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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执剑 ...

  •   玉笙本就生的好,一身白袍更是让他如临风玉树一般,不少少妃看了,都心生惋惜。
      触藩嘀咕:“这鸡崽子一般的东西竟是刺客?”
      他声音不小,众人只当没听到,唯独吕氏憋了一肚子的气,一心以为宰拿玉笙来警告她,竟是接过话头道:“也不知替谁顶罪呢,罢了,横竖是个奄人,死了就死了罢。”
      宰怒目看向吕氏,吕氏冷笑,岚衣连忙说了几句场面话儿,把这事遮了过去。
      玉笙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眉目舒展,从容走到庭院之中。
      宰调整了心态,看向雨姚:“你出首有功,便由你执剑吧。”
      雨姚垂首上前,行礼拜谢,一个小臣奉上一把长剑,雨姚接了,走到玉笙面前,垂首奉上。
      他接过剑,当即拔出,只听剑身与剑鞘摩擦,铿锵作响,如龙困大泽,慨然而歌,雨姚垂首而退,下一秒,那锋锐的剑尖已是抵上了她的咽喉。
      雨姚抬起头,他们终于四目相对,玉笙眼底流光万千,似乎有千言万语,终究是不可说,不能说,也说不出。
      众人见了这一幕,大惊失色,当场就有侍卫挡在宰的面前,宰沉声道:“玉笙,寡人以礼待你,奈何负心?”
      玉笙恍若未闻。
      此时,雨姚是背对着宰的,她神情平静,道:“剑锋不可面君。”
      玉笙定定的看着她,心中想:“她好像是个怕死的人,好像又一点也不怕死。”
      他心中这样想着,仿佛木雕一般定格在那儿,雨姚抬手,慢慢的按下剑锋,轻声道:“去吧,你已经尽力了。”
      玉笙浑身一震,蓦然转身,看向南方,他从那儿来到鲁国。
      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放下手中长剑,郑重的南向而三跪九叩,宰脸上的神情舒缓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众人沉默的看着他。
      雨姚见他叩头叩的头皮都出血了,垂下眼眸,退到一旁,躲进人群之中,她听见了剑锋划过皮肉的声音,也听见了众人的欢呼雀跃,还有那许许多多的奉承之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她觉得很吵很吵,她眼前越来越黑,终于什么都看不见了。
      再一次醒来,她在听弦馆里。
      献芹守在一旁,满脸忧虑:“白鹭送您回来的,您如何晕倒了呢?若是让君上看出什么......”
      雨姚呆了呆,许久才问:“他呢?”
      献芹知道“他”是谁,短促的说:“听说送去城外安葬了,少妃不可再提此人了,还有君上那边,也要陈情......“
      雨姚疲惫的摇头:“他用剑指着我,我害怕才晕倒了,君上不会疑心的。”
      献芹这才稍稍放心,又问要汤水不要,雨姚问:“有什么汤?”
      献芹道:“有很好的鸡汤,还有鸭子汤“
      雨姚道:“我以后不吃这些了,你给我倒些水吧。”
      献芹默然退下,过了一会,拿了一碗热水过来,雨姚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献芹擦了擦眼角,退下了。
      雨姚看着地上那一摊水渍,轻声说:“慢走。”
      她放下碗,沉沉的睡去了。
      那厢,宰却是忙个不停,他吩咐了玉笙的后事,“送去鲁庄埋了,算是寡人给他入土为安的体面”。
      因说起鲁庄,他又想起原先海月也是埋在那处,心中就翻起怒火,有心把海月挖出来鞭尸,转念一想,又怕坏了自家“礼贤下士”的好名声,于是也算了。
      吩咐了这事,白鹭走过来说雨姚晕了,他也以为是吓的,命人送回去,然后接着祭祀太阴星君,好容易祭祀完了,又有人送信,说天子使又要来。
      宰心知天子使又是来要贡品的,决定花钱买天子斡旋铜山之事。
      一通忙乱,就到了黄昏时分,宰回曲殿歇息,矫蕙送了一碗鹿血过来,“已是加了秘药调和了,君上用了,大有裨益!”
