能吃!”
      朱七七捏着剩下的几枚果子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理喻,不就是几个果子,她朱七七怎么就不能吃了,当即便要出声质问他。
      “沈浪,不过几枚野果,你别这么小气吧。”熊猫儿已经抢先跳了出来。
      朱七七见有人替她出头,住了嘴,只盯着白衣男子。
      “那果子有剧毒,他吃了没事,我们吃了会死人。”王怜花解释道。朱七七吓得赶紧将果子丢回竹篓。百灵瞧瞧朱七七,又看看白衣男子,想到自己差点害七七中毒,张嘴道:“七七,抱歉,我不知道!”
      “不是你的错,要怪也该怪我自己,是我自己不识药毒。”朱七七捡起刚才掉落的果子,拿在手里看了看,“没想到这么好看的果子,竟然能毒死人。”
      “深山老林里,越美丽的东西越致命,所以啊,不要轻易采摘那些瞧着美好的花、也不要轻易靠近好看的鸟虫,小心怎么死都不知道。”白凤背着一竹篓东西进来,“上次你请我们喝酒,这次我请你们喝酒。”说着放下竹篓,搬出一坛又一坛酒,整齐码在桌旁。
      朱七七伸手抱了一坛,凑近闻了闻,坛口处有一丝淡淡酒香,想来应该是好酒。
      “你们的喜酒!”白衣男子看着那些酒,眼里有了一丝神采,含笑问道:“日子定在哪一天?”
      朱七七手里酒瞬间不香了,落寞的放回去,蹲在百灵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百灵知道她心情不好,毕竟曾经喜欢的人忘记了她不说,连已订婚的未婚夫也要同旁的女子成婚,怕她刚好的身子禁受不住,捡着她喜欢的事低声同她说着。
      唐岳又搬进来一竹篓酒,“七日后,本来还怕你会错过,特意留了一坛给你,没想到还真叫你赶上了,”他从竹篓里找出一瓶坛身较黑的酒递给他,“喏,你的。”
      白衣男子接过看了看,凑到鼻下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闻到,含笑道:“费心了,多谢!”
      “谢什么谢,你可不能喝。”彩月将酒抢了过去,一双杏眼恶狠狠瞪着唐岳,“姓唐的,你安的什么心,明知道先生不能沾酒,还送这么多酒来。”说着白了眼旁边白凤,“凤姐姐,你管不好情哥哥,妹妹替你管,可好?”
      “那倒不用,”白凤掩嘴笑道,“这是喜酒叫先生沾沾喜气,先生的身体我知道的。”她接过那酒,“这坛酒是我用特殊药材酿的,于先生身体有大益。”
      “真的吗?”彩月喜道,手腕一动酒坛落到手上,凑到鼻前嗅了嗅皱眉道:“既是喜酒,那就留着吧,等你身体好些再喝。”说着将酒送进屋内收起来。白衣男子微微摇头,继续看唐岳搬酒,一坛又一坛,搬了不知多少坛,“你要在我这里卖酒?”
      唐岳将最后两坛码好,“这么点酒还不够喝一顿,卖什么卖,哎,你想不想尝尝,我待会偷偷倒一杯给你。”白衣男子不说话,只揣着莫名的笑瞧着他,瞧的他心惊肉跳,额上冒汗,“怎……怎么了?”
      “姓唐的,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给我死出去!”彩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唐岳丢下竹篓,撒腿往外跑,“先生,你不是人,啊啊啊!”
