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你得承认,我永远是法兰西的王后 ...
-
自1193年腓力二世与英格博格分开,到现在已经有16年了。16年听着好久未见,实际上两人作为欧洲数一数二的大国在战事政事上经常能见到彼此的“身影”。
腓力二世阴森森的目光盯的英格堡不寒而栗,她知道为什么,她这16年可没少跟法兰西作对。无论是在神圣罗马帝国还是在英格兰。
阿基坦城堡鸦雀无声,只有腓力二世和英格堡一世敢开口说话。
“腓力二世,你不该再解释一下吗?”
“是的是的,我们都知道,你们不单纯是因为那些罪名被带到我面前的。”腓力二世异常活跃,说:“但我的确想见见你和小腓力……你竟然都舍不得让我见见他,好歹他是我前妻的孩子。我想想他有多大了,有15岁了吧?毕竟在阿基坦吃不饱穿不暖的,长得小点也正常。”他刻意在“小腓力”三个字放慢了语速。他轻笑,那个样子就好像他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而英格堡选择回避这个问题:“现在可不是什么叙旧的好时候,腓力陛下……尤里布,带小腓力在城堡里转转吧,这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阿基坦城堡。”
腓力二世没有阻拦她,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梅尔先生走就走了,干什么把我亲爱的小腓力也带走?”
英格堡这才发觉腓力的意图:“腓力我警告你,这是我的儿子!与你没有关系,别想打他的主意。”
“我不说估计你也能猜到吧,在小腓力踏上阿基坦的领土起,我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
腓力二世看着英格堡站起身,他知道,英格堡烦躁时总会坐不住椅子。
英格堡说:“你又为什么监视他?”
腓力二世回:“你又为什么给他取‘腓力’这个名字?”
腓力二世的笑容在她看来有些诡异的僵硬,像是强颜欢笑。她告诉他,小腓力又不是他的儿子,他管不到那么多。
而且小腓力的名字不单是英格堡一个人的意思,也是他父亲的意思。他的父亲,腓力二世再熟悉不过的人。腓力明明已经猜出了那人是谁,但他还是不想相信。
“我不管他父亲为什么要选择‘腓力’作为他儿子的名字,或许他喝醉了、一时兴起、他的父亲兄弟叫这个名字……爱怎样怎样!我问的是你!”腓力二世的游刃有余逐渐瓦解,他不想从英格堡嘴里听见那个早就入土了的人的名字,便将话题生硬的转向英格堡本人。
“据我所知,他没有叫‘腓力’的父亲和兄弟,但他的确认识一个‘腓力’。”英格堡逆着光走向他,但因为距离很近,她们能够看清彼此的脸,英格堡能看到腓力可以称之为惨白的脸。
“是理查,确实是理查。”
腓力二世瞪大的眼睛久久凝视英格堡一世,这句话犹如幽灵,缠绕、回响在他耳畔。怎么能是理查,怎么不能是理查。他想:她们如此的相像——一样的美丽、勇武、智慧、美好……为什么不会是理查,而是他?
无数个夜里,腓力二世都在试图说服自己,小腓力的父亲是谁都不可能是理查,但种种迹象都指出,小腓力就是理查与他前妻英格博格的“私生子”。
在腓力二世与理查一世的最后一次见面上,腓力无厘头的对心情格外明媚的理查说:“你与我没什么不同,你与埃莉诺也没什么不同,你也背叛了你的妻子。”而理查怎么说的呢?腓力记得他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是他的话惹怒了自己,但他到底说的什么腓力二世早已遗忘了。
这场对话无疾而终,返回北海的计划得延迟一段时间。英格堡一世的状态比腓力二世好多了,反正一时半会回不去北海,又有小腓力在她身边,英格堡正好借这段“患难”时光与多年不见的儿子培养培养感情,毕竟回到北海就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了。
腓力二世始终没有放弃打小腓力的主意,英格堡非常不理解。他说:“既然被冠以我名,那就是我的孩子……我比你、理查更需要这个孩子……”英格堡则回:“您不已经有继承人了吗?还是说,您与默朗的阿格尼丝的儿子是个不被教皇承认的私生子?”
