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生空野外》夜扫梧桐

15、变脸技术哪家强

　　“南陵侯府哪来的大小姐？”京兆尹小姐质疑出声，但一转头，身边的几个跟班都冲她一个劲儿点头，这样子应该是确认过了。

　　京兆尹家小姐刚刚被气晕的脑袋这会儿像是被浸了冷水，一下子就清明了，自小练就的本事叫她立刻反应，得罪不起怎么办？当然是道歉了！

　　“原来是岳大小姐，我有眼无珠没认出来，刚刚是误会，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我气。”

　　“……”变脸速度这么快，叫余竹都愣了一下，“你们大家闺秀也学杂耍的吗？”

　　不小心将心声说出来了，不过对方也不敢计较，这么快就道歉了，余竹还以为得再骂个三百回合，然后互相动个手才能打服呢。

　　既然如此，余竹指了指身后的方芷嫣，“和她道歉。”

　　那位京兆尹家小姐瞥了一眼方芷嫣，有些不情愿，和余竹道歉是因为她是南陵侯府的大小姐，方芷嫣算老几？没有家族倚靠的孤女也值得她低头？

　　不过她身边的几位跟班小声劝慰着，最后看在余竹的面子上，她硬声硬气道：“不好意思方芷嫣，我刚刚开玩笑的，你不会放在心上的吧？”

　　这态度让余竹不太高兴，她刚想开口，身后方芷嫣却道：“本来就是一点误会，不要紧的。”

　　京兆尹家的小姐给了方芷嫣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既然她已经道过歉了，余竹不好再说什么，她福了福身就带着跟班离开了。

　　她走后，余竹恨其不争的看着方芷嫣，“她刚刚那什么态度？你……”

　　不想方芷嫣却打断她道：“阿芜你太冲动了。她们的父兄都官居要职，若是因此记恨上侯府，日后难免要给侯爷和大公子使绊子。”

　　“不至于吧，不就吵两句嘴吗？”余竹不以为意，觉得方芷嫣有些小题大做。

　　“还是将这事和夫人说一声吧。”

　　方芷嫣想要拉着余竹一起去，余竹默默抽出自己的手，“我不去。”

　　芝麻点儿小事也要告诉长辈？以前她和泥鳅与人打架，牙都打掉了也没说告诉爹啊。

　　“那好，我去和夫人说一声，你在这儿别再惹祸了。”方芷嫣说完就走。

　　“我惹祸？”余竹撇了撇嘴，“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呀！”这个方芷嫣比那京兆尹家的小姐还让她火大。

　　骂了半天了，端来的水自己一口没喝全用来泼人了，余竹这会儿渴得很，瞅见边上有棵橘子树的盆景，她顺手就摘了一个。

　　“呸！”怎么这么酸啊！余竹不顾形象的将嘴里的橘瓣吐出，手里剩下的被她往角落里一丢。

　　“哎哟！”角落里被她砸出个人来。

　　余竹瞪着那人，珠光宝气，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她没好气道：“你干嘛鬼鬼祟祟的蹲在那？”

　　“什么鬼鬼祟祟，这是我家，我想去哪去哪！”

　　”哦，”余竹知晓了，“你就是三哥说的陈湘湘。”

　　陈湘湘一扬下巴默认了，一双杏眼好奇的打量余竹，“你就是岳石丹的小妹妹。”

　　余竹朝她抱个拳，算是互相见过了。陈湘湘看着她抱拳的动作，新奇得很。

　　“诶，你叫阿芜？”

　　估计是刚刚听方芷嫣喊的，看来她确实在那蹲了好久了，余竹点点头，转身想要走，因为她觉得自己与这些千金小姐有些说不上来话。

　　陈湘湘却追了上来，“那个方芷嫣她好不识好歹，你帮她出头，她还说你惹祸，呵，好笑，现在她倒跑侯夫人面前去卖乖了。”

　　余竹见她有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却并没有多说什么，陈湘湘继续道：“那些人把她欺负得都快哭了，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对你倒是声色俱厉，下回她受欺负可别管她了。”

　　余竹确实对方芷嫣有些怨言，但也没到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一起编排她的程度。见余竹还是不说话，陈湘湘挡在她前头，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说两句啊！”

　　“真要说？”

　　陈湘湘点头，余竹回头指着那颗橘子树，“你家那橘子也太酸了，下回栽棵甜的吧。”

　　陈湘湘愣了一下，接着就笑出声来，“你真有意思。”

　　这是，昌平伯府的丫鬟找了过来，“小姐，宴席要开始了，夫人请您过去。”

　　陈湘湘对余竹努了努嘴，明明才认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却熟稔道：“你先去，我换身衣服就去。”

　　余竹这才看见，陈湘湘裙子上有一块污迹，好像是她刚丢的酸橘子弄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陈湘湘并不在意，朝她眨了眨眼就走了。

