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神的黏腻饲养法》拾阶

7、混乱之地

　　经此乌龙，Uranus开始害怕起拉维德来，它顺着墙角挪进卧室，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拉维德看了看哈斯塔再看了看自己，只能把修屋子的光荣劳动主动承担下来。

　　他怀疑哈斯塔甚至搬不动这么大的木条。

　　经过训练的人类躯体能在瞬间爆发出很大的力量，此话不假。但出于人类身高的限制，拉维德注定不能像小怪物一样直接把木条拍到房梁上，他只得搬了一个梯子过来。

　　拉维德抬眼估摸了着房顶需要修补的地方以及修理方案，然后三两下登上了梯子。

　　拉维德站在梯子上，在留下几个安全隐患和好好修之间左右纠结了片刻，最终选择了认真修理。倒不是不想报仇了，只是觉得……如果房梁真的再砸下来，遭殃的是拥有霉运的自己而不是那位站在梯子旁边的青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看了眼一旁的哈斯塔，从他拿梯子的时候，哈斯塔就一直跟着他。

　　哈斯塔啃着自己的干馒头，他跟着拉维德的原因其实很单纯。
　　虽然没有付出什么体力，但他总需要表达一些心意，干些递工具的杂活，或者跟拉维德聊聊天。

　　“今天早上Uranus在帮你吃掉污染。”哈斯塔说，“能够治疗你这件事，我没有骗人。你或许已经感受到了……今天缠在你身上的污染要比昨天来的少。”
　　“它似乎很喜欢你，所以请别伤害它。”哈斯塔接着补充道。

　　拉维德一边修房顶一边听哈斯塔说话，听闻此处皱了皱眉。

　　“倒是稀罕。”拉维德说，“垃圾场和居民区是分开的，除了那些垃圾无法清理之外，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怪物会直接伤害人。我在垃圾场呆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亲近人的怪物。”
　　“你主动养的？”拉维德掀开眼皮看向哈斯塔。

　　哈斯塔摇了摇头。“被迫。”

　　“不送到警察巡逻队那里去吗？”
　　“Uranus会隐身。我曾尝试过求助别人，可所有人都把当成一个疯子。所以我只能一个人远离人群生活。”哈斯塔直白道，“老实说……小怪物只在你面前现过身。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听起来像是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拉维德非常识趣的没有再多问。

　　他看着那个青年，他啃着自己还没吃完的干馒头。
　　他真好看。
　　“我饿了。“拉维德说。

　　正在神游的哈斯塔突然想起拉维德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被自己拉过来当免费劳动力对着屋顶叮叮咚咚缝缝补补。
　　“想吃什么？”哈斯塔对之前他光顾自己吃饭的行为表示非常内疚。他急忙站的笔直，抬头看向拉维德。

　　“我们有什么吃的？“拉维德回问。

　　哈斯塔左思右想，最后无奈的发现家里真没什么吃的。他冲拉维德挥了挥手上的干冷馒头，“实在抱歉，只有干馒头。”
　　——这人看起来颇为矫情，或许不会吃。但如果他要，哈斯塔不介意给他拿一个馒头来。
　　或者等拉维德拒绝这顿有些潦草的早饭后，他想办法再为拉维德整一些可以果腹的，看起来更加鲜美的食物。
　　哈斯塔如是想着。

　　随后他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他看见那个雇佣兵从梯子上俯下了身子，叼走了他手里的冷馒头。

　　“我是说，只有馒头这一品种……”哈斯塔讷讷的说，他觉得有些尴尬，而他一尴尬话就会变多。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那个雇佣兵轻轻的嚼了几下，然后狠狠的皱了皱眉，直接把馒头吐到了一边。

　　“啧，难吃。”梯子上的那位如是说道。
　　哈斯塔：“……”

　　他就知道刚才有些暧昧旖旎的气氛是他的错觉。

　　拉维德皱起了眉头。“……你就天天吃这种东西？“
　　哈斯塔只得点了点头。
　　——看出来了？我是真没钱。

　　“你是个黑户对吗？”拉维德用手撑着脸，看向哈斯塔。“不仅是个黑户，还体弱多病，没有特长。”
　　“故而……因为地表世界对户籍制度查的严，任何一份正经的工作都不会向你开放。我说的对吗？”

　　哈斯塔：“……”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捡着别人的痛处戳呢？他现在把这人叉出去还赶得上吗？

　　“我这人一向都是这样，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拉维德说。“我曾经富的把钱撒着玩，谁知道有一天会过来跟你过这种日子穷酸日子……这当然是需要解决的。”

　　“为了你更为了我自己的生活质量，我决定向你提建议。针对你现在的情况，想要过上正常生活，我可以给你出两条主意。”

　　他冲着哈斯塔笔出了两根手指。

　　“其一，找个好人家把自己嫁了，在度过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之后，你会自动拥有户籍。”
　　“其二，跟我去垃圾场。愿意深入垃圾场的人寥寥无几，但任务却不少。所以约定俗成的，就算没有户籍，你也可以去工作。”

