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羯座》阿偏

1、银杏树

　　黎月指间的香烟燃着猩红的火光，她的眉眼在指间升起的烟雾中模糊，她看着远处霓虹灯出了神，一声急促的铃声将她拉回，电话的那端母亲说着熟悉的乡音，说来说去不过是啥时候回家的老话题，在异乡呆了不知多少秋，黎月似乎也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秋。她那并不纤细的手上做着如红玫瑰般娇艳的指甲，而那双手拿起了桌边的酒瓶。一瞬间辛辣蔓延，整个口鼻，在酒精的刺激下她定下了回乡的机票。
　　几天后，黎月终于回到了包含她整个青春的小县城。爸妈在厨房里为她准备一桌想念已久的菜肴，黎月回到了房间，翻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铁盒，里面早已泛黄的书信将她的思绪拉回了十七岁的秋。
　　关于一个少年的秋，黎月与所有女孩一样，青春的少女心事并没有如偶像剧那般美好，但却与偶像剧一样烂尾。十七岁的黎月在操场边与许林溪讨论这次考试究竟有多难，突然间一个足球飞过正好撞上了她们身旁的银杏树，树叶飘落，一个少年迎着‘黄金雨‘跑来，嘴上一直道歉，而这个少年也跑进了黎月的心中。许林溪认识这个少年便说到：“何西，你这次考多少呀？”黎月听见这个不禁笑了一下，想起了三毛的荷西。何西望着她们回答道：“英语考了123分，数学104，语文116，”黎月眉眼弯弯顺口说出：“我也就英语比你高。”黎月可能永远不知道何西早在这时就注意上这个活泼的女孩，虽然没有美得那么夺目，但就是那一瞬间何西觉得那女孩是如此可爱。何西一头栗色的短发在阳光更加耀眼，一米八八的身高在南方属实不多，眼睛并不大但笑起来弯弯，很多时候黎月都觉得何西长得像单眼皮的外国小孩。之后聊天黎月没在说话，静静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在之后的几个月中，黎月和何西都将那天的那个瞬间埋在了心中，谁也没对其他人说过，如往常那般。
　　黎月在寒假时，在家里面的安排下参加了研学组织，当看到名单上何西二字时，黎月的心像漏掉了一拍，急忙看看是不是他们的学校，名单上赫然写着第五十四中学，正是黎月与何西的学校。黎月心中即期待又紧张，她立马从床上弹起，哼着歌，在衣柜那翻箱倒柜。那晚黎月做了一个特别的梦，梦中何西拿着一束银杏叶做得玫瑰花，站在不远处，可是梦中的黎月并没有走向他，何西也没有，他们就互相望着。
　　几天后，迎来了研学出发，南方的冬天算不上寒冷，黎月穿着一条棕色的小短裙，上衣是一件足够厚实的藏蓝色卫衣配了一条黑色与淡黄色相间的格子围巾，嘴上涂着家中姐姐送的口红，脸颊被冻得粉红，格外好看。何西拖着黑色行李箱，一抬眼便看到了带着格子围巾的小女孩，何西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这次研学是去北京，由于去的学生很多，学校就安排了坐高铁，可是从小县城到北京坐高铁也要八个小时，黎月早就做足了准备，出发前的一晚，黎月和许林溪还有黄多葛去了超市买上零食。
　　上车后，许林溪拿出了拍立得，黎月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再擦了点口红，一声嚓后照片出来了，黎月拿着照片在手心捂了捂，照片中的小人逐渐显现，嘴上的一抹红显得小脸格外白净，眼睛圆圆亮亮的，等照片全部显出，黎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何西，她感到惊喜，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入自己的日记本中，生怕有一点划痕，许林溪看见她这样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拍得很好看。许林溪拉着大家照许多照片，她都一一放入她的相册中，许林溪的相册被她装饰十分好看，毛茸茸的粉色外壳上贴着XLX的黑色字母，周围又用了黑色蝴蝶结装饰。许林溪放好后，随意地将它放在了座位上，便拉着黎月与黄多葛一起追剧，吃零食，还不忘让陆兴去看看餐厅有什么吃的。陆兴怎么可能会忘记拉上他的好兄弟何西，路上陆兴还不忘吐槽许林溪天天使唤他，但陆兴嘴角可是上扬的，何西见他这样笑了笑没说话，到了餐厅陆兴对乘务员问到：“”姐姐，你们这有什么盒饭呀？”陆兴一身干净的白T与白色的牛仔裤，利落的寸头，比何西稍矮一头，但眼睛比何西大，笑眯眯地看着乘务员，乘务员告诉他有红烧肉，糖醋里脊，红烧鱼这几类盒饭，恰好有许林溪喜欢的糖醋里脊，陆兴毫不犹豫选择买了两份糖醋里脊，而何西选择买了一份红烧肉外加两瓶椰奶，陆兴看见那双眼睛瞪得圆圆的，问到：“”何西，你另一瓶不是给我买的吧。”何西没说话，但给了他一脚，他刚刚注意到黎月只有零食没有喝的，便想买一瓶给她，可是买了他又后悔，他觉得突然给黎月一瓶椰奶太奇怪了，于是转头将椰奶扔给了陆兴，陆兴双手接得踉跄，打趣道：“送给那个小女孩的便宜我了。”何西看了陆兴一说到：“就是给你买的，刚刚看你不顺眼没给你。”陆兴将信将疑。没几分钟，陆兴与何西便到了许林溪她们的位置，陆兴一副小爷赏你的表情对许林溪说到：“给你买的，可是糖醋里脊的。”许林溪可不惯着他，对他说：“陆兴，我最近是不是没跟陆姨聊天了啊？”
