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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别问别琢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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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昌平伯夫人起身一看,嘴边的话就停了下来,怎么来的是个小医士?
“娘!娘!快来看看,好像没气了!”陈湘湘咋咋呼呼的,南陵侯夫人一听这话,差点要晕过去。
昌平伯夫人这下也不敢耽搁了,医士就医士吧,先救人要紧。
小医士被带到余竹榻前,余竹躺在那儿,脸色通红,一动不动,确实连呼吸起伏都要看不见了。
不是说只是醉酒吗?怎么这么严重?但小医士很快镇定下来,问道:“她这样多久了?”
陈湘湘道:“我给她灌了醒酒汤之后就这样了,没多久,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医士给余竹把了脉,发现她身体没什么问题,那怎么会呼吸渐弱呢?
他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了句:“得罪了。”而后伸手捏开余竹的嘴。
和他想的差不多,陈湘湘一脸着急的看向他,他每做一个动作,她都要问:“如何?如何?”
“帮我将她扶起来。”小医士开口,不等身边丫鬟动手,陈湘湘就先一步帮忙。
小医士开口指导了一下,让陈湘湘用肩膀抵着余竹的胸口位置,他自己则用手在余竹后背虚量了一下,找到了个位置,手就握成了空心的拳头,重重朝那击打了一下。
“唔噗!”余竹背后受了一击,胸口撞在陈湘湘肩上,一股冲击力顶上来,将卡在她喉咙里的蚕豆冲了出来,吐在地上。
余竹咳嗽了两声,就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可算是活过来了。
陈湘湘看着地上滚远的蚕豆,一阵后怕,这东西肯定是被她灌醒酒汤的时候呛到喉咙里的,真该死,差点害死了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昌平伯夫人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余竹酒醒了大半,被围着一阵关心后,昌平伯夫人与南陵侯夫人先回到了宴席上,陈湘湘留下陪她。余竹看向角落里那个小医士。
屋子里没有长辈了,余竹说话也随意起来,“嘿,救命恩人,你叫什么?”
那位小医士正在收拾药箱,听到问话抬头愣了一下,“我?哦哦……我叫徐见青,那个……行医治病是医者本职,当不起恩人二字。”
“你是太医啊,这么年轻,好厉害。”余竹夸道。
“其、其实还不是。”徐见青慌慌乱乱的解释着:“刚入太医院,还、还要通过考核才能成为正式的医士。”
“原来还没通过考核啊!”陈湘湘叫嚷起来:“太医院怎么敢只派你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啊、啊啊因为……以为只是醉酒,所以就……对、对不起!”徐见青嘴巴有些笨,解释不清楚就道起歉来。
陈湘湘本来就不是针对他,这会儿看他低着头那局促的模样,倒像是真被欺负了。
余竹打圆场道:“不管来的是谁,有用就行了。小徐大夫,谢谢你啊。”
徐见青脸一红,嚅嗫道:“不、不客气。”
余竹看出他不善与人交流,本不想再逗他。收拾好药箱的徐见青本来也该走了,药箱背在身上,他忽然又开口道:“你受了外伤,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应该少饮酒。还有嗯……平日里该少思少虑,才能调养好身体。”
一口气说完这些,好似耗费了他全部勇气,背着药箱低头跑得飞快。
陈湘湘揶揄道:“有狗撵他吗?”
“可能有人会咬他吧。”余竹悠悠道。
“嗯?”陈湘湘反应了一会儿,“好啊,你调侃我!”
两人打闹起来,不过也只是短暂的轻松,少思少虑?她也想啊,可她爹还在牢里呢,怎么能不惦记?
但或许是老天发愿,她正想方设法想去大理寺打听打听她爹和泥鳅的消息,就听春燕禀告说有人找。
余竹还奇怪呢,谁上门找她?别是英王府的人来寻仇来了?