　　“哪怕是最简单的垃圾场雇佣任务，所得到的东西都能买一车你的干馒头。哈斯塔，人要为自己的美好生活拼拼命的。”

　　“有我在呢。”拉维德冲哈斯塔笑了笑。
　　“阁下意下如何？”
　　*

　　哈斯塔站在街头早已裂开的石砖上，看着面前由石头堆砌起来的巨大建筑，建筑前来来往往的走着形色匆匆的人。周遭还有些冷，视野里到处裹着白霜街上只有寥寥几个影子，落叶占据了这条街。

　　那个石头建筑的门牌上贴着“枫月街800号”。

　　他用手裹了裹自己身上的黄色祭司袍子。

　　至于为什么穿这件衣服……并非他喜欢穿这种神神叨叨的衣服，真正原因在于小怪物昨天恰好腾出了两条触手，顺带帮哈斯塔把上衣都洗了。以至于今天他翻箱倒柜了许久都没能发现其他的衣服能穿。
　　哈斯塔卷了卷长过手腕的黄色祭司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神不神棍不好说，不方便是真的。

　　而那位拉维德先生……现在正抱着手臂站在他旁边。

　　小怪物也跟来了，它把自己的几只触手盘在了一旁的电线上面，尽量靠近哈斯塔的同时远离那位伤害过它的雇佣兵。
　　它要和麻麻桑贴的近近的。
　　哈斯塔摸了摸小怪物的头，有些伤感的抬头四十五度看了下天。

　　他最终还是跟着拉维德来到了雇佣兵聚集的地方，而眼前巨大的石头建筑就是雇佣兵之家……于此同时也是他们要接任务的地方。

　　在此之前哈斯塔考虑了很多事情。

　　虽然他百般不情愿和垃圾场有什么关系，但有一点拉维德说对了。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他是个特殊的人，没有正常的户籍，没有正常的生活，终日与怪物为伴。

　　他必须找到真正的，赖以谋生的手段。

　　拉维德的到来是一个契机，他可以靠着拉维德，真正了解如何在垃圾场里生活和工作下去。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不愿意伤害小怪物，并不代表他想一直和小怪物在一起，虽然之前扔掉小怪物的计划失败了，但他还会继续谋划计划2，计划3……直到把小怪物彻底扔掉为止。
　　小怪物不属于人类的居民区，它该在垃圾堆呆着。那里有着数不胜数的污染。

　　扔掉小怪物计划执行不下去的一大原因：小怪物时刻缠着他。
　　所以扔掉小怪物最好的方法……他自己也在垃圾场里。小怪物会跟着他进入垃圾场，然后他找准机会抛下小怪物离开，他自由了。
　　所以他答应了拉维德的邀请。

　　“这里是雇佣兵接任务的地方。”拉维德有些回味的四处看着，最后目光定格到了巨大建筑边上的建筑群，里面有一个又一个巨大又恢弘的别墅。

　　拉维德指着其中的一所。“看到了吗？那里原本是我家。”

　　哈斯塔看了看拉维德，“那你最近过的……不太走运啊。”

　　拉维德冷笑道，“……可不是吗。”
　　黄鼠狼给鸡摆年了？你以为你还能在我面前全须全尾的呆多久？拉维德微笑的脸颊旁爆着青筋，他咬牙切齿的想着。

　　只是想还没想完，那份冷笑也还没笑完，拉维德感觉自己收到了一个有些温暖的拥抱。
　　嗯？

　　“会过去的。”哈斯塔说。“我之前……很久很久以前，突然出现了幻觉，被人送进了精神病院……好多年。我非常非常的不想在那里呆，可是没办法。你看我现在，也出来了，甚至活得好好的。”
　　拉维德有些神情复杂的看了下眼前的青年，他管这种食不果腹的生活叫“活的好好的”？

　　“说不定以后会更好。我以后可能会变成一个生活舒适的有钱人也说不定呢？”哈斯塔说。

　　这个很久很久以前是非常久，久到对哈斯塔而言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说出来，也不知道这些话说出来有什么意义。
　　明明早就不会感到委屈和难过了。

　　“我打赌，你会住回你的漂亮房子的。拉维德，你这么厉害。”哈斯塔由衷的说。

　　拉维德看着眼前的青年，他突然想起这人好像是个失忆人群，忘了坑过自己这件事情，脑残人士需要被特殊关照。

　　只是被坑他的元凶祝福往后一帆风顺实在有些不吉利。

　　只是被这人的拥抱一搅和，拉维德的情绪变得复杂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刚才冷笑的嘴角提不上去也收不回来，就那么堪堪的挂在脸上，咧的他嘴角疼。

　　他没有回抱那个倾身上前安慰自己的人，只是等着拥抱结束后，他慢慢开口。

　　“……先赚钱吧，哈斯塔。虽然不能保证有钱后一定有什么改变，但至少……比现在来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