　　余竹被带到宴席上，在南陵侯夫人身侧坐下。方芷嫣坐在南陵侯夫人另一侧，余竹坐下的时候她朝这边瞥了一眼，却没说话。

　　余竹不知道她告状的结果是什么，不过看南陵侯夫人并无异样，没有说那些多余的话，看来南陵侯夫人应该也觉得那只是小事一桩。

　　她面前的案几上摆了三道冷盘、三道热菜，并一碟点心、水果，还有一壶酒。

　　余竹刚刚就渴着，立马给自己倒了一杯，入口是荔枝的果香，回味没有酒的辛辣，反而甜甜的，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冰凉舒适。

　　好喝！余竹本来只想解个渴，现下却不知不觉喝完了一壶。

　　陈湘湘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似有醉意，摇摇她的酒壶惊讶道：“你全喝啦？这是岭南的荔枝冰，后劲可大了。”

　　余竹头脑混沌，可还不忘反驳，“我千杯不醉！”

　　陈湘湘忙拉扯下她到处挥舞的手，小声附和着醉鬼的话：“好好，不醉不醉。”可别在宴席上出丑了。

　　南陵侯夫人也发现异样，担忧的看着余竹，“怎么喝了这么多？”

　　陈湘湘帮着照顾余竹道：“没事没事，我一会儿带她去厢房休息一会就好。”

　　她们说话的一会儿功夫，余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醉，拿起筷子给自己夹了好几口菜。

　　陈湘湘见她还能夹起蚕豆，惊讶之余觉得她似乎真的没醉。

　　她才这么一想，余竹就突然毫无预兆的丢了筷子，倒在案几上。

　　发出的动静引起了小范围的注目，周围的人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南陵侯夫人为打扰了别人而歉意的笑笑，接着，就和陈湘湘一起，带着余竹去后厢房休息了。

　　她们走后，坐在对面的昭荣郡主含着笑意开口道：“这南陵侯府的小姑娘可真是真性情，这么多年了，还没见着几个在人家宴席上喝醉的。”

　　周围听懂的几人立马低头窃笑起来，听闻这位南陵侯府的小姐幼年丢失，是在市井中长大的。宴席刚开始就把自己喝成这样，果然是没什么教养的。

　　方芷嫣也自然听到了周边人的窃窃私语，她垂下眼帘，并没有作声。

　　后厢房里，陈湘湘让丫鬟端了醒酒汤来，余竹那个醉鬼这会儿燥热得很，散着热气的醒酒汤怎么也不喝。

　　可这东西凉了就不好使了，南陵侯府夫人动不了手，陈湘湘给自己丫鬟一个眼色，她就帮着压住余竹的胳膊，陈湘湘立马捏着她的鼻子，一口气给她灌了进去。

　　“好了。”陈湘湘丢开碗，估计刚刚灌太猛了，余竹这会儿趴在床边一个劲儿的咳嗽，南陵侯夫人忙去倒水，陈湘湘再次宽慰道：“放心吧夫人，睡一会儿就醒了。”

　　她刚说完，余竹咳嗽声就停了下来，紧接着下一秒，人也跟着晕了过去，要不是陈湘湘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她就要倒栽葱似的摔下床来了。

　　“阿芜？”南陵侯夫人摇晃着女儿的手，却没有任何反应。

　　“睡、睡着了？”陈湘湘有些不确定。

　　南陵侯夫人心中慌乱，“大夫，大夫！”

　　“哦哦哦！”陈湘湘连连点头，对着丫鬟吩咐道：“让我娘请太医院的太医来！”

　　太医院里，接到昌平伯府的请脉牌子，周太医正忙得不可开交，他对来人问道：“出什么事？”

　　那人也并不清楚，“只是听说宴席上有人喝醉了。”

　　“喝醉了？”这等小事也让太医院去，若是平时，跑一趟也没什么，可他手里正煎着陛下的药，他得看着炉子，其他的太医这会儿也不在这儿。

　　没办法了，他扫了眼那群刚刚进来太医院的医士，随手一指，“那个谁，你。”

　　被指到的人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啊对，叫什么？”

　　“徐……”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太医打断道：“就你了，你去昌平伯府走一趟。”

　　那人有些慌，确认道：“我一个人吗？”

　　“就是喝醉了，开两幅醒酒的汤剂就行。”周太医摆摆手，“就当考核了。”

　　一听是考核，那人连忙点头应下，背着药箱就去了昌平伯府。

　　余竹还是没醒，就连呼吸都渐渐弱了下去，其他人急得不行，昌平伯夫人听到消息，也来坐镇，安慰南陵侯夫人让她不用着急，自己却心慌得茶盏都端不稳。

　　她怕是酒的问题，还悄悄让人将席面上的酒都撤了下来，盼星星盼月亮的，太医院可算是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