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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貌似是亡夫留下的遗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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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鸡蛋,齐安生颧骨处的肌肉颤动,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两个儿子嗷嗷待哺时,老婆子炒的鸡蛋哪有他的份,都是一上桌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哪像今日这般,儿媳妇乖巧又懂得体贴人 ,他看着许姝月,一股暖流灌上心头,就是对她有再多的怨怼也说不出来了。
许姝月不知他心中所想,安静吃完一顿早食,依照往日在电视剧中了解到的习俗,以红枣糖水代茶向两位老人敬茶。
她跪在魏氏特意取的蒲团上,双手高举搪瓷碗,嗓音清脆道:“爹、娘,请喝茶。”
魏氏哎了一声,眼含热泪地接过去,和齐安生一人喝一口。
温热的茶水下毒,她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红木小匣,将许姝月扶起来塞到她的手中,温声道:“你嫁到我们家来,便是我家的儿媳,外面说什么你都不必理会,咱们自家的日子过好就是了。”
见许姝月点头,知她是将话听进去了,魏氏满意的神情更甚,目光落在红匣上,许是想到了什么,声音带了些许惆怅。
“这些年,我一直给大郎二郎攒着聘礼,还给未来儿媳各打了一支簪子,当时叫师傅按着时新的花样打的,只是几年过去,再看已经有些老气了。”
许姝月打开匣子,红色的衬布上银白的簪钗夺去人所有的注意力。
这簪子拿在手上分量并不轻,簪身花纹复杂,簪头一只蝴蝶惟妙惟肖翩翩欲飞。
许姝月放轻了呼吸,望着魏氏摇摇头,语气诚挚道:“娘,不老气,我很喜欢。”
魏氏怔然,随即反应过来展颜一笑,“好好好!你喜欢就好,来,姝月,娘给你簪上。”
许姝月提步而去,魏氏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发髻,给她簪上发簪,而后身形往后仰了仰,仔细看过去不由赞叹道:“我们姝月,长得可真是漂亮!”
一直注视两人的齐安生,闻言也默默点头,许姝月眉眼俱佳,只是在她大哥家,受尽了磋磨,瘦的形销骨立,一张笑脸都蜡黄。
想到这,他忍不住出声:“家里虽贫苦,但绝不会少你一口吃的,以后尽管放开了吃,我和你娘养得起。”
这话说得,像是在养女儿。
许姝月心头一股暖流涌过,骤然身处异世,还结了冥婚,她起初是愤怒的,但这股怒火被魏氏的爱护抚平,而如今,潜藏在心底的不安,也因齐安生的话而慢慢消失。
她明确了现在的处境,并心生希望。
敬完茶,开始说正事。
许姝月的提议还是在齐安生的心里扎下了根,说实在的,家里一年光买果子根本赚不下几个钱,交完税能供一家人吃喝已经不错,但更多的,就别想了。
尤其近两年,果价大跌,他们平日里舍不得吃的果子都烂在地窖里。
今年给二郎齐青枫交束脩的钱都是动了之前的老本,若再这样下去,齐安生就要考虑要不要把果树卖掉几颗,先接燃眉之急了。
魏氏清楚家里情况,齐安生不好说,她便代他说:“姝月,你今早说的,是真的吗?”
新媳妇进门第一天,按理说是不会叫她接触家中生意,可齐家眼下就俩人,死守那规矩有何用。
许姝月明白两人的担忧,做果脯势必要再投进去一笔钱,或多或少。都是掏老底。若是成了,皆大欢喜,若是失败,那就是雪上加霜。
魏氏和齐安生接受不了这样的情况。
于是许姝月正色道:“爹、娘。果脯其实很容易做,咱们初步做,顶多就是费些柴火罢了。
家里有柴,等雪化了,还能再去后山捡,左右只是动动手脚的事,反正果子卖不出去也是放烂,何不尝试一把?”
魏氏心思微动,确认道:“当真只是费些柴火?”
