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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围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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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姚的预感没有错,就在她离开后,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甲胄侍卫手持刀剑,将整个琼苑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一番是非暂且不提,那厢,雨姚遮遮掩掩的绕回了听弦馆,依旧从柴门进去,献芹候在内殿,一言不发。
雨姚解开身上的袍子给她,她早备了个火盆,把袍子扔了进去。。
火光照亮了二人的脸。
雨姚说:“事儿没成,但是玉帐要回来了。”
献芹道:“少妃辛苦。”
雨姚笑道:“时运而已。”
献芹没说话,雨姚沉默了一会,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得罪了秋草了?她送你来我这儿,吃苦了。”
献芹道:“入了宫,去哪里都要吃苦的。”
雨姚哑然失笑,见衣裳烧的差不多了,打了个哈欠,往房里走。
走了几步,她又道:“今晚为我篦发吧,明日梳暮云髻也服帖些。”
“是。”
第二日
宰与吕氏闹了一场,后半夜就没睡,他召集了文武大臣商量这五座城池的事儿。
众人商量到天色大亮,最后得出结论,由岚衣的亲哥妘渌,也就是当朝司徒出使京畿,找天子告状,顺便请他家出的那位次妃吹吹枕头风,最好把城池铜山一齐吹回来。
除此之外,再抽调三万人去与齐军死磕。
吕氏不知道这一番动作,天一亮,她又跑到院子里,高声向宰宣战:“等着吧!自然有你求我的日子!”
这话原封不动的传到宰的耳朵里,宰简直要气死了,把吕氏的汤药停了。
吕氏恼恨没有汤药,把守门的侍卫打了几个耳光,那侍卫去宰面前告了一状,宰命人只许送奴仆的饮食,“随她吃不吃。”
这一通忙乱直到中午才罢,宰发现自己还未吃饭,于是命人传膳。
白鹭殷勤的带着七个鼎的好饭菜进来了,服侍宰吃的舒坦。
此时,他略觉轻松了些,随意问白鹭:“外头有什么说法吗?”
白鹭一边捏着手心里的大珍珠,一边小心翼翼的说:“少妃们知道了,说夫人罪有应得,雨姚少妃一早就跪在外头.......“
宰一挑眉:“何事?”
白鹭道:“夫人说她的侍女是奄国余孽,捉去蚕室拷问,她来讨个情儿.....“
宰一愣,白鹭自言自语:“这也奇怪,当初就是雨姚少妃出首的那逆贼,她身边怎会有余孽呢?”
宰想了想,颔首:“你告诉她,把人领回去吧。”
白鹭笑道:“小人这就告诉少妃去。”
白鹭走了,然后又进来:“少妃想进来谢恩“
宰想起那日自己沾了一身的血,很不愿见她,道:“不必了,让她回去吧。”
白鹭走了出去,看着雨姚头上高耸的暮云髻,笑道:“少妃白费心思了。”
雨姚一惊,连忙追问:“为何?”
白鹭道:“君上让你去领人,并不见你。”
雨姚心中大石落地,笑靥如花:“如此便好。”
她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白鹭看她浑身上下都是欢喜劲儿,忍不住啐了一口:“不长进的东西,光惦记个奴才秧。”他又转身去服侍宰了。
雨姚快步往蚕室去了,此时蚕室里头皆是蚕妇,白鹭并未食言,他没有为难玉帐,而是安排她去纺织。
不过其他的蚕妇怕惹事,皆不肯与她说话,玉帐木着脸,转着纺车,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雨姚走了进去,众人都看她,行礼。
玉帐仿佛活了过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向着雨姚奔去,急切的道:“少妃来接我了。”
雨姚颔首,玉帐咧嘴就想哭,雨姚抿了抿她的鬓发:“拜谢众姐妹。”
玉帐一愣,转身向着众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众人齐齐道:“不必““不敢“云云。
雨姚笑的规规矩矩:“君上明察秋毫,让你跟我回去,你与我再去曲宫拜谢君上才是。”
说完,扣着玉帐的手,慢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众蚕妇在后头交首称赞:“听说这位少妃守礼从容,有风仪,果然如此。”
雨姚听到这样的称赞,并不欣喜。
玉帐心中却是明白了几分,也摆出一副庄重模样。
二人步行至曲宫门口,可巧又碰见白鹭。
白鹭皱眉:“君上说了不见,你怎的又来了?”
雨姚笑道:“我们蒙了君上的恩泽,跪谢一番就是我们的心意了。”说罢,拉着玉帐,就在曲宫外头行了大礼,然后与白鹭招呼了一声,款款儿走了。
白鹭想起那颗大珍珠的人情,于是进去美言了几句,
“少妃好生守礼,带着人,又来三跪九叩才走的。”
宰听了,一阵叹息,道:“出身寒微的守礼如此,那公族贵女却是乖张忘形!”
“谁说不是呢。”
一番议论,到底无济于事,宰还得绞尽脑汁的与齐国拉扯。
那厢,雨姚带着玉帐回了听弦馆。
槐正坐在树底下乘凉,见了玉帐,眼珠子鼓了起来:“哟呵,你还能活着回来?”
