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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北海帝国与维京女王 ...


  •   启程回巴黎时,英格堡没有与腓力二世同行,她选择走水路去诺曼底看看,3个月后再到巴黎签订与奥托、约翰的和约,大概9月底英格堡就能回到丹麦见小腓力了,她的儿子,她太想他了!
      “您可比我对诺曼底执着多了。”腓力二世阴阳怪气道:“皇帝陛下真不打算把我的衣服还给我了吗?”
      “买了!多少钱!”英格堡难得大方一回。
      “您知道的,我向来比较奢侈,平时的衣物尤其是我那件长袍可都是用金线一点一点缝制的,青金石染色……我并不想坑您,但它的确价值连城!”
      “哦……没听见!”英格堡头也不回的走了。
      腓力二世勾着嘴角,目送英格堡狼狈逃跑。英格堡知道他是什么人啊,你敢给他是真敢要。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八年里腓力二世无数次午夜梦回的场景。
      英格堡一世在1219年6月3日抵达诺曼底,她终于踏上了心心念念十多年的属于她的领地,走上诺曼底城堡,遥望正在修缮的城墙、房屋,英格堡只觉得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即使诺曼底历经无数磨难、满目疮痍。战后的英格堡是真的开心。
      唯一让英格堡不爽的,是顽固不化的诺曼底的贵族们,他们可不想一个丹麦女人做他们的新领主……只要他们不松口,英格堡就永远没有统领诺曼底的实权。
      这没什么,英格堡选择将他们打服,不过短短几个月,诺曼底内的所有大小贵族皆向英格堡宣誓效忠。英格堡一世得意极了,她开始频繁的与腓力二世通信,来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对此,腓力二世不胜其烦……
      意外发生在7月初,英格堡没有来得及赴腓力二世的约前往法兰西,她在诺曼底的几个月里不是这个北海封臣私自加重赋税贪污几万银马克,就是那个诺曼底封臣婚姻丑闻闹得满天飞,她忙着处理一个又一个要求皇帝在场的纠纷,但她并不擅长调解,后来便演变成了战争。
      打就打吧,英格堡想:干脆点也好。
      只是这场简单的战争逐渐不再简单,她敏锐的发现她的封臣背后都有一些外国势力支持,战争越打越大,英格堡一世不得不以封君的名义加入进来。在诺曼底,英格堡实际能调动的兵力非常有限,领主们的臣服也只在她实力强于他们时作用,英格堡只能从北海调来大量军队,结集分散在诺曼底边境的其他驻兵。
      即使亚山将军十分不情愿留守国内,但他到底年纪大了,出外增援由瓦尔德玛二世带领,他与等待多时的英格堡会面,兄妹俩许久不见却说不出几句思念的话,草草寒暄便没了后文,或许只有天神知道他们心中有多么挂念对方。
      开战初期战事并不顺利,牵扯的势力很多,各方使节穿梭在各方营帐中带去主人们的意思,直到一天夜里,战火点燃了白色教堂,不知是谁率先动作,最后整个雷安德利斯镇都陷入了混战当中,居于镇中的英格堡一世成了首要攻击对象,他们高呼英格堡的名字,势要以“违背”盟约、“勾结”法匪为由砍下她的头颅。
      血红的长旗插在屋顶,在黑夜、火光的映衬下犹如从天而降的地狱之门,哀嚎声与杀声并起,随处可见倒地不起的尸体,有平民、有官兵、有妇孺、有老人,冲锋的敌兵疯狗般挥舞砍刀,心想着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任何可能是英格堡的人。他们少有人见过英格堡,甚至有些连名字都未曾听说,但为了高昂的赏金,拼命的在镇中搜索。
      英格堡一世不想坐以待毙,她清楚的目睹了街上的惨状,但瓦尔德玛二世死死摁住她:“你疯了?英格堡!你这是去送死,现在出去根本救不了他们!”
      “那怎么办?瓦尔德玛,你让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外面的是我的臣民!”英格堡一世抓紧瓦尔德玛二世的衣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唯唯诺诺,我英格堡一世难道怕他们不成?我北海战士还怕打不赢那群半吊子佣兵?”
      “但是他们的目标是你!”瓦尔德玛压低声线:“一旦你死,军心就散了,到时确实会赢可是后果北海付得起吗?你一死了之了,你儿子怎么继位?北海的前途呢?谁不是虎视眈眈着北海这块大蛋糕企图分一杯羹,腓力二世就那么善良?”
      “前面道理都懂,你怎么又扯上腓力了?跟他什么关系!”
      “我可不认为他会这么随随便便的把诺曼底让给你,他是什么人你最应该心知肚明!”瓦尔德玛几乎是吼出这句话,他痛恨腓力二世再一次欺骗自己天真的妹妹,而这次来势汹汹大抵是会要了她的命。
      英格堡一世茫然的凝视面前的哥哥,极力回忆几个月前与腓力二世的种种,她有些不知所措:“不应该啊……”
      “我不这么觉得……”
      瓦尔德玛气愤的一捶桌子:“被他坑惨了!”末了,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叹气说:“别担心,妹妹。北海战士勇猛刚强,只要咱们小心点就不会有事的!”