      宰端起来一饮而尽,顿时觉得头脑清明,命人拿来酒肉,自斟自饮。
      今日把天狗吞月的事儿了结了,他心里痛快,一人吃到深夜方罢休。
      酒饱饭足之后,他有了几分醉意,觉得身子有些热了,心知是那鹿血的作用,又想起矫蕙说过“爱惜自身,则万事无忧矣”。
      他想起自己已是“爱惜”了许久,就越发的意动。
      一旁伺候的白鹭是个人精,见状就笑道:“今儿少妃被那逆贼唬的可怜,脸儿都白了,君上何不去瞧瞧,这是有功之人呢。”
      宰听了这话,就想起雨姚晕倒时的模样,一张小脸白的塞雪欺霜,柔柔弱弱,别有一番美感。
      他觉得更热了,咳嗽一声:“备车。”
      白鹭连忙命人去套马车,又说:“小臣先走一步,让少妃迎驾。”
      宰笑道:“不必,不必。”
      白鹭笑嘻嘻的应了,宰于是坐了车,往听弦馆来了。
      内宫少妃的住处皆不上锁,白鹭推开门,花香和着夜风扑面而来,宰一阵心猿意马,加快步子。
      献芹听见动静,披了衣裳出来,看见白鹭提着灯笼为宰照路,她忙不迭迎上前,跪下,宰快步掠过她,径自走到后殿去了。
      后殿里,雨姚睡的很沉,她似乎陷入了一个混沌的噩梦,难以解脱。
      就在这一片混沌中,似乎突然有什么鬼怪牢牢的缠住了她,身上的剑伤也痛了起来,让她睡意全无。
      她猛的睁开眼睛,然后听见耳边粗重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声。
      这样的声音熟悉的让她毛骨悚然,她几乎要跳起来,一双手胡乱的挣扎着,宰的声音幽幽响起:“是寡人。”
      她一愣,挣扎的手无力的垂下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
      宰醒了过来,枕边空空,他坐起身,这时,他突然闻到一阵血腥味,于是低头看去,不由得大惊失色,原来,他身上的袍子此时竟是血迹斑斑!
      宰几乎以为自己受了暗害,连忙跳起来,脱下衣裳察看,却没有找到伤口,再一看榻上,也有大块的血痕。
      他心里越发的慌了,这时,雨姚端着一盏热茶走了进来,见状,连忙放下热茶,跪地道:“君上莫怕,这是妾身上剑伤的血。”
      宰恍然大悟,想起自己昨夜竟在这样的床榻上睡了一宿,心里十分的恶心,越发后悔自己“酒后忘形”了。
      雨姚俯首道:“妾请小尹去拿一件干净衣裳吧。”
      宰胡乱点头,雨姚出去,寻了白鹭,白鹭听闻,连忙去取衣裳,交给雨姚。
      雨姚捧着衣裳进去,宰皱眉道:“不必你服侍了,让白鹭进来。”
      雨姚垂眸而退。
      白鹭走了进去,雨姚站在外头,听见宰在里头抱怨:“你出的好主意,叫寡人受了一晚上的晦气。”
      白鹭赔笑:“小臣亦不知此事,君上饶了我这一遭吧。”
      雨姚垂下眸子,走了出去。
      庭院里,槐等人已是知道君上昨日来了,都站在庭院里候着呢,见雨姚出来,她们都露出了笑意。
      槐更是一个箭步窜上前:“我就知道你是有福气的。”
      雨姚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子,宰走了出来,白鹭趋步跟在后,众人齐齐跪地,宰没看见一般,头也不回的走了。
      雨姚待到宰走了,才回了后殿,献芹带着人收拾了房间,又取了草药过来,帮雨姚换药。
      换药很痛,雨姚一言不发,
      献芹犹豫了片刻,说:“君上未必无情......“
      雨姚哂笑一声:“你看他今日的模样,可有半分情义?”
      献芹不说话了。
      雨姚低头看自己的肩膀,一个三寸长的大口子,敷着药草,也是血肉模糊。
      痛的很,痛的她无话可说。
      她也不想说什么,心里有些绝望:当少妃未必好,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呢?
      她也不知道答案,倚着榻,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听弦馆的这一场“不欢而散”倒是无人知晓,不过许多人都知道宰昨儿在听弦馆过夜了。
      过了几日,吕氏也知道了,她气了个半死,只因宰许久没找女人,这头一遭竟是去了听弦馆,她心里简直要恨出血来。
      她怒气冲冲的跑到曲殿兴师问罪,进去之后,就见宰坐在曲殿,搂着侍女南枝,正快活的喝酒。
      吕氏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君上才说要保重身体,这会子又花天酒地起来了。”
      宰不理会吕氏,搂着南枝亲热。
      吕氏气的头晕目眩,竟是上前抓过南枝,伸手就扇耳光,栀绾也跟着打了了几下。
      南枝连滚带爬的从宰身边跑开了,宰也怒了,不愿与女子动手,只骂道:“夫人失礼,还有没有一点体面?”
      吕氏恢复了一点理智,想起自己是齐女,暗道:“是了,我是什么人,怎能和贱婢动手?”
      于是松开手,看着宰,冷笑:“君上这般轻我,休怪我日后无情!”
      宰反唇相讥:“夫人的情义果真在寡人这儿么?”
      吕氏一愣,面皮登时紫涨了起来,冷笑道:“你老狗记得千年事,与我翻这些陈年旧账,你有本事,休了我回去,随你扶哪个贱人做夫人,我齐国必定遣使来贺!遣使来贺!!”
      她怒气冲冲的走了,栀绾小心翼翼的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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