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念安》岛屿云川

6、狸奴

　　宋珩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原是明德堂内下了课。

　　祁之舟在上课的时候就瞧见宋倾了，刚好下了课，又正好找宋珩，就走了过来，手肘撑在门口旁的窗台上，手掌撑着脑袋望着窗外那小小的宋倾。

　　又看了眼那旁边罚站的宋珩。

　　啧。果真，越是关系好，就是越嫌弃。

　　祁之舟蓦地觉得，这宋珩，好像是有点不配当宋倾兄长。

　　宋倾撇撇嘴，也觉有些无聊，和上官阿姊打了个招呼后就打算拉着杨媛离开。

　　“嘿，小没良心的，就不管你阿兄了？”宋珩头上顶着本书道。

　　“略略略。”宋倾回头做了个鬼脸。

　　嗯，是个小没良心的。祁之舟在心里也默默撇了撇嘴。

　　宋倾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笑道，“祁哥哥再见。”

　　祁之舟显然也没想到，挑眉。

　　表面上只随意挥了挥手，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儿。

　　倒还是有点良心，不算白了蜜饯。

　　将军府虽家大业大，战功赫赫的，但总归是子嗣凋零，到了祁之舟这，就只剩他一个独苗了。

　　母亲去世的早，祁万安用情至深，至今尚未续弦。

　　更别说祁万安年年征战沙场，回家的次数还没有在边关探望村民的次数多。

　　府中唯一能撑起片天儿的，就只剩祁老太太，祁之舟的祖母了。

　　祁之舟怕是真把面前这大大咧咧的小女娃当妹妹养了。

　　“喵。”

　　“喵。”

　　宋倾刚拐出那两人的视线，就听见几声微弱的狸奴叫。

　　宋倾本以为是听岔了，连忙停下脚步，问杨媛：“媛媛，你可听见什么了？”

　　杨媛本没听见，听宋倾这么一说，也竖起耳朵听。

　　“是狸奴！”两人异口同声道。

　　宋倾左顾右盼，“可是在哪呢？”

　　杨媛用手扒了扒小道边的小草，试图找到那只狸奴。

　　宋倾也立马加入了杨媛。

　　“快！岁岁，在这！”杨媛直直地探进最深的那处草垛。

　　宋倾立马停下刨这边草垛的动作，往杨媛那处跑去。

　　杨媛堪堪将草垛往别处掰过去一点儿。只露出些白色的身影。

　　宋倾顺势将头伸进去，就见一只纯白色小奶猫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媛媛，这狸奴好像被卡住了。”宋倾又往里拱了拱，“媛媛，你帮我再往外掰点，我进去救它。”

　　杨媛应了声好，随即加大了力度。

　　宋倾整个人都钻了进去，那只小奶猫才巴掌大小，后腿被荆棘缠住，都已经鲜血淋漓了。也不知这只调皮的狸奴被缠了多久，雪白的毛发上都有结了块儿的乌血。

　　“乖狸奴，不怕不怕。”宋倾放缓脚步，一点点朝那只小奶猫走去。

　　那小奶猫似乎也知道宋倾是来救它的，微弱的猫叫到嘴边只剩呜咽，似乎是在诉说着委屈。

　　宋倾小心翼翼地将那荆棘挪开，生怕上面的荆棘刺再次伤害到那只小奶猫。

　　宋倾轻轻抱起那只小奶猫，原路钻了回去。

　　杨媛看到宋倾手中的小奶猫心都化成滩水了。“好乖的狸奴啊……呀！怎么还流血了！这可怎么好……”

　　宋倾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下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这小奶猫撑不撑得住她们下学去找郎中。

　　要是能溜出去找碧桃就好了……

　　可阿母又不让惹事。

　　不过…救狸奴也不算惹事儿吧…

　　但还是不告诉荀夫子的好。

　　“媛媛，你先回去吧，再帮我给荀夫子说……就说我要去如厕…”

　　杨媛却觉有些不妥，抓住宋倾的袖子：“可是岁岁……”

　　宋倾抱着那只发抖的狸奴，身上的华贵锦衣沾上星星血迹。

　　宋倾低头瞧了眼那只狸奴，“媛媛，大不了我回来再与荀夫子解释4杨媛意识到是宋倾误会了是自己担心因扯谎被夫子骂，摆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

　　杨媛立即翻出自己的小荷包，沉甸甸的。“岁岁，都拿这些去救狸奴吧……我们一起去。”

　　杨媛父亲官拜户部尚书，母亲又是江南富商之女，杨媛自是富养。

　　宋倾自知不好推拒，且多说也是徒劳，只也把自己的小荷包拿了出来，“我也出一份！”

　　准备走后门的路上又遇到了位同窗小姐，托了她向荀夫子带话。

　　宋倾抱着那只小狸奴，杨媛跟在旁边，两人向墨香书院深处走去。

　　此时是学子读书的时间，书院大门自然紧闭，若非特殊情况，学子是不得出去的。

　　两人便想到走书院后门，可两人哪是认路的主，更别说这是第一次来这儿。

　　墨香书院中小路七拐八折，气派的同时更显静谧优雅。

　　“这是哪家小女娘？怎的不好生上课，来这做甚？”一声充满笑意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

　　两人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就见一身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头发花白，胡须尤长的老老先生，身后还跟着位书童。

　　宋倾正愁找不到出口，此时又正好来了这位看着就对书院很熟悉的老先生，便一股脑儿地全告诉了他。

　　包括如何扯的谎，为何不告知荀夫子。

　　杨媛在旁，时不时一本正经地补充几句。

　　那老先生听了后，倒是笑了起来。

　　“老先生，你笑什么？”宋倾有些疑惑，但一想或许是哪位夫子，自觉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多说了。

　　那老先生止了笑，可脸上却毫无怒气，“你们这俩小女娃，心倒善得很，我笑，也并非嘲笑。”

　　宋倾和杨媛却是不明所以。

　　那老先生招招手，身后那书童便递上了一张纸一笔墨。

　　那老先生拿上毛笔，在纸上写上几个大字，署上名，然将那纸递给了宋倾。

　　宋倾看着那纸上的几个字，认得些许，又瞧着署名那儿写着“孔令祥”。

　　“孔老先生，这是何意？”宋倾不大懂。递给杨媛看了看，杨媛也一样。

　　孔老先生却故作高深般笑了笑，“你们原路返回即可，走大门，将这张递给门口的书童看，他们自会放你们通行。”

　　宋倾睁大了眼，没想到这张纸的权力如此之大，但又因为实在事态紧急，不好多问，匆匆道谢后便原路返回，往大门走去了。

　　“孔老先生，这两位女学生本可算作逃学，您为何……”那书童站在孔老先生身旁，不解道。

　　“善不由外来兮。若换作是你，该如何抉择？”孔老先生笑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我……？”书童低着头思考了会儿，抬起头来却发现孔老先生已走开一段距离了。

　　有了孔老先生的那张纸书，宋倾和杨媛顺利地出了书院。

　　宋倾最喜欢到处乱逛，京城中的医馆她也清楚，便带着杨媛往医馆走。

　　可京城倒是大，没走一会儿，这两人又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