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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你家大郎化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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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通便不想,她招收叫许姝月过来,两人跪着给齐司铭烧纸,火光灼烧,风卷着灰烬在空中盘旋,耳边哭声悲怨。
许姝月和齐司铭没什么感情,她连这人的面都没见过,自然没什么话好说,她跪在这,也只是为了陪魏氏。
齐安生在坟前洒在一杯酒之后,便站在两人身后望着石碑上的刻字一言不发。
沉默与悲痛弥漫在他二人的心间。
头七过后,齐安生去了一趟大梁二梁家,问了上香的事,得知果然不是他们做的也没在意。
他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说罢,大梁忍不住站起来,惊呼道:“安生叔,你说的是真的?一个竹筒杯一文钱,还要一百个?”
齐安生点头道:“是。”
丰通村紧挨着一座高大山脉,前人在某一处山脚种了一片竹林,后来时过境迁,那里成了无主之物,村里人只要有需要便可以去砍。
许姝月要的多,齐安生一个人干不来,魏氏也不想让他费这个劲儿,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活便又落在大梁二梁头上。
二梁比他大哥稳重些,问道:“竹筒样式可有要求?”
这问题比大梁问的要有水准多了,齐安生摆手道:“只要转水不留,边缘不毛糙就行了,是要装甜水卖给人喝的。”
二梁若有所思,既是炊具,那边缘就要打磨的精细一些。
倒也不是什么为难人的要求。
和人打交道的是二梁不擅长,往后一退换大梁和齐安生继续交谈。
大梁司空见惯,但他也没什么好问的,要是来的是魏氏,还能聊两句,偏偏来的是和他弟弟一样不喜欢说话的起安生,那可真是面对面干瞪眼了。
索性齐安生也觉得尴尬,把话说清楚就回家了。
大梁送走人,回到院子里突然一拍大腿,正在找斧子的二梁扭头,无语看他。
“大哥,好作何打自己?”被好事砸到脑袋砸疯了?
大梁哎呦一声,“我是突然想起来,没把李铁柱家那事说给安生叔听,叫他也乐呵一下。”
那日挖坟,兄弟俩没见着李铁柱心有疑惑,大梁没脑子还想当场询问齐安生,被二梁压下去。
二梁是觉得老两口都是公道人,齐司铭在村子里也就他们三个玩得好的,不会故意漏下一个不叫,那做事太不地道。
二梁断定其中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回去一打听,果然如他猜测那般。
说起来也是赶巧,老齐家三人登门拜访的那天,李家旁边那户人家的阿叔整搁外面扫雪,把几个人的对话全听着了!
大梁一听那阿叔的转述便知李铁柱那厮是犯了懒,不痛不痒地诉了几句,二梁却直摇头,叫他哥以后莫要跟李铁柱来往,这样背信弃义的兄弟没什么好相处的。
大梁当时还觉得二梁做事太狠决,结果说完这话的当天,李铁柱鼻青脸肿的找上门,要他们带他去齐司铭的坟。
大梁当时恶心坏了。
身为齐司铭的兄弟,因为魂轻而不能去挖坟,他可以理解,可都过去几天了,二梁回来听说,冷笑道:“他那是说了司铭的坏话,倒霉了,才想着去找司铭道歉。“
大梁起了好奇心,问道:“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那阿叔说的坏话吧,听说当天晚上,李铁柱全家都吃坏肚子了,李铁柱他娘半夜拉肚子一脚跌进粪坑。李铁柱半夜睡觉滚下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脸朝下,起来时脚还给崴了。”
大梁也觉得邪门,“母子俩都出了事,唯独没嘴过司铭的李铁柱他爹啥事没有,也怪不得李铁柱要我带他去找齐司铭的墓。”
想到这,大梁又一拍大腿,惊愕道:“二梁,你说给司铭上香的,不会是李铁柱吧!”
二梁一愣。
若真是如此,那也太膈应人了。
待大梁二梁过来竹筒杯时,魏氏和齐安生得知此事,齐齐变了脸色。
许姝月陡然想起那日傍晚在老齐家门口行径鬼祟的黑影,疑声道:“爹、娘,那日的‘贼’不会也是他吧?”
大梁扭头,“什么贼?”
魏氏没好气道:“赶大集回来那天,有个人摸到家门口来了,你期数喊一声,他就跑了。”
“大集那天?”二梁突然开口,想到什么,他扭头问大梁,“哥,李铁柱找你是不是初十?”
大梁惊道:“还真是!”
