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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相认、相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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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知晓沈忻州可以这般炙热、滚烫。
他分明一言不发,便让我感受到了他这么多年以来汹涌的爱意,我不知他这股感情积攒了多久,但许是闷得太厉害,一朝倾泻而出,便令得我如大海中漂浮着的小舟,在巨浪翻涌之下起起伏伏。
我第一次在男女之事上感到了这般疲惫不堪,这还是在沈忻州怜我大病初愈的情况下,收了些力,期间更是给了我些休息时间,接着便是在我耳边不断地说着情话、低声哄诱。
他许是对我渴望极了,才会不顾忌场所,亦不加收敛。
待云雨最终收歇,已是黄昏傍晚,沈忻州喂我喝了些水,便穿了衣裳去找人备些吃食,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回来嘱咐我先好好休息后,便又出去了。
我唤来春柳询问,才得知是高太妃派人召他去说些话。
我大致猜测到是为了何事,思绪百转,心想,我要做的事终于是要提上正轨了。
春柳还在一旁替我欣喜,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
“你笑什么?”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她。
“王妃和王爷终于圆房了,奴婢实在是替王妃高兴啊!”春柳替我掖了掖被角,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毕竟以前听闻的都是沈忻州不喜女色的传言,如今我与沈忻州行了周公之礼,她自然是惊喜异常。
我合眼休息,沉默不言。
“王妃…不高兴吗?”春柳见我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不禁疑惑。
我呢喃出声,“太累了…”
我很快睡去,睡梦之中似乎隐约察觉到有人靠近床侧,一股清冽而令人安心的香气袭来,来人应是沈忻州,我心想,他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带着某种失而复得后的万般珍重与怜惜,呢喃自语。
“只要是你所愿,我都会替你实现,卿卿。”
……
自太常寺中返程,我懒倦地靠在沈忻州怀中,他温柔地抱着我,偶尔会轻笑着说起些从前的事,说什么当年我还是相府大小姐时,面若桃花又聪慧骄傲,许多人都仰慕我却又觉得配之不上,只能藏在心里,而那时候的他尚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便总对我冷冰冰的,直到我嫁给沈景川……
他看到那十里红妆,才明白他错过了这一生里最重要的人,而在前世的我死后,他更觉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只是没想到老天垂怜,让我重生在谢诗行身上,并成为他的王妃。
我想许是他实在爱我太深,不然如重生这般离奇荒谬之事,他竟也能接受的如此自然,并且言语之中只有庆幸与感叹,并无怀疑。
不管他是何时开始猜测我的身份的,如今的结果总是我所期盼的。
此行前来太常寺,沈忻州还带了徐随来,我偶尔可以通过飘起的车窗布帘看到骑着马一脸冷峻的他,他的心情似乎并未变得更好,眉间隐有郁色,沉默不言。
注意到我的目光所向,沈忻州笑了笑,道:“我尚未告知阿随你的真实身份,他虽有猜测,但却并未完全肯定,前阵子与你吵架,许是因为觉得你的言行举止太过熟悉,让他回忆起当年之事,一时间情绪翻涌才没能控制住,不久后就会好了的。”
“...还是要多谢你,这些年一直照顾着他。”我柔柔地道。
“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当年托我照顾他,我自当是要做到的。”沈忻州吻了吻我的额头,脸上笑意不减。
自我表明身份,他便与当初有了很大的不同,从前的他沉默寡言,总爱冷冷地看人,极少对人假以颜色,加上智慧手段又远超常人,在他人眼里活脱脱一个极有本领却难以靠近的孤傲王爷。
前世别说是对我说些疼人的话,就连话他都不喜多说。
“当初荣妃死在后宫,可是阿随做的?”我想起当初徐随被抓入大狱之事。
沈忻州沉默了一会儿,如实道:“当年阿随收到宫中传来的你的死讯,有一段时间里不吃不喝、不声不响的,我劝了他许久,本以为他已经释怀了,但不久后便听闻荣妃死在了冷宫之中…我曾就此事问过他,他默认了。”
