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啊，你也在装？》白夜渡火

6、火焰

　　ABO星系中的某一颗星球，正在经历着人造的寒冬——上层的老爷们对蔓延的战火焦头烂额，哪还有闲钱供给后花园挥霍？
　　过去，为了服务上层精英，建立了全星球恒温恒湿控制系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大量的能源与金钱，致力于为每一位前来挑选“商品”的上帝都能获得最完美的享受。
　　这些商品就是娇贵的高等级omega，他们从性别分化到被人买走，都生活在这里，接受omega新娘学院的教育。

　　“但现在，上帝们口袋里的每一枚金币都被掏得一干二净，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管自己的‘商店’还能不能正常营业呢？”
　　艾里艾斯拧着扳手，将最后一颗螺丝钉紧固。她擦擦脸上的汗，把扳手随意扔进工具箱。
　　她是一位beta工程师，未婚夫是一位alpha。然而几个月前，她那温文尔雅的未婚夫在电视银幕上高调宣布，将与另一位alpha结为伴侣，以反抗“不公平”的婚约。
　　未婚夫来解除婚约的时候振振有词，什么父母之命都是放屁，追求真爱才是王道，最求第一第二性别都相同的更是有品的、具有高尚情操的、理解爱情含义的。
　　艾里艾斯没有听完他的辩解，直接赏了他一耳光，然后把刚写好，还没来得及分发的订婚请帖撕成碎片，把未婚夫直接踹了出去。
　　他的出轨对象是个军方高层，绯闻缠身，目前正在努力营造浪子回头人设，好为以后的政治生涯铺路。英俊的外表与极好的家庭，让无数人渴望与之建立一些不是很能摆到明面上来说的关系。
　　两个alpha搞一起又不会怀孕，一起玩玩感情，演演戏就能拿钱，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好了，这个取暖器至少能让晚上暖和一点，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再围着我了。”
　　小镇上的一座古董收藏馆里收藏着很久很久以前使用过的取暖器，在她修理完之后，在每日有限的供电时间内，至少能让收藏馆暖和一些。
　　现在不是收藏馆，而应该改名难民收容中心了。

　　这个镇子实在是太小了，总共也就几百人，与这个硕大精致的收藏馆格格不入。一掷千金的富豪为了附庸风雅，顺便讨自己的omega欢心，建造了这座建筑。自战火爆发后，就再也联系不上，镇民们自作主张地搬了进来，以减少能源消耗。
　　水和电限时限量提供，如果不集中起来，大家都挺不过去。

　　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位寒冬时到来的姐姐，她会讲故事，还会做饭，甚至会缝制各种小玩具。在寒冬到来时，她站出来修理了很多老古董，让镇民们至少不会冻死在夜里。
　　世代为高等omega服务的beta们性格软弱，老实本分，被骗了还会为别人数钱。他们与外界断绝了联系，世代以来需要做的就是为omega们提供需要的各种服务。

　　艾里艾斯无数次地尝试发出救援信号，却全都石沉大海。普通人的生活朝不保夕，不知道那些娇贵的omega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在某一天，一位不速之客敲开了收藏馆的门。

　　“omega？不，你是一个beta转化而来的omega。”艾里艾斯无精打采地为来者开了门，与此同时，还有她手里上了膛的消音/枪/支。
　　“不是很想加入你们的反抗军。同样的，我也不会加入守旧派，请离开吧。”
　　“慕将军。”

　　“为什么呢？大名鼎鼎的天才机械师艾里艾斯博士，不想看看和你们同处一个星球，但环境却截然不同的omega们的生活吗？”慕礼貌地将枪口推开，拿出通讯器，把直播界面打开给艾里艾斯。

　　美丽的omega们正在庆祝第一场雪落下的“雪霰日”，哪怕这次降雪时间和往年相比，提前了太多。他们身着华美的服装，抱着鲜花穿梭于宫殿般的校园中，局部恒温保护罩将校园笼罩，飘落的雪花安静地停驻在穹顶，观看着割裂的世界。
　　“为了外面能够应对寒冬，我们将原本的恒温22摄氏度提高到了26摄氏度。对于大多数的我们未来将要去的豪门恒温最高25摄氏度来说，这个温度已经让我们感到不适了。”
　　“与此同时，我们还削减了每日的吃穿用度，饭后水果从任选变成了每日定额。希望通过我们的这些行动，帮助那些外面的人度过寒冬……”

　　后面的直播艾里艾斯不想看了，在扇完未婚夫那个耳光后，她整个人都变得毫无欲望，宛如咸鱼。
　　“慕将军，性别被改变的愤怒冲昏了你的头脑，如果你的目的只是推翻旧世界，那就请回吧。”
　　“眼睛里只有黑暗，那无论做了多少，也只会觉得自己还在黑暗中前行。”

　　艾里艾斯把枪收起，让慕进了收藏馆。年轻的反抗军头领看着艾里艾斯向镇民转播了omega代表那番不食人间烟火的直播画面，他原以为会看到火种在这个星球悄悄点燃，却看到令他错愕的画面——
　　消沉的beta们变得开心起来，他们发自内心地为自己的主子毫发无伤而感到高兴，为自己的主子们愿意调高温度、愿意少吃一点水果而感恩戴德。

