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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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吕勤明显不大高兴。
“徐建设家那个姓徐的小姑娘，跟你一个班？”
“不，她在我隔壁班”
“那你怎么认识她的？她成绩也很好？”
“她就在我隔壁班，平时能碰见也很正常。”
“那她成绩怎么样？能跟你一个考场吗？”
“不清楚，我们不熟。”
“那正好，”吕勤面色不善，“不用跟她熟，平时少跟她来往。一家子暴发户，学习成绩又不好，还老往男生身边凑，能是什么好人。”
“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一样大。”
吕勤还在说什么，但是范凌已经不想听了。
徐幼艾一家的气氛则完全相反，徐建设最近做项目赚了不少，陆娟也拿下了一个新项目，他突然感觉自己人到中年，前途光明起来。今天来参加宴会，他又发现自己家女儿又和范家的小儿子认识，脑子里已经满是自己当岳父时的美好梦想。虽然两个孩子还没说上几句话，但他已经想象到若干年以后自己是如何在婚礼上，将自己女儿的手放到范家小儿子的手上了。
陆心疼地娟摸摸女儿的头发
“干嘛那么努力呢，都累瘦了，爸爸妈妈奋斗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轻松的。我的宝贝女儿，只需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听爸爸妈妈的话，乖乖的，不需要努力，不用看那么多书，不用费脑子，爸爸妈妈都会帮你解决的，只要你听话就好。”
“我没有，妈......”
“还没有呢，就是瘦了。”
“知道了......”
陆娟把女儿抱进自己怀里，好像她还是曾经四五岁的小孩子，
“高考多累啊，爸爸妈妈回头给你找个国外的大学，也不用多好，能拿个文凭就行了。女孩子笨点儿怎么了，笨点儿多可爱啊。到时候给你找个好人家，结婚以后一辈子清闲幸福......”
陆娟还在后排慢悠悠说着，徐幼艾的思绪已经逐渐飘远
是啊，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父母织就了这么一张柔软的网，能供做她一辈子美梦
她望着车窗外，在黑夜里挣扎着发光的路灯映进她沉静的眼睛里
只可惜有人生来就是无法安睡的
“好啦好啦，期中考试已经过去了，成绩只能代表过去，要吸取教训，不要垂头丧气，一个个精神头儿还不如我这个老太太呢”
地理老师戴着小蜜蜂拍拍桌子，企图鼓舞一下士气，然而话筒和扩音器距离太近，滋滋的声音直接半死不活的全班人刺激出来一片哀嚎。
“诶呦我的妈呀，”地理老师将扩音器拿远了点，“来，精神点儿，今天继续讲人文地理......”
正好是下午第一节课，徐幼艾刚睡醒，人还还是懵的，机械地翻开书，毫无灵魂地跟着老师拿荧光笔标重点。
她正好靠着窗户坐，下午一点多，阳光有点刺眼，风将窗帘无情地拍在她脸上。也不知道是哪个班在上体育课，吵吵嚷嚷的，不是篮球砸地面就是足球砸地面，她照旧一边在心里吐槽到底是哪个天才领导把高二安排在一楼，一边怀着想把学校或者太阳炸了的心情站起来，钻进窗帘里去关窗户
“范凌！篮球帮我拿一下！”
眼看着一个篮球迎面砸过来，徐幼艾眼疾手快就要把窗户关上，电光火石之间，那个篮球却被窗外的男生用手一拦，停下了。
男生背着光转过头，他没戴眼镜，眉目显得有点深邃，少了些书卷气，多了点俊朗，宽松肥大的校服让他穿出了点潇洒运动的气质
是隔壁文一的范凌
范凌也认出了徐幼艾
徐幼艾背后有窗帘挡着，像是隔出来一个小小的空间，范凌站在窗边，只有他们两个人，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和教室里的扩音器声音模糊了，两人的发丝和睫毛却分明地映在彼此的眼睛里。
不久前刚刚见过面，私下还加了微信，范凌大约觉得这个时候装不认识不礼貌，刚要抬手打招呼，徐幼艾脑子反应过来，但手还没有从“有个篮球砸过来”的危机里缓过神，直接拍上了窗户，顺便一拧把手，把窗户锁上了
范凌：......
徐幼艾：......
