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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浅尝即止的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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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侯府书房里,南陵侯手执戒尺,一下一下毫不留情的打在岳石丹的手掌上。
随着尺板落下的脆响,岳石丹疼得眉毛眼睛都皱成了一团,可瞧他爹锅底一样黑的脸色,他就连痛都不敢呼。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啥子挨的这顿打。他都把妹妹寻回来了,不褒奖他也就算了,怎么还像他惹了天大的祸事似的?妹妹才刚回来,要是叫她瞧见自己跪在这儿,那还有什么面子啊!
“爹......”他小心翼翼想求个情。
“跪好!”南陵侯一个冷眼扫来,岳石丹赶忙闭上嘴。也不知是不是打累了,南陵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一炷香前,这混小子不管不顾的大喊,叫他好不容易遮掩了十几年的事儿全都白费了。
感受到一股子凉意的岳石丹缩了缩脖子,心里腹诽着他爹怎么跟要吃他亲儿子似的?有点害怕。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逃跑,书房外传来了他大哥的声音,“爹您在里面吗?”
岳石丹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在在在!大哥快进来!”
岳凌云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跪着的三弟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他又往正位上瞧去,从他父亲脸色难看的程度来看,这回三弟闯的祸不小。
“爹,我听说府里请了大夫,可是娘哪儿不舒服了?”
南陵侯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是你娘晕过去了,现已无碍。”
岳凌云皱眉,“娘好端端的怎么会晕过去?”
南陵侯瞥了一眼岳石丹,懒得开口。
岳凌云看懂这事儿估计与三弟受罚有关,岳石丹赶紧抓着这个机会向他大哥诉苦,“娘没事,是高兴得晕了的,我把阿芜找回来了!”
“阿芜?!”岳凌云一惊,看向父亲,“阿芜找到了?”
“找到了!是我......”岳石丹兴奋的想要和人分享他是怎么历经坎坷才寻到阿芜的,可他才一开口,南陵侯就一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住口!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把你骗得团团转不够,你还敢把她带进府来,你娘要是为此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岳石丹连忙低下头,瘪着嘴,多少还是带着点儿不服气,“那就是阿芜,再说了娘现在不是挺高兴的吗?”
“你还说!”南陵侯抄起手边的镇纸就要砸过去,被岳凌云拦下,“爹,三弟这般笃定,定是有缘由的,不妨听听,或许真是咱们阿芜也说不定。”
“不可能!”南陵侯脱口而出的话叫岳凌云有些奇怪,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南陵侯便摆了摆手,“你说说,让我听听你是怎么被人耍的。”
岳石丹心里不服气,他又不是没脑子,真不真假不假的还能不知道吗?爹总是瞧不起他。于是他将自己寻人的经过讲了个仔细。
从知道沧州有芙蓉玉的消息,再到从山匪窝里找着人,后来又在闻星野的见证下做了个滴血验亲。
“这血也溶了,芙蓉玉也没错,她就是阿芜,绝对错不了!”岳石丹打着包票。
但这番说辞并不能打动他爹,南陵侯冷笑一声,“滴血验亲也可能出错,芙蓉玉就更证明不了身份,一个物件,因缘际会下谁都可能得到,她说她自小带着你就信?与她一起的另两人不是被抓进大理寺了吗?我看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群骗子而已。”
“爹您怎么能这么说!”岳石丹有些着急,“你不信我总该信阿娘吧?娘一眼就认出她是阿芜了。”
“你娘那是思女成疾!”说到这儿南陵侯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怪你,你为何不先等为父确认身份,急吼吼的将一个假阿芜领到你娘面前,你是生怕她没被你气死是吗?”
“我不是......”岳石丹心里急可嘴又笨,他只能求救岳凌云,“大哥......”
岳凌云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你先出去吧。”
岳石丹悄悄瞟了他爹一眼,见他爹默许了,这才敢站起身离开。
等岳石丹关门走远了,岳凌云才开口问道:“那位姑娘呢?”