那事情便清楚了,李铁柱当时找大梁问齐司铭墓址,大梁没告诉他,许姝月估摸着,他之后肯定还去找了二叔公。
坟前那线香和刀纸应该也是李铁柱烧的,之后又跑到老齐家,怕不是想着祭拜牌位。
许姝月拧眉道:“这人可真有意思。”
魏氏脸色相当难看,大梁却是好奇许姝月当时到底有没有看见他兄弟司铭的亡魂。
不然李铁柱和他娘咋个就恁倒霉,许姝月说完那话,晚上就都出事了。
大梁二梁走后,魏氏也变得奇怪,盯着许姝月半晌,惴惴不安道:“难不成司铭的魂儿真的回来了?”
许姝月好笑道:“娘,怎么连你也信了?”
“人都说报应不爽,他两个说了司铭坏话,当晚就灵验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啊!”怎么能不叫魏氏惊疑。
许姝月自个儿虽是穿过来的,但她并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鬼怪之类,要真有,她降世与此身时,为何没见“许姝月”的魂魄呢?
她悠悠道:“娘,你看那李家不爱洁净,吃坏肚子实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我估计,他家之前也应该有过这一遭。而李铁柱摔得那般惨,只能说他倒霉,和我相公有什么关系?”
“那为何李老头没事?”魏氏还是心有戚戚。
许姝月沉眸思索道:“许是他抵抗力强?”
不过也不应该,论抵抗力,年轻气盛的李铁柱该比年老体衰的李老头要好。
许姝月当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齐安生此时出声道:“去道观问问那道长吧,顺便给司铭上柱香。”
许姝月从魏氏口中听说过那道士的箴言,对他所谓的通天本事处于半信半疑之中。
魏氏精气神变得颓丧,叹了口气,左右无事,那便明日走一遭吧。
道观不远,翌日老齐家一家三口吃饱饭才上路,牛车不通此道,许姝月走路走的够呛。
她心下更坚定要赚钱买蓄力的愿望,提着衣裙喘着粗气一步步登山梯。
此时,道观寮房内,初云道长睁开双眼,眼内迸射一道利光,直望向窗外。
片刻后,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眉眼变得祥和,点了点膝下睡的正香的道童,轻声道:“徒儿,凝神!”
那一声犹如霹雳声响,在道童耳旁炸开,激的他蹭一下蹦起来。
待看清眼前人是他师父时,道童撇着嘴嘟囔道:“师父下次可小声些吧,再来几次,徒儿耳朵都要聋了。”
“你还有理了?”初云道长横眉踹他一脚,哪还有方才世外高人的模样,没好气道:“客人以上山,快去备茶水好生招呼,切勿怠慢!”
道童揉了揉惺忪睡眼,方才有了正行,拱手退出寮房道:“徒儿知道了。”
门吱呀一声合上初云道长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出来。
道童不明所以,重复道:“祖师爷的金身终于可以重塑了?师父这是在说什么梦话。”
他们这道观穷得叮当响,大殿尚未修整,哪来的银钱给祖师爷塑金身。
道童摇摇头,没当回事,抬脚走出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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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寂静,四处草木凋零,爬上近千阶石阶,陡然出现一座道观,许是常年未曾修缮过,小门朱漆脱落的不成样子,墙壁斑驳,屋檐顶部的飞兽也早已不知所踪。
许姝月近前,尚未摸到铜门把手,门自里面打开,露出一位身穿神色道袍的小童。
道童见到他们三位比许姝月还惊讶,嘴里嘟囔着“又被师父说中了”,一抬头,朝他们拱手道:“客人请跟我来,师父已在大殿候着了。”
魏氏和齐安生对视,有些许惊讶,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那道长上次不问便知大郎状况,这次不过是提前预知他们来此,算不得什么。
许姝月面露惊奇,挽着魏氏的胳膊,跟在道童身后心事沉沉地进了观门。观内没什么人烟,冷清异常,直到走到大殿钱,方见香火烟气盘住缭绕。
蒲团上盘腿坐着一位挽着发髻的道长,闻声头也不回道:“施主此回还是为那位大郎而来?”
魏氏扑通一声跪在蒲团上哀告道:“此前,我和相公皆已按照道长所说照办,可成婚当日,便有书信传来我儿死讯,之后更是化鬼报复乡里。大郎生前未作恶,还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我当真怕他死后不得安生……”
说到此,魏氏已满眼泪花。
许姝月揽着她的肩,无声安慰,看着那道长的一脸狐疑。
她仍是不相信此人有非人神通。道:无非是穷苦人家给自己找的心灵寄托,道士,也不过是以言语为人解惑的心医罢了。
哪有人真会“算命”呢,都是障眼法罢了。
她正想着,那道长忽然咦了一声,转过身奇道:“你说你家大郎化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