玉帐不理她,雨姚问了一声好,槐哼了一声,并不搭理。
雨姚笑了笑,带着玉帐进殿,献芹霜池都在,见了她,都是十分的欣喜。
玉帐还紧绷绷的,
雨姚道:“好了,可以哭了。”
这一句话说的玉帐百感交集,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雨姚的脚大哭了起来。
献芹和霜池在一旁抹眼泪,雨姚眼底也有泪光闪烁。
她俯身摸了摸玉帐的头发,道:“我们这样的人,若不守礼,那些贵人便要拿捏把柄了,你须记得这一点啊。”
玉帐抬起头,泪眼朦胧:“我素日里守礼,夫人还不是说抓我就抓我了。”
雨姚眸光冷了些,低声道:“她终不会有好下场了,你不要与她计较了。”
玉帐愣住了,雨姚替她擦了泪,道:“去歇着吧。”
玉帐点了点头,霜池扶她起来,往住处去了。
待到她们走了,雨姚问献芹:“厨下可送了吃的过来?”
献芹道:“今儿早上夫人的事儿一传开,膳夫就送了许多菜肉点心过来,大概以为是您把夫人扳倒了呢。”
雨姚笑道:“我哪有这本事。”
献芹叹道:“他们都这般认为,况且今儿您又领了玉帐回来。”
雨姚颔首:“让人怕总比让人踩好。”
献芹笑了,“正是。”
那厢,霜池拉着玉帐回了房,把一早厨下送来的点心分给她,两人一边吃一边说话儿。
霜池叽叽咕咕的把吕氏倒霉的事儿说了一遍。“宫里都传遍啦!”
玉帐恍然大悟,正要欣喜拍手,突然想起雨姚的话儿,就愁眉苦脸的叹气:“夫人失礼,为之奈何。”然后咬了一口甜糕。
霜池也吃了一口:“是啊,奈何奈何,唔,这糕好甜啊。”
两人对视一眼,笑做一团。
她们的住处与倚熏不远,倚熏听见这一番欢笑声,觉得十分刺耳。
可巧槐走了进来,叉着腰,站在她面前冷笑:“小蹄子,你之前还说雨姚要倒,如今还不是稳如泰山?她要是知道你说的,还不知该如何治你呢!”
倚熏心里暗恨,嘴上说:“不过趁着夫人出事儿罢了,有什么稀奇。”
槐上前,打了倚熏一耳光:“稀奇不稀奇也是你说的!?贱婢!”
倚熏弹了起来,要还手,槐昂首挺胸让她打:“快打!快打!你打了我,我去找少妃,叫她送你去蚕室!”
倚熏就不敢动手了,槐又抽了她一耳光,笑嘻嘻的走了出去。
倚熏捂着脸,暗自思量:“这贱人必定要磋磨我到死才罢,不能再耗了,真真要想个法子才好。”
她思忖了许久,依旧没个头绪,只得日日揣着那块玉佩,巴望着能与公子沸偶遇。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天气渐渐热了,倚熏还是没见着公子沸,事实上,公子沸已是许久不曾入宫了。
宰日日忙着调兵遣将,妘渌也是一去不复返,公子沸不肯让宰疑心他干涉朝政,推说病了,连朝会都免了。
宰很满意这位弟弟的识相,百忙之中抽空给他送去了补药。
这些补药依旧被公子沸压了箱子底儿。
倚熏白忙许久,连公子沸的头发丝儿都没见着,还被侍卫当成乱跑的闲杂人等打了几下。
雨姚见她这般,问她“我送你回舞雩衙可好?”
倚熏哭着喊着说:“从内宫撵回外廷,我还有什么脸面?”
雨姚看她那惨兮兮的模样,又想起槐不得人伺候还要为难霜池玉帐,也就罢了。
这一日,倚熏照例跑到外头去等公子沸,她这一日选的地点是内苑的榆树林,此处有泉水楼阁,颇适合不期而遇。
她等到了下午,依旧一无所获,就捧着那玉佩,哀声唱起了歌谣:“......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这歌曲唱的是负心汉和痴情女的故事,倚熏越唱越难过,不由得落下了眼泪。
这时,岚衣带着几个侍女,从一处小路拐了过来,笑道:“好动听的歌儿,我听了都要掉泪了。”
倚熏一惊,急忙站起,手里的玉佩竟是掉落在地上。
她顾不得行礼,俯身去捡。
岚衣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微画,微画会意,冲上前一把夺过。
倚熏急了,连忙去抢,微画恶狠狠的推了她一下,倚熏差点摔倒,偏不敢还手。
微画夺了玉,走到岚衣身边,奉上那玉佩。
岚衣扫了一眼,露出惊讶之色,看向倚熏:“这是公子才能戴的玉佩,你从何处偷来的?”
倚熏唬的魂飞魄散,连忙跪下,把自己的来历,公子沸如何与自己亲热,如何遇见玉笙,如何以玉佩为凭都说了出来。
岚衣听完,当场甩了微画一个耳光:“这是公子的娈宠,也是你打得的?”
微画连忙请罪,岚衣又道:“把玉佩还给人家。”
微画低着头,走上前,把玉佩奉还,倚熏完全糊涂了,小心翼翼的接过玉佩,揣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