      英格堡一世点头,眼神里尽是失望,是对自己的失望。没想到多少年后,在英格堡最志得意满的年华,她竟然还会将信任托付于他。
      …………
      这场战斗即便血腥,最后也是以北海的胜利告一段落,英格堡一世、瓦尔德玛二世与战士们共进退、同生死,给予了战士们无穷的士气,他们连着三天整夜整夜的杀敌,堆在广场上的尸体形成一座座小山,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更显浓烈。在安抚好幸存的民众,各方领主签订完停战协议后,英格堡拖着沉重的身躯返回诺曼底城堡,驻兵在她的安排下本分的守卫着诺曼底五省的边疆,同她回去的战士只剩寥寥数人。
      瓦尔德玛是军队里少数没有受伤的,他急匆匆的从镇北边赶回到英格堡身边,见英格堡在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疲惫的坐在墙边,瞪着闪亮的独眼在英格堡身上搜寻,一只眼睛还是不够用,他眯着眼皮也看不太清,等到英格堡转身冲向他时,瓦尔德玛被她背后一条贯穿腰间的血淋淋的伤疤震惊住了,鲜血浸透了她的白色长裙,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呛鼻,瓦尔德玛也分不清是不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条象征着诅咒的红龙先前被英格堡肩上的披肩遮住了,如今看英格堡面色苍白,双颊红的不正常,一定是失血过多了!
      瓦尔德玛二世害怕到手脚冰凉,他的嘴唇颤抖,简直不敢相信……北海的极冬未曾让他屈服、凶残的敌人未曾使他退缩,而现在他真的怕了,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一战恐怕真的会要英格堡命丧诺曼底。
      英格堡身旁的书记官是除瓦尔德玛外率先注意到她的异常的,他指着皇帝陛下的衣裙,模样惊恐,英格堡这才有空检查自己,许是仅剩的能量终于耗尽,她在瓦尔德玛冲过来的瞬间昏了过去。
      “快叫军医!她失血过多,伤口感染发烧了!!”瓦尔德玛吼道。
      军医在为她临时搭建的营帐里来去穿梭,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送,瓦尔德玛突然想到当年英格堡一世生小腓力时也是这么个场景,但那时英格堡年轻力壮、身体康健,没过几个小时便平安出来了,可如今呢?
      他随便抓了个医生,问:“我妹妹怎么样了!”
      医生神色仓皇,不像没事的样子:“陛下还没有醒……”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瓦尔德玛的心坠入冰谷。
      高烧折磨的英格堡幻觉频发,无论是昏迷还是张开眼睛,脑子里想到的、看到的都不是现实的。
      她久违的看见克努特六世,兴奋的叫着:哥哥,我完成了你的遗愿,你安息吧!
      她久违的看见瓦尔德玛大帝与索菲亚王后,骄傲极了:你们看到了吗?我是个顶天立地的女战士!
      她无法避免的看见了最该死、最讨厌、最阴险的法兰西人的国王腓力二世,泪流满面,无话可说,那人却视而不见,依旧欠欠笑着看她,一副小人奸计得逞的模样,然后他又说了话,但英格堡一世听不见。
      最后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她见到了她的继承人小腓力和她的二哥瓦尔德玛二世,她早已擦干眼泪——她永远不会让儿子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无奈且不舍的微笑着,明白这便是自己的末路了吧:不甘啊不甘。英格堡想:我这一生兢兢业业,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怎么我早早死了,那个罪该万死的大大恶人腓力二世还活的美滋滋的,天神我首次向您提出不公的埋怨!