      “你才不是人,唐乐,你死定了……”彩月抬脚追出去,势必要叫他再不能作恶。
      两人一逃一追,白凤瞧着自己情哥哥被小姐妹追的满山蹿,笑得弯了腰,扶着肚子“哎哟”个不停。
      “小凤儿,救命啊,你情哥哥要被小姐妹打死了……先生,你家小姑娘手太黑,啊啊啊,不许用蛊……啊啊啊……月丫头,我诅咒你一辈子……吃不上山珍……”林中池边不时传来唐岳吼叫声,震飞一山又一山安歇下的鸟儿。

      白飞飞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白衣男子,他懒懒坐在摇椅中,此时的他该是真的开心,嘴角含着一抹慵懒笑容,那双冷漠的眸子里也满是笑意,手中再有一瓶酒,便赫然是那个洒脱肆意的沈少侠。
      察觉到有人看他,他收了笑容轻声唤道:“彩月,别闹了!”下一瞬,彩月落到廊檐下,跺脚哼哼道:“先生,我还没教训完呢!”
      “唐岳要成婚了,以后教训他这种事,该让小凤儿去。”白衣男子朝她伸了手,彩月哼哼几声走到他身边蹲下,白衣男子看看她衣角,全是泥水,皱眉道:“刚换好的衣衫,又跑的满头满身汗,”拿出帕子替她擦去额上汗珠,嘴里忍不住念叨着,“你今年十……十五?十四?”思绪有些混乱,停下动作看着彩月。
      又忘了,又忘了,彩月心里抓狂,体谅他现在记忆混乱,记不清也是常事,叹了口气提醒道:“十六岁!”
      “已经十六了?”他有些惊讶,点点头又道:“十六岁是大姑娘了,能嫁人了。”白衣男子将她脸颊旁的额发拨到耳后,“不能再这样毫无顾忌,打打闹闹了……你看看,不过一会,衣衫又湿透了,多少衣衫够你换的,嗯……”
      朱七七瞧着那一幕,挪到白飞飞身旁低声道:“哎,你现在怎么不嫉妒,不生气了?沈大哥对她,可比当初对我温柔多了,我当初可还什么都没做,你就对我喊打喊杀,现在对她怎么就没有半点嫉妒?”她心里酸酸的,这个小姑娘,论脾气性子比她还大,论手段比白飞飞狠辣多了,为什么沈大哥对她,比对她和白飞飞还温柔。
      白飞飞看着白衣男子深情看着身前的小姑娘,从衣衫到发髻到鞋袜,从雨天湿气重说到女儿家身子金贵要照顾好……絮絮叨叨,零零碎碎,就像照顾女儿般细心,当初他对她也没这样细致周到,可她确实生不起半点嫉妒心,在她缺席的这三年里,是她陪着他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生死,她怎么能嫉妒呢。
      “七七!”百灵伸手狠狠戳了下她脑门,“你啊,什么都不懂。”她旁观了这么会,早看出来了,“沈大哥对彩月姑娘,那是当女儿、当妹妹疼的,你难道会吃小姑子、女儿的醋。”说着她觑了眼熊猫儿,“你难道忘记大哥平日怎么对小猫儿的?和现在的沈大哥是不是差不多?”
      白飞飞想了想熊猫儿平常抱女儿的样子,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恨不得将地铲掉三尺深,小女儿闻不得酒味,戒了无数次酒也没成功的他硬是再也没喝过几次。
      沈大哥以后有了女儿,大概会是个女儿奴,朱七七杵着下巴想到,他对女孩子总是很有耐心,她是不算的,她那时候太混账了,总是做些错事,他对白飞飞、百灵、小泥巴都是很好很温柔的,从来不怎么生气,就是气狠了,也是自己排解……她啊,到底没福气,走不进他心里。
      “我才不嫁人,我要一辈子呆在你身边,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你啊这辈子也别想甩开我。”彩月抓住先生衣角在指尖绕来绕去。她知道先生忘记她说过的那些话了,可是没关系,他不记得她就多说几遍,反正这辈子她只要他。
      白衣男子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养在身边的女孩子对他起了不一样的心思,抽回了手,“你见过哪家女孩子一辈子赖着自己长辈的?”