到门口一看,“爹?”余竹惊喜又不敢相信。
“小~竹~儿~”泥鳅造作的要冲过来拥抱,被余竹嫌弃的推到一边。
“你这人,怎么能对我们家小姐无理!”春燕怒视泥鳅,看不惯他这轻佻的动作。
余竹这才想起春燕还在身边,不是说话的时候,就悄悄与泥鳅约了明日茶楼见面。
知道爹爹与泥鳅已经平安无事,了却了一桩心事的余竹心情大好,连南陵侯夫人也看出她今日开心,连带着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
看着南陵侯夫人,余竹忽然就有些心虚起来。之前南陵侯夫人思女成疾,自她以岳平芜的身份回来后,南陵侯夫人的心绪才了,身体也才渐渐好起来。
可自己又不是真的南陵侯府大小姐,自然是要跟着爹爹和泥鳅离开的,不知道到时会不会对南陵侯夫人造成伤害。
余竹不想伤她,不止是因为南陵侯夫人对她极好,更多的是余竹在她这儿体会到了有母亲疼爱的感觉,很温暖,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有些舍不得。
但……假的就是假的,她只能尽量选一个委婉些的方式离开,日后行走江湖中或许能帮着打听打听真正的岳平芜的消息。
这么想着,第二日,与泥鳅和爹爹在茶楼会面后,才知道,原来闻星野发现他们与他要查的案子没什么关联,所以就将他们给放了。
“算他还公正。”泥鳅出声道:“早知道他没什么弯弯绕绕的,也不用你去侯府当什么冒牌千金,现在怎么办?”
余竹想了想,“回去我就装病,让他们将我送去外头养病,咱们到时候偷偷的走。”
“行。”余远点头,“那你自己小心,我们就在侯府附近转悠,有什么事给我们打信号。”
未免夜长梦多,余竹当晚就行动了。
夜里熄了灯,为余竹守夜的春燕刚准备在隔间躺下,忽然听到敲门声。
“谁啊?”她问了一句。却没听到有人应声,只是不断的啪啪敲门。
“什么人啊?”春燕嘟囔了一句,披上衣服爬了起来,“来了来了,别敲了。”春燕将房门打开,想要看看是哪个没规矩的,大晚上还敲门。
结果门开后,外头哪里有什么人,连鬼影都没有。
“谁啊!竟然开这样的玩笑!”春燕跨出门外左右张望,“肯定是碧云和红霞在搞鬼,看我明儿不教训她们!”
春燕忿忿说着,也没当回事,就又关上门,回了小榻上。
结果她刚脱了一只鞋,急促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好啊,那两个小妮子还玩上瘾了!”春燕顾不上穿好鞋,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向门边,“唰”的一下打开门,想要抓她们俩一个正着。
“你……”空无一人的门外只有冷风拂过她的发梢,春燕身子一抖,有些害怕起来。
“肯定是她们跑得太快了……”春燕安慰着自己,可她越这么说,心里就越往骇人的事上想,以往丫鬟间无聊说起的鬼故事这会儿全都一股脑涌了上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春燕默念着,快速跑回小榻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住,可急促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咚咚声就算隔着被子依旧萦绕在耳边,听得她心里直发毛。
忽然有人拉扯下她的被子,春燕吓得大喝一声,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余竹伸手晃了晃她,“春燕?春燕?”
春燕这才敢睁眼,看到自家小姐她松了一口气。
“谁敲了半天门了?你怎么不去问问?”原来是敲门声将余竹吵醒了,她看春燕那害怕的模样,“算了,我自己去看看吧。”
春燕来不及阻止,就看着她家小姐开了门,接着不知道瞧见了什么,尖叫一声竟然晕了过去。
以上就是春燕昨晚的经历,这会儿她正对着南陵侯夫人禀告,而她家小姐昨儿被那么一吓之后就病了,恍恍惚惚的,一点儿声响就能吓一大跳。
南陵侯夫人立马去请了太医来,这回周太医亲自登门,身边还带着个小医士,正是上回救了余竹一命的徐见青。
周太医先给余竹把了脉,而后对着徐见青道:“你也来。”
徐见青讷讷的点头,细细的把了许久,把着把着眉头却皱了起来,边上的南陵侯夫人瞧了,又将一颗心给悬了起来。
他把过之后,周太医却并没有问他结果,只是对着南陵侯夫人道:“我这就去开方,夫人放心。”
说完,他与徐见青走到一旁,周太医开始开药方,一边写方子,一边问道:“把出什么来了,眉头皱得那么深,小心把侯府夫人吓出个好歹来。”
徐见青道:“师傅,这岳小姐没病啊。”
周太医瞥了他一眼,“你没听见她受了惊吓了吗?”
“可受惊吓之人的脉象不会如此平缓,她……”
周太医看了他一眼,徐见青赶忙将自己的话吞了下去,周太医收回目光悠悠道:“咱们当太医的,管治病、管救人,更要管自己的嘴,贵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别问、别琢磨,这是师傅教你的第一课。”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徐见青,见他一副懂又不懂的样子,轻叹了口气,好好领会吧。
他手下的药方也正好写完了,是一剂安神静心的方子,正常人吃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等方子上的墨干了,将它交给南陵侯夫人,周太医就完成任务似的带着徐见青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