在英格博格被囚禁在法国各个城堡等待教皇的裁决时,坚持婚姻已经废除的腓力二世在1196年与他的第三任王后默朗的阿格尼丝结婚,可笑的是,这个王后并不能给腓力二世提供任何他想要的帮助,却仍旧生下了他唯一的儿子。英格堡在内涵他,他听出来了。
“她对我来说还是有点用的,至少我证明了一定要和你离婚的决心。”他笑着说。
“你大可不必用她来证明,你能以那样的’理由‘要求离婚就足以证明你的决心了。”英格堡也笑,但是嘲笑。
之后的半个月,腓力二世阴魂不散的强行入侵了英格堡与小腓力的生活,严重影响了英格堡和儿子培养感情的计划,只要她在,腓力二世一定也在,她不在,腓力二世也会在。更可悲的是,小腓力也乐得亲近腓力二世。
两个月后,英格堡回国,无奈让小腓力跟腓力二世回到巴黎王宫。腓力二世体贴的让英格堡放心,说他在王宫照顾小腓力总比把小腓力留在阿基坦强。
他确实没有食言,小腓力在巴黎很好,好的让法王宫众多贵族认为这是国王在外遗留的私生子,可是当她们从小腓力那得知他的生母是丹麦的英格堡一世时,便没人再敢亲近他了。小腓力很难过,他就去问腓力二世,在他眼里,这个与他同名的叔叔是除了父亲外最好的人。
“是吗?”腓力二世令退其他人,颇有耐心的听闯进法王书房的小腓力诉苦,大臣们面面相觑,心想果然传闻不假,国王陛下真的偏爱极了这个野蛮的私生子。
小腓力绕过书桌委屈的攥着腓力二世的衣摆:“您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我妈妈的事吗?我听过很多版本的,但我觉得您应该比他们了解她……”
腓力二世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以一个叙事者的身份给英格堡的孩子讲她们曾经的故事,更何况他也不了解她,不一定比小腓力听过的真切。他本想借机抹黑英格堡一世,因为他知道小腓力喜爱他多于他的生母,这也许会成为以后小腓力留在法兰西的伏笔。
但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小腓力现在的举动就像小时候的自己被隔离在圣德尼教堂外,拉着老修女衣袖询问父亲的状况。
“我与你母亲相识时间不长,我不了解她。”他最后说。腓力二世放下手中的羊皮纸,轻轻摸了摸小腓力的头:“但我觉得,她应该不是坏人。”
看着小腓力不满意的神情,他难得再多说点——也就是小腓力敢在法王宫提起英格堡,要知道英格堡在法国,尤其是腓力二世面前是严禁提起的。
“好吧好吧……”腓力二世思索着脑中仅存的对英格堡的印象:“她……会跳舞,阳光照在她的浅金长发上特别美……那时她18岁,性格可比现在活泼,我更喜欢用狮子而不是雪豹形容她……我知道丹麦王室喜欢用雪豹自拟。”
小腓力终于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样子既像英格堡又像理查,明媚如冬日的暖阳。他说:“我的父亲也被称为‘狮子’!这么看来他们可真配。您知道‘狮心王’理查吗?”
腓力笑不出来了,他的心针扎般的疼痛。小腓力这说话的本领与理查如出一辙。
他的面色很难看,但嘴角仍旧上扬着:“可是他死了。”腓力二世轻声说:“他都死五年了,再般配又如何……”
这样的场景时常出现,小腓力知道腓力二世阴晴不定的性格,也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并没在意。可在小腓力与路易八世提起这件事时,路易提醒他:“那是父亲最恨的人,最爱的人。不要再提他们了,腓力,你没有发现这座王宫只有在政事上能听见他们的名字吗?”
小腓力瞪大双眼:“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还喜欢我?”
路易八世摇头:“因素很多,我也不清楚。我也只在战场上遥遥见过你母亲一眼,听过宫中一些传闻……”
过个几天,腓力二世照样和他亲近,就好像从未听过那句话。
半年后,英格堡一世结束了与挪威的纷争和《北海法典》的基本修正工作,终于可以抽出空闲看看孩子。
小腓力很想念她,在法国待得越久,他就越觉得在英格堡身边最安心。英格堡察觉儿子对自己情感的变化很高兴,却更好奇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依赖她。
“妈妈我跟您说。”小腓力特意避开腓力二世,拉英格堡到偏僻的走廊拐角处说:“您和父亲是腓力二世最恨、最爱的人啊?”
“?”英格堡疑惑,这腓力二世又乱七八糟的说了什么:“最恨不一定,最爱更别想。”
“那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呢?”
“妈妈曾是法兰西的王后,他的妻子,但后来他使坏,让我名声扫地、颠沛流离,受你父亲的好意万分不易的回到丹麦,成为女王,处处和你父亲跟他作对。就这么简单。”
“啊?您还是法兰西的王后?”小腓力说。
“对。”英格堡一世点头,幽深的眼睛撇向小腓力身后的墙,那里露了一角蓝色:“他得承认,婚姻不作废,我永远是法兰西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