家里柴火还多着,除了每日烧火做饭,可供挥霍的仍有半间屋子的。就像果子一样,柴火当着也是放着,用来尝试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差。
魏氏看向齐安生,想知道老头子是什么想法。许姝月也看过去,两人的目光都有所期盼。
半晌,齐安生动了,他站起身,对着许姝月直截了当道:“跟我来吧。”
许姝月傻眼,这是什么意思,扭头,却见魏氏面露喜色,霎时懂了,心中一喜,扶着婆婆的胳膊跟在齐安生身后。
三人一块下了地窖,地窖不见光,里面一片漆黑,许姝月这副身体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有些弱视,她抿紧唇,极力盯着脚下的路想要看清。
忽然,身旁的魏氏开口出声:“老头子,下去了没,你快把灯点上,老婆子我看不清路啊。”
许姝月一愣,随即想到,魏氏平日里肯定没少来地窖,对这里的布局早就心中有数,看不清的哪里是魏氏,分明是她。
她心中感激,想说些什么,前方传来齐安生的声音:“好了,下来吧。”
蜡烛的荧光照亮半个地窖,魏氏拍了拍她的手背,许姝月回神,和婆婆一块下去。
有灯映着,她也能看清这地窖多大,储藏的果子有多少。
看着铺满半个地窖的果子,许姝月难掩震惊,惊诧道:“竟然剩了这么多吗?”
“贵价没人买,贱价人嫌弃。”普通小老百姓肚子都填不饱,更别说买果子了。
果贱伤农啊!
死马当活马医吧,齐安生叹口气,“老婆子,来吧,先搬一袋子出去,叫姝月试试看。”
魏氏点点头,询问道:“姝月,你是要梨还是林檎?”
这两种上辈子许姝月都在家用烤箱烘过果干,这里没烤箱,许姝月想的是烧炕烘,她拿捏不准,所以思索片刻道:“可以两种都试试吗?”
魏氏笑:“怎么不可以?”她扭头招呼齐安生道:“老头子,我上去拿个竹筐捡梨,你先把林檎搬一袋上去。”
许姝月忙道:“爹,咱俩一起吧。”
齐安生看了一眼她的细胳膊细腿,怀疑叫她搬能压折了,忙摆手道:“用不着你,一袋子林檎而已,我还没那么不中用。”
说罢,齐安生背着林檎踏上台阶,承载了重物,木质台阶发出扰耳的咯吱声响。
许姝月哭笑不得,只得提心吊胆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地上,不一会儿,换了魏氏下来,两人很快捡满一筐梨,咬着牙抬到院子里。
魏氏和齐安生干了很多重活,搬个果子而已信手拈来,苦了许姝月,上来后便扶着腰直喘粗气。
待气息渐稳,她迫不及待道:“爹、娘,咱们第一步先把果子洗了,削皮切块切片。”
这一步简单,就是有些磨人。
魏氏把家里的盆盆罐罐都找了出来,齐安生打上来满满一桶井水,倒进大木盆里。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许姝月的裤脚,她随意地挽起,深吸一口气,拿起一颗林檎放进井水里,出乎意料的,冬日的井水并没有想象中的冷。
见她讶然,魏氏笑了一声,将她要掉不掉的袖口扁起来,解释道:“咱们家这口井是你爹去镇上找人打的,夏天井水比其他家凉些,就连冬天,井水也比别人家的温。”
许姝月感慨:“这么神奇。”
“可不。”
说罢两人手脚麻利的清洗果子。
许姝月嫌手指上绑着的布条碍事,摘下来让道一边,她伤口本来就没多大,魏氏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大问题,便随她去,只是不允许她在动刀子。
切果子的事就交给齐安生,不显山露水的,许姝月惊讶她这位公公,竟有一手好刀功。
林檎切块,快快大小相同,例子切片,偏偏厚度均匀,摆在盆里,光是看着,便赏心悦目。
等切的有一锅的量了,许姝月看向魏氏,提醒道:“娘,把火烧起来吧,先上锅蒸一盆。”
“要争多长时间?”魏氏在围布上擦干净手,站了起来。
许姝月回忆道:“大火蒸个十几……娘,蒸一炷香的功夫就行。”
魏氏没注意到她话中诡异的停顿,得了时间立马就去做。
许姝月见她表情无异,松了口气,帮忙吧一盆切好的果子抬到后厨,熟练地做到烧火的位置。
魏氏见状,眼角笑出几条皱纹,两人一个烧火,一个把果块摆在箅子上,底下加水,开始大火蒸制。
三人井然有序,半天的功夫就把几十斤的果子都上锅蒸了一遍,其中有蒸的过于软烂的,魏氏全下到锅里,添了米做果粥,配上小咸菜就算是三个人的午饭。
吃完歇一会,许姝月去她物理收拾床上的东西,主屋也就是魏氏和齐安生住的那间,虽然也是炕,但床上的东西肯定比她这件多,不如腾她这间来得快。
魏氏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一件灰扑扑的褂子,眼眶瞬间湿润起来。
许姝月扭头看见她,正想说什么,见她目光悲痛,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拿起灰褂子状似无意道:“娘,这件是齐……是我相公的吗?”我刚刚收拾东西,发现它,一摸,里头还有一两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