      英格堡一世仗着幻境期间跟瓦尔德玛二世一遍又一遍的详细解释她的遗嘱,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小腓力如何做一个有作为的领袖,她生前未曾和小腓力讲的自己几十年的经验、教训,在她弥留之际全部托盘而出。
      “妈妈相信你!”她说。
      “妈妈爱你……”她伸手不轻的抹去儿子脸颊的泪水。
      …………
      没有奇迹发生,英格堡一世的死讯未经封锁,传遍了欧亚大陆,人们都为这个伟大的皇帝的殒命而震惊。
      任谁也没有想到英格堡大帝有一天也是会死的,他们发现原来她也只是个肉身人类。
      腓力二世是头一批得知消息的。当时是傍晚,他正在书房翻阅文书,听见情报大臣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嗯”一声,点点头,情报大臣瞥了眼国王,然后遵令退下。
      他的手没停过,一页一页的翻,并不知道究竟看进去了多少,直到太阳下山月亮升起,他才恍然大悟般顿了顿,敞着书,站起身,踱步到窗台……
      腓力二世看不出来有多悲伤,他简直就像政敌终于死了,开心坏了。法国贵族们见国王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都跟着松了口气,而有些人则怀疑是腓力二世与约翰、奥托四世联手杀害了英格堡一世,因为他又不是没这么干过,更何况英格堡还贪了他的诺曼底。谣言众说纷纭,所有的矛头皆指向腓力二世,直到教皇克雷芒三世不得不过问。
      腓力没有公开解释,他只给克雷芒三世写了封私人信件——
      致敬爱的圣父,愿天主赐福你我。
      法兰西的腓力二世向您问候。
      这封信将以我私人的名义发出,对于您的疑问,我并不想公开回答,或许您就此认定英格堡一世的确是我设计陷害的,那您就错了。
      与那些人所想的恰恰相反,我在1219年1月8日联盟生效后短期内便没有想过毁约,并且行军过程中我们的关系逐渐和缓,既然合作能使法国利益最大化,我又为什么宁愿背负骂名也要冒险杀了英格堡?我没有理由杀她。于情,英格堡大帝是位值得尊敬的君主,她统一北海一路走来不容易,我敬佩她,更何况她曾救过我的性命,若不是她,我早就被奥托的骑士们乱刀砍死了。
      至于奥托四世我并不清楚,但从我手头上掌握的信息来看,主谋为英王约翰,这说得通,无论是诺曼底的重要性,还是对英格堡的痛恨,还是其他原因——您应该知道我指的是理查一世和瑞典的腓力(小腓力),他都是最合适的嫌疑人。而为什么人们都一致的怀疑我,大概是因为我与她从前的那些事妨碍了客观判断……
      ……
      ……您一定不知道,我十分思念她……我此生最重要的敌人与(整洁的信纸上唯一被涂抹掉的单词,后改成)盟友。
      ……
      希望您明察秋毫,还我公道,天主、天子保佑,我如被钉在十字架上般痛苦、煎熬。阿门!
      法兰西国王腓力二世
      1219年7月20日,诺曼底。
      …………
      7月15日,英格堡一世逝世于弗伦斯堡港口一艘返航丹麦的船上,她的遗体由斯万国王移葬在北海神殿里,与她的父母、兄长、其他国王的灵板放在一起。3日里,北海境内万人悲痛,人们纷纷自愿聚集在街口目送路过的皇帝灵车,英格堡就这么静静的躺在棺中,她枕着的鲜花衬得她有气色多了……祥和、安宁,不似上次骑马游街的英姿飒爽。
      葬礼举行在19号凌晨,那天天气微冷,下着小雪,雪花忽闪忽闪的落地小腓力鼻尖,他这段时间一直没能睡个好觉,精神有些萎靡,他抬手碰了碰,雪花却在他接触的刹那间融化了。
      小腓力整个葬礼期间一直呆呆愣愣,瓦尔德玛不免十分着急,他们急切的希望小腓力能担起母亲的大梁,甚至成为一个比英格堡大帝还要成功的皇帝,没人真正在意他再一次失去了爱他的亲人。
      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儿,怎么会死呢?小腓力想。
      夜晚,他偷溜出丹麦王宫,在神的指引下精准找到了英格堡所处的神殿以及她的棺材,她的棺材非常好找——北海大神殿中共陈列着38位国王的棺材,而其他37位的棺材均放在旁室中,只有英格堡一世的棺材直接放在神坛前。她的棺材是特制的石冰馆,上面雕刻着躺着的英格堡大帝全身石像,其丰功伟绩供千秋万代瞻仰效仿。
      月光透过顶上的玻璃彩窗,神殿中并不黑,小腓力仔细描摹着石冰棺上的雕像,雕像与记忆中的妈妈重合困难,他毫不留情的向里面的英格堡吐槽:“妈妈,您一世英名算是毁到那几个工匠手里了。”说完,他也觉得好笑,坐下,靠着棺材问她:“人都会死吗?不然你如此厉害为什么会死呢?”
      “我什么时候死呢?”
      突然,身后低沉的声音回答他:“你还早着呢!”
      小腓力受到惊吓,转身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投掷出去,不过被那人轻而易举的接了下来——是瓦尔德玛二世,他来看自己的妹妹。
      “如果你是因思念他而来,那我们目的一致。”瓦尔德玛自顾自的说:“多少年前这类事我与英格堡经历过三次:一次是母亲、一次是父亲、一次是我们的大哥,这次终于轮到我看她了。”
      “我也会有一天来看你吗?”小腓力问。
      瓦尔德玛“哈哈”大笑,笑声震的棺材里安眠的几位向想冲出来把他打死。
      “会的、会的!”他毫不忌讳的说:“你最好活到把我送走而不是我送你走!”
      小腓力没有再接话,他定定的望着他除了妈妈外最信任的舅舅:“我会成为像她一样的君主的!”他坚定地当着埃斯特德逊祖辈立誓:“我会守护好北海帝国!”
      月影晃动,他看见英格堡在点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北海帝国与维京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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