南陵侯知道他问的哪个,“在你娘屋子里陪着。”
他语气里透着些许无奈,如果可以,他想要立刻将那个冒充的骗子赶走,可夫人此刻定然不肯,这也是他最担心的。
“我去见见。”
侯夫人房中,余竹有些不知所措,她面对闻星野的时候也只是觉得他很难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迷茫过。
侯夫人自醒过来起,就一直看着她,无论是与她说话还是嘱咐下人拿糕点,眼神从不离她,盯得她有些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倒也不是反感,反倒是让她有些隐隐的羡慕。她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自小就只有父亲在身边,虽然阿爹给她的关爱一点儿也不少,但没有的东西总让人惦记。
“阿芜,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还记得吗?”宋晚意将芙蓉糕递到余竹面前。
余竹的妄想被瞬间拉回,她又不是真的岳平芜哪里会记得什么糕点,为了掩饰,她抓起一块塞到嘴里,“好甜。”入口后却是不由自主的发出赞叹,“好吃!”
“我就知道你喜欢。”宋晚意也终于笑了起来,“还像小时候一样,小馋猫。”
她宠溺的用帕子将余竹嘴角的糕饼屑拭去,这一刻她终于有种女儿回来了的踏实感,一脸满足的看着余竹。
余竹眼眸微动,心中稍安,她知道这位侯夫人已经全然相信她了。
“娘。”岳凌云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宋晚意见到是他忙道:“云儿你回来的正好,你猜猜这是谁?”
“我听父亲说了,阿芜回来了。”岳凌云在余竹对面坐下,温和道:“你就是阿芜吗?”
余竹本来见来了人,心里提了十二分的警惕,可对面那人文质彬彬,说话也温文尔雅,嘴边带着和煦的笑容,既不疏远也不过分亲近,叫人很容易就安下心来。
“这是你大哥凌云。”宋意晚适时的介绍起来,余竹朝他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大哥。”
岳凌云:“阿芜这些年受苦了,听说还被山匪抓了去?”
“啊……”余竹心里一颤,把之前糊弄岳石丹的话又说了一遍。
南陵侯夫人一阵心疼,“乖囡囡,现在回来了必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余竹眼神亮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侯府帮她说说情,将爹爹和泥鳅从大理寺放出来。
南陵侯夫人握着余竹的手,“我的阿芜本该无忧无虑,不必为任何事烦心,都怪我……”
她爱怜的摸了摸余竹的头发,相认这么久她一直不敢问女儿之前的生活,她怕听到阿芜过得不好,她不知道现在弥补还算不算晚。
“娘。”岳凌云见母亲眼角泛泪,宽慰道:“妹妹回来是高兴事,您可不许哭了,再病了怎么得了?刘嬷嬷呢?一会儿她瞧见准念叨您。”
南陵侯夫人这才止住了泪水,“刘嬷嬷我喊她去库房了,怎么现在还没回来?我去瞧瞧。”
她起身往屋外走去,就剩了余竹与岳凌云面对而坐。
岳凌云轻抿一口茶,“阿芜刚刚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余竹低着头,“我...没有。”
不知怎么的,刚刚有南陵侯夫人在场时,她觉得大公子温柔和善,现在独处,却莫名有些害怕,犹豫再三她还是选择缄口。
岳凌云却像是会读心术一般,“是不是为了你养父?我听三弟说了一些,好像被关去大理寺了。”
余竹嘴角嚅嗫了几下,手指纠结的缠在一起。
岳凌云继续道:“说起来你养父将你养大,也算是我们侯府的恩人,你要是想的话,我......”
“大哥。”余竹打断道:“你能帮我打听打听,别叫他们在里面受苦吗?我听三哥说,大理寺的刑具堆满了一间屋子,能把人皮剥下来还不叫死的,养父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些的。”
“那不如我去找找闻大人,将人放出来,只要不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应该会卖我一个面子。”
余竹听他说完,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答应,可面对危险的潜意识却拉住了她,转念不过片刻,她摇了摇头,“养父没偷钱袋,等闻大人审讯完自然会知晓他是清白的,我只是怕他们屈打成招。”
“既然是清白的,早些出来晚些出来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余竹板着张坚定的脸,“不明不白的进去,就更要堂堂正正的出来!”
岳凌云无声的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杯盏,“我懂了,那便等大理寺还他们清白。”
余竹点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天真与执拗,很是可爱。
岳凌云小坐了一会儿,便借口要写回帖,起身离开。出了院子后,他抬脚往书房的方向而去。等他离去,余竹才松了一口气。
南陵侯见到去而复返的大儿子,忙问道:“见到了?”
“见到了。”岳凌云颇为客观道:“机警聪慧,还不错。”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让你去看这个的吗?“她露出什么破绽没有?能让你娘明白她是个假冒的吗?”
破绽?岳凌云想了想,简直浑身都是,但...他看了看自己的父亲,他心里还有一个疑惑想要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