　　“慕将军，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外面的世界，世世代代以能够为特权阶级服务为荣。”艾里艾斯把通讯器丢给慕，自顾自地回到自己最喜欢的角落，继续看书。
　　“等你想明白自己真正要做什么之后，再回来找我。”

　　慕沉默地离开了收藏馆。

　　艾里艾斯往冰冷的手心呵了口气，她不想看见某个性别压迫其他性别的无尽轮回。她想要的从来不是提高地位，而是能够长久稳定、共同繁荣的未来。
　　“三百年前，恶魔压迫人类。三百年后，上天降下救世主，带着人类战胜恶魔，于是人类站在恶魔身上三百年。”

　　“姐姐，那他们要一直重复下去吗？”听故事的小孩子们好奇地询问，年幼的他们对于善恶的理解只在浅浅的表层，还没有思考过那么多。

　　“不，上天后来发现，无论做什么，都只会陷入死循环。于是他亲自降临，斩断了这个轮回，命令两个种族放弃过往的仇恨，一起建造天堂。”

　　。

　　楚休亲自大驾光临快递点，只为了寄出一箱装满主星特产的快递。
　　观赏价值大于食用价值的水晶星空糖，印着各个景点的明信片，还有用一种神奇植物做成的柔软书签，诸如此类只能表达心意，实际上屁用没有的小玩意。

　　家主发话，有些东西要寄给伴侣，要求发特快，最好今天凌晨十二点前就能送达。这样伴侣打开快递的时候，会看见叶脉书签发出银月一般柔和的光芒，可以用来装饰卧室，当个关不了的小夜灯。
　　道勒星系的主星家主，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觉醒家传的恋爱脑。目前他只是想做做样子维持表面婚姻，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花费了一天时间挑了美丽废物，希望吉祥物能够收获惊喜。

　　事实上，云现拆快递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了惊喜。宇宙广袤，他也有很多很多的地方没有去过。这些来自道勒星系的特产，让他大开眼界。

　　每拿出一件东西，云砚的眉头就皱得更深，看自己那事业牛批、情商奇低的堂哥研究那些新奇的小玩意。
　　“朋友，你能不能明天再看，已经很晚了，你不用睡觉的吗？”

　　没错，你可以质疑星际特快的价格，但不能质疑它的速度与服务，尤其是寄件人是SVIP俱乐部的成员时。虽然对方要求伪装成普通快递员，但快递公司表示一切都可以做到。哪怕你要求把快递寄到某个星球某片沙漠某个村子的第几棵树，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可以做到。

　　“和亲朋好友一起分享快乐，难道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云现继续拆着快递，思考这些奇怪东西要摆放在哪里比较好。

　　“你说得对，但现在已经一点钟了，你半夜敲我房门问我有没有睡这个行为实在是过于抽象。”
　　云现无精打采地蹲在快递箱旁边，在看到一串的叶脉书签后，主动去拉掉了电闸。
　　“亲爱的堂哥，现在你可以欣赏你的协议对象偷藏的小浪漫了。”

　　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温柔地看着与它如出一辙的书签，跨过不知多少光年的距离，他们共照不同月亮、却一样温和月光。

　　云砚给楚休记了一笔，你们就是这样协议结婚的是吧，举办了。
　　她实在受不了这跨越距离的隐藏腻歪，呵欠连天地上楼睡觉。富婆身边不缺追求者，也见过各种用来讨好的奇珍异宝，但再华美的奢侈品，也掩盖不了隐藏其中的欲望与恶意。

　　一楼大厅重新安静下来。
　　银月书签被他仔细地整理好，这是整个快递中，云现最喜欢的小玩意。
　　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云现，很少接触到纯粹的善意。对他来说，这是来自最亲密的陌生人的礼物，具有特殊的纪念意义，尤其是对方送来的礼物如此地合他心意。
　　云现依稀记得，他的结婚对象提过一嘴，新工作在道勒星系。这样看来，那个需要落魄富哥签字背锅的黑单位，也只有这些特产能看了。

　　年轻的云所长非常擅长熬夜，但对如何回礼这件事，却是一筹莫展。
　　他当然想送云星的特产，但最好看，和银月书签最配的是装在透明玻璃瓶中的荧光海藻，从冰蓝色海岸线上直接取材，快捷方便。
　　可那些娇贵的浮游生物是无法承受星际快递的颠簸与环境变化的。
　　它们在高科技的实验室中也依旧娇气，今天实验员左脚先进门，我要死了；今天水温高了0.1摄氏度，必须死；今天心情不好，死一死助助兴……
　　总之，实验员比这些生物更崩溃，他们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对象突然发脾气的另一半，手足无措地看着事情变得越来越糟，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场景最好还是亲自过来看吧……”云现为回礼犯了难，太贵重的东西会暴露自己说谎，太廉价的又显得不上心。想送的东西又送不过去，能送的东西看起来又不是那么满意。

　　云现在第二天就寄出了自己的快递。同样的，他也要求星际特快上面送货时伪装成普通快递员，同时修改了寄出时间。这样就可以伪装成一个美妙的巧合，以免暴露自己通宵思考回礼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