　　陆姨是陆兴的妈妈，陆兴他父母都姓陆。许林溪和陆兴可以算是青梅竹马，在六年级许林溪因为父母工作的变动来到这个小县城，许林溪的妈妈与陆姨是同事，而她与陆兴恰好在一个初中，又碰巧考上同一个高中，但陆兴一个初中从未认真学习，初三拼了命也要考上小县城最好的高中时，巧合成了必然。
　　陆兴立马就怂了，马上双手奉上，说：“这不是想让你吃好点嘛，别给我妈告状。”黎月与黄多葛见这场景都不禁笑出了声，许林溪心满意足地收下了盒饭。接过的一瞬间，许林溪没拿稳饭洒了一地，黎月连忙拿纸给她，陆兴肉眼可见的慌张，将许林溪的手看了又看，确认没被烫伤后，才将许林溪的行李箱从置物架拿了下来，又去找了乘务员将这打扫干净，黎月帮着收拾，而黄多葛陪着许林溪去卫生间换身衣服。黎月弯腰将饭盒捡起的时候，看见许林溪的相册有一小块被弄上的油渍，便从自己的小包中拿出带着的湿纸巾，想着将它弄干净，为了方便，黎月将它翻开了几页，将它放腿上，粉色毛茸茸那面面向自己，擦拭干净后，黎月翻过，一眼便看见了照片上的何西，她发现何西并没有看向镜头，顺着何西的目光，何西看向的是她自己，陆兴拍了拍了黎月：“看啥呢”，黎月马上将相册合上：“相册被弄上了油，我给擦擦。陆兴没多想，对黎月说到：“你注意点，这有油，路滑。”便去找何西，让何西再陪他买一份。黎月又拿起了相册，将那张照片轻轻地取下，放进自己的零钱袋中。许林溪与黄多葛也回来了，许林溪抱怨着她新买的裙子就弄脏了，陆兴也拿来了新的一份盒饭。一路上几个女孩，吵吵闹闹也总算到了北京。
　　一下高铁，一股寒风吹过，将黎月及腰的长发吹起，一个小小的人，托着大大的行李箱，跟在队伍中，何西觉得这一幕有点搞笑，便拿出手机拍了下来，陆兴看见，连问：“何西，你拍什么呢？我也要看看。”何西将手机放进了裤兜，拉着行李箱就走了，没理陆兴。他们坐的同一辆旅游大巴，带他们旅游的除了老师，还来了位兼职的大姐姐。黎月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那几天北京都下着小雨，她和许林溪坐在倒数第二排，黎月靠着窗，陆兴拉着何西坐在了最后一排，何西就在黎月后面。窗外小雨淅淅沥沥，黎月头靠着窗，听着那位姐姐的介绍渐渐低下了头，坐黎月后面的何西依然用着有线耳机，耳机里放着:“”你在远方山上春风十里，”何西不知不觉也靠着窗，看着黎月的头起起落落。载着他们的大巴来到了北京二环，黎月醒了，看着繁华的大厦，与小县城天壤之别的地方，大姐姐介绍到：“大家的头上是北京最贵的酒店，也是我总有一天会住上的酒店。”黎月听见，在心中也悄悄种下一个种子。
　　没多久，就到酒店了，黎月与许林溪还有黄多葛一起住套房，而陆兴和何西一块住一间房。老师分完房，便都回房休息了。许林溪看老师回房了，鬼点子便出来了，拉着黎月和黄多葛去找陆兴他们，黎月来不及换衣服，变穿着睡衣 ，外面披了件针织大衣，刚好到脚踝，整个人软软的，一行三人敲响了陆兴和何西的房门，何西被吓了一跳，问到：“你们来做什么？”许林溪管也不管直接进去说的：“找你们打牌”一边掏出了扑克牌，何西与陆兴怕被巡逻的老师看见，没办法只能让他们进来打牌，他们先说好了，输的一方玩真心话大冒险，而黎月老是输，以黎月的性子肯定每次都是真心话，他们便让黎月下一次输必须大冒险了，黎月可紧张了，小手将牌握得紧紧的，没想到这一局是何西输了，陆兴眼睛瞪大了，惊讶到：“不对啊，何西你居然会输”何西一脸淡然的说到：“今天运气不好吧，我选真心话。”由于黎月输了太多次，作为补偿他们都让黎月问，黎月便问了何西的星座，陆兴不解，问到：“你好不容易赢一次就问这个？”黎月望着陆兴说的：“咋了嘛，又没说不让问。”何西看这样笑了 ，说：“摩羯座。”玩到半夜了，黄多葛困了，便让黎月与许林溪都回去，她们一路上躲着巡逻老师，像007那般 。
　　回到床上，黎月看着手机，忍不住搜起摩羯座，看了许久，再看向许林溪与黄多葛时，她们早已进入了梦乡，黎月也将手机放下，睡去，梦中那个少年又出现。来到北京的前两天，他们去了故宫，天安门，地坛，看了北平的秋，与过去对话，见了繁华世界。
　　在颐和园，黎月不想跟随队伍去看景点了，便偷偷溜走，坐在了湖边的亭子中，静静地：看着结冰的湖，和人群。何西也悄悄地做到了她的身边，等她回过神，何西说到：“你好，我是何西。”黎月感觉世界静止，只有她与何西，语无伦次地说的：“你…你好，我叫黎月，月亮的月。”何西一边拿手机一边说到：“我记住了黎月，月亮的月，这个是你吧，那我加你。”黎月赶忙拿出手机，连忙点头。
　　多年后黎月想起，认为那个少年肯定预谋已久，不管多久之后，黎月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感受，那天世界只剩她与何西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