与我猜测的大差不差,我叹了口气,当年我将徐随送去献王府时,他神色冷淡、带着怨气,往后的多次相见也都对我爱理不理,我以为他是恨我的,没想到……
回到王府后过了几日,便听春柳通报说徐随有事找我。
我躺在院落里特意放置在树下的一处软塌上,听完春柳的话后赶紧让徐随过来说话,这几日里我从沈忻州那里得知,他已在准备接高太妃回王府,这是个好消息,因为一切都在按照我所预料地发展,只是我依旧因为沈随的态度而有些闷闷不乐。
我终究是更想要看到阿随展颜欢笑的脸。
现在他愿意来见我,我自是喜不自胜,赶紧让人过来说话。
院子里十分安静,晨间的阳光也分外暖和惬意,在看到徐随的那一刻,我的心情便不自觉地慢慢变好。
“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你了,最近过得怎么样?”我从软榻上站起,脸上浮现出笑意,关心地问他。
徐随身形挺拔地站在我身前不远处,清隽的脸上看不出是何情绪,眸色深深,不知所思,只那样定定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疑惑不解,更担心他遇到了什么事,便遣散了身边侍候的人,要与他单独两个人说话,但心中念着他心思敏感,一时间不敢开口惊扰。
“…前些时候属下并未是故意要惹恼王妃,还望王妃莫要往心里去。”徐随终于开口,并且恭敬地向我行礼。
我从中感受到了几分疏离,心上一颤,讷讷道:“先前之事我亦有错,又怎会怪你?”
我大约猜到是沈忻州察觉到我的心情,让他来向我道歉,而沈忻州对他恩重如山,既然都已经开口让他向我道歉,纵使不愿,但这种小事他自然是推拒不了的。
“…我并非嗜杀之人,更不屑欺凌老弱妇孺,当初我想要知晓先皇后之事,但王爷不肯相告,我只好寻别的法子,最终潜入冷宫想要询问荣妃阿…先皇后之事,只因容妃是少数在先皇后临终前与她有交集之人。”
许是沈忻州在与徐随说话时候提起过荣妃之事,如今来向我道歉,徐随便开始解释起来,“那时的荣妃下场凄惨、双眼无光,早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见到我后猜到我是为何而来,疯癫异常,在我面前对先皇后一阵嘲讽奚落,说她遇人不淑,活该遭此一劫,最后更是求我给她一个痛快。”
“我那时本便对她愤恨,再加上她一直苦苦哀求,我便下了死手…”
他说起往事来神色隐忍,双眸里更是流露出痛苦之色,想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会来向我坦白此事。
“你为何、一定要知道当年先皇后之事?”我声音颤抖。
徐随咬牙不言,只握紧了拳头,他的手骨因为过于用力而发出咯吱的声响,嘴唇更是被咬出血来,他终于松口坦白,“我…忘不了她,我曾想过要为她报仇,可是却不知该找谁…”
前世我王家被冤、满门抄斩,他心思纯粹,并不知晓我王家被抄入狱背后的风云诡谲,只知道我因此伤透了心,郁郁而终,但却不知道该恨谁,只是一味地折磨自己。
他的关切沉默而执着,令我动容万分,如何还能忍心怪他?
我一直当他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自父亲死后,便视他为世上唯一的亲人,只不过我当时身陷囹圄之中,不想拖累了他,故而即便知晓前世重病在塌时他曾悄悄潜入宫中看望我,我仍旧故作不知,并故意趁他藏在房中时与红缨说他些难听的话,借此逼走他,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想着替我报仇……
原来他一直记着我,不肯忘记!
我强忍着不落泪,背过身去狠下心肠,冷声直言道:“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解,先皇后不过一个已死之人,你这般记挂她又有何用呢?她难道还能活过来吗?”
王容卿终究已经是逝世之人,我不忍他再继续因之难过。
“莫要再自以为是了,你记得她,她可不一定就在意你!”我故意沉声道。
徐随闻言愣在当场,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的背影,脸上浮现难以置信之色,一时间委屈至极,像是遭遇晴天霹雳、被一直以来都依赖着的人完全抛弃了一般。
我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方才那句话花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心仿佛在那一刻碎成一块一块,难以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