      “我啊,我就要一辈子赖着你。”彩月凑到他眼前毫不在乎道,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不要看世人眼光。
      白衣男子将她推开些,将她脑后沾着的落叶摘去,“你现在还小,再大些在总会遇到心仪的人,到时候啊只怕要嫌我碍了你。”还是小孩子,一团孩子气。
      王怜花接话道:“你这个妹子性子这么烈,谁敢娶她?”他摇了摇扇子刚要接着说,白衣男子凉凉道:“任凭是谁,两情相悦就行,你就别来沾边了,便是南疆的好男儿死绝了,也轮不到你王怜花。”
      王怜花从未被如此嫌弃过,扇子一合跳脚怒道:“姓沈的,我王怜花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有才情,说家世也不差,虽则武功不济,但过得几年我必定重回巅峰,何况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岐黄蛊毒信手拈来,你倒是说说,我哪里配不上你家这野丫头了?”
      熊猫儿眼见又一场好戏登场,赶紧拉着百灵站远些,怕被殃及,朱七七看着怒火中烧的王怜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从长辈角度看他确实不是良配啊,吃喝嫖赌他哪样没干,而且还处处留情,谁真要嫁了他,少不得夜夜独守空闺,日日垂泪到天明。
      “你这般滥情的男子,配得上谁!”朱七七好不容易找到个打击他的机会,大声嚷道。
      “男子天生多情,你懂什么,你一个……”王怜花张嘴反驳。
      “你有病,不干净!”白衣男子幽幽说道。
      “什么?”王怜花气的两眼一翻,连朱七七那茬都忘记了,甩袖压下怒火,又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熊猫儿第一次见王怜花如此不雅观,笑的前仰后伏,惹的百灵嫌弃不已。
      白飞飞眼里也蓄满笑意,安坐在小凳上瞧着这出闹剧,王怜花生来一张巧嘴,偏生遇到沈大哥就讨不着什么好,真是一物降一物。
      “你年纪大了?”白衣男子轻轻道:“我说你有病不干净,不要来祸害我家姑娘。”见王怜花又要反驳,他接着道:“王怜花,柴玉关同云梦仙子所生,自幼聪慧,三岁识文断字,五岁出口成篇,七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十三岁初通人事。生性好美色,少女美妇老少通吃,秦楼楚馆多情客,自来以多情公子自傲!我可说错?”
      “啪啪啪!”王怜花怒气横生,嘲讽道:“不错,很详细,看不出你对我生平这么有兴致,你早说啊,若是你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柴玉关纵横江湖数十年,想杀这样的人,我不能不谨慎,不然岂不是步了王公子你之后路,一招棋差,满盘皆输。”白衣男子如常言道,“你放心,你不招惹我,我自然不会对付你。”
      熊猫儿抖了抖身上疙瘩,一想到眼前男子将他们所有人的底都查了个遍,他就心底发凉,这样的人作敌人太可怕了,幸好他两次都选对了。现在想想,当年沈浪真就是太善良,不然这计谋,这心智,柴玉关哪里还能再逍遥三年。
      王怜花气哼哼坐回去,以前他总觉得沈浪谋略不及自己,心狠不及自己,如今看来,原来人家根本就不打算跟他玩,“哼,沈大侠好计谋,我王怜花甘拜下风!”他转了头,想想还是气不过,又转回来看着他,严肃道:“我没病!”这可关系到他王家名声,他不得不慎重,说着又看向熊猫儿和朱七七,重重道:“本公子身体康健得很!”
      熊猫儿眼神下意识瞄了他下身,欲言又止,年纪轻轻就如此不节制,只怕……
      白衣男子又补充道:“王公子,你也是懂医术的……”言语间流露出一丝嫌弃,“所以,你趁早死心,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然我不介意挥剑替你去一去烦恼,也请你管好自己的嘴,苗疆女子不是你能觊觎的。”一连说了这许多话,白衣男子自觉有些累,扶着彩月回房安歇,徒留一众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担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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