修养使然，两个人还是朝对方点了下头
范凌绷着笑透过窗户看到徐幼艾带着略显尴尬的微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朝他歪了下头，马尾晃了晃，发丝飘逸，从遮得严严实实得窗帘里钻了出去
范凌没绷住，唇角微扬
但一瞬间的对视太短暂了，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范凌，你站文二门口干嘛呢？打球去啊。”
张卓群跑两步走过来，胳膊搭上范凌的肩膀，
“何道的球差点砸到文二窗户上，我来拦一下。”
“走了走了，体育老师好不容易没被生病，打球去打球去。”
张卓群揽着他往操场走，念叨着今天天气正适合打球
窗帘还挡在那扇窗户面前，范凌回头看的时候，没看到刚刚那个朝他歪着头笑的女孩子。
在教室里上地理课的文二明显要痛苦一些，讲台上的老师尽可能激情澎湃，讲台下的学生尽可能保持清醒。
“......所以，不能光考虑企业放哪儿好发展，那污染情况也得考虑啊。不然经济上去了，人都死没了，那经济上去了有啥用啊？”
地理老师是个直爽的东北老太太，然而一个人上课的时候是否清醒显然和老师是哪里人没多大关系，徐幼艾第五次用冰可乐冰自己的脸时，同桌李茹终于忍不住了，悄悄地说
“早知道我带点姜了，你这可乐下课就能做姜丝可乐驱寒了。”
徐幼艾被逗得清醒了一些，还没来得及怼回去，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徐幼艾，一个城市总刮东北风和西南风我该把空气污染型企业搁哪儿？”
“啊......那个......应该放在东南或者西北方向，和风向保持垂直......”
一道题回答得惊魂未定，万幸没说错
“没错儿，坐下吧，点你回答个问题醒醒盹儿。”
总算挨到下课，上眼皮和下眼皮快要粘在一起的学生们恨不得倒头就睡，然而地理老师似乎并没有立刻走人的迹象，拍了拍桌子，扶好自己的话筒
“文一和咱们班现在进度稍微有点儿慢了，后天下午第一节课你们班音乐他们班美术，咱们改成地理，然后他们班人稍微多一点儿，咱们班搬椅子拿着书和本儿去他们班上课。”
然而并没有什么叹气和痛苦的哀嚎
习惯了，高中音体美这无法改变的命运
地理老师似乎对文二的反应颇为欣慰，夹着书往隔壁文一走过去，小蜜蜂的声音穿透力极强，震得文二集体睡意全无
“赶紧消停会儿啊，马上上课了，别上课的时候也呼哧带喘的，那那咋听课啊？”
徐幼艾慢悠悠地收拾好下节课要在操场上写的作业，精神萎靡地从门口溜达出去，盘算着体育课要是能把手上的作业写完，晚上应该能早睡一会儿，如果进度快的话还能看......
“徐幼艾？”
她抬头，看到范凌停在她面前，看起来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打扰了，能借一下你人文地理的书吗？”
“啊？哦，你稍等，我回班拿给你，麻烦你帮......”
“嗯，作业给我吧。”
“OK”徐幼艾比了个OK的手势，心安理得地把卷子和文具放在范凌手里，疾走回班拿书去了。
范凌靠在窗边，扫到一眼徐幼艾的卷子
字很漂亮，一撇一捺都很舒展，字的连笔颇有几分自由潇洒的意思，而且力透纸背，莫名让他想到了不久前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个规矩乖巧到像个布娃娃的女孩子
感觉两种形象天差地别
徐幼艾回来的时候，范凌正站在原地发呆，听到脚步声便循着声音转过头来看她
“书给你，笔记都记完了，”徐幼艾把书递过去，顺便道，“哪里没记全麻烦年级第一帮我补一下。”
她原本就是开个玩笑的意思，没想到范凌真的接茬
“好，那我下课过来还你。对了，”范凌把卷子递过去，“第一道大题，百家争鸣的背景，少了一点。”
“你看我卷子？”徐幼艾有点介意别人这么不尊重她的隐私，但看在对方成绩确实比她好不少的份上打算虚心接受，“少哪点？”
“笔给我”
徐幼艾把笔递给他，把头凑过去，看到范凌拿她的笔，给卷子题干“百家争鸣的背景”的“景”字补上一个点
学校打印机一阵阵抽风，她这张卷子正好没打印上这一点
徐幼艾简直无语得笑出声，“我请问你有事儿吗？”
她下意识就从范凌手上抽出笔，作势要拍他胳膊，然而电光火石之间有反应过来他们好像没那么熟
范凌脸上的笑意很淡，但确实在朝她笑，拿着她的书朝她挥挥手
“谢谢，我下课还你”
范凌回班的时候，同桌张予恬刚刚结束和数学卷子的鏖战，长出一口气，看到范凌拿着地理书回来，站起来让范凌过去
“赵师说上课先默农业区位，你记得看”
“好，谢谢”
张予恬觉得范凌这两天有点过于反常，虽然她感觉自己一如往常，没做什么冒犯人的事情，但是范凌这两天对她突然变得特别沉默寡言。这种问题直接问出来又不好，她便自动归类于范凌这两天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心情不好，遂决定大方地原谅他。
范凌翻开农业区位一章，发现徐幼艾的笔记很齐全，有些地方还会叠着贴便签标注一下各个因素的分析方法，方便自己记忆。
他在心里为自己乱翻对方书的行为默默道歉，将便签往上翻了一页，却发现下一页的便签纸上没有什么知识点，只是用小字写了句话
范凌的目光变了变，用手指轻轻覆上去
“Sense would resist delirium.”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