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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雪耳雪梨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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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魏氏的话点醒了许姝月,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把这东西的定位搞错了。
姿容养颜、养胃生津……名头再多,它也就是个小甜水,普通老百姓会觉得新奇,但不会为它买单,真正会对他感兴趣的是镇上、县里银子多得无处花的贵人。
想通之后,许姝月振地有声道:“娘,我知道了。我不是卖贵了,是卖的太便宜了!”
“啥?”
卖的太便宜了?魏氏傻眼,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结果一扭头,齐安生的神情比她还难以置信。
两人看着许姝月,目露担忧之色,齐安生以为是他和老婆子的话刺激到了儿媳,肃穆道:“姝月,咱们家不比村里地主有钱,但也说不上差,你若是缺钱跟我和你娘要便是,不必如此着急赚钱。”
“是啊姝月。”魏氏忙不迭跟上,忧心道:“你看看你嫁到家里,一个月都没有吧,忙里忙外的没个停歇。我和你爹也不是那劳什子盘剥之人……”
“姝月啊,你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了。”魏氏心疼道。
许姝月对家里如此尽心,按道理来说,魏氏该高兴,可这孩子只报喜不报忧,只顾埋头干活,让她觉得她这当婆婆的甚是失败。
许姝月闻言怔愣,她摆摆手,链家迅速泛起红晕,声音柔软道:“爹、娘,我没有觉得累,我是真的喜欢赚钱。”
魏氏:“这话说得,谁不喜欢赚钱?”
谁不喜欢家里银子多到花不完,不用担忧下个月的束脩交不上,不需要害怕果子卖不完儿整日都睡不着,鸡鸭鱼肉想吃便吃,绫罗绸缎想穿便穿……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齐安生年轻时也想出去闯荡一番,结果撞得头破血流,他只能认命,也唯有认命。
后来想着和魏氏固收这一山头的果树,一年到头能攒下几两银子也不错,而这半月,许姝月又是熬麦芽糖又是做果干冰糖水果,帮家里赚了过去半年内才能赚到的银子,齐安生已经满足了。
“人可谓自足尝乐,姝月,你不知足啊!”
说这话时,齐安生的目光格外沉着,似是看穿许姝月掩藏在笑意之下的蠢蠢欲动。
许姝月望着那一条条深嵌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的皱纹,眼角的笑意如水波搬漾开,她喃喃道:“我不是不知足,我只是想让自己活的更舒服一点。”
她反问:“爹,难道你就不想过好日子吗?”
脑海中属于“许姝月”的记忆时不时跳出来作祟,那些年阴冷冬日里冻裂的手脚,常年填不饱的肚子,时常落在身子上的毒打……想起时,无一不让她感到恶寒。
来自现代的许姝月决不允许自己有一天,再回到这样的痛苦且屈辱的日子中去。
齐安生沉默不语,魏氏苦笑道:“谁不想过好日子啊。”
是啊,要是有选择,谁乐意在苦日子的泥潭中挣扎求生。
一番推心置腹后,屋中安静了许久,唯剩柴火燃烧时发出噼啪声响,还有暖融融的火光。
隔日许姝月亦是起了个大早,他答应好的,要给魏氏尝一尝雪耳雪梨羹的味道,本以为魏氏和齐安生不会来帮忙,谁知一出房门,灶房已升起炊烟。
齐安生正在屋前劈柴,听见动静头也不会回到:“你娘说过几日要去县里给青枫送吃食,让你尽快把那什么羹做出来,到时候去县里卖。”
这是许姝月不曾预料地接过,她以为昨晚过后,两人不会再让她弄这些了。结果魏氏和齐安生给了她一个惊喜!
许姝月激动地嗯了一声,跟阵风似得钻进灶房里,魏氏见到她笑道:“醒了?”
许姝月眉眼弯弯,笑意从她晶亮的眼眸中流露出来,她点头道:“娘,我来帮你!”雪耳雪梨羹很好做,既是糖水,魏氏便是打了稀饭的功夫,直接把前锅位置让给许姝月,好叫她施展。
泡了一晚上的雪耳不似平常中那版干枯皱巴巴的,相反,吸摄水分后,雪耳如女子衣裳的裙边一般舒展开,捏起来柔软而华润。
魏氏清早见过,这会还是很惊讶,“那么一点泡一晚后,竟然能变得这般大?”
许姝月边往锅里边加水边道:“蕈耳不是也是这般?晒干后小小一片,泡水后便涨大了。”
蕈耳便是木耳。
魏氏点头:“确实。”
这么一说,她就不觉得奇怪了。
水烧开后,许姝月把切碎的雪耳倒进锅里,依次加入麦芽糖、雪梨块、还有一点桂花蜜。
桂花蜜是魏氏在整理地窖的时候从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称是齐司铭还在家时,打掉一个果园那边的马蜂窝得到的战利品。
魏氏把它交给许姝月时还感慨道:“缘分真是妙不可言,这桂花蜜在家里放了四五年了,愣是没人想起来还有个它,而姝月一进门,他就出现了。”
许姝月没什么忌讳,当时打趣到:“许是相公在地下知道他多了一个媳妇,指引娘给我送一份见面礼呢。”
齐司铭已入土为安,眼看着要到头七,魏氏那么多的哀怨也在时间中抹平,她嗔怪道:“那头七时候,你可记得给司铭准备一份回礼。”
许姝月便笑着说好。
她这会熬着甜水的时候想起这个小插曲来,忍不住笑了下,忽然一□□在窗棂间隙中钻进来。
许姝月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魏氏皱眉道:“你快去灶前坐着,不就是搅和几下,娘来。”
她说着,嘟囔道:“昨日我和你爹买了些棉花,家里还有几尺布,我看着几天也别忙活其他了,先把你的棉袄给赶出来。”
许姝月原本打算这两天就去县里看看情况,听魏氏这么一说,心思暂且压下。
魏氏和齐安生为她退让许多,支持她与她一起奋斗,他也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惹人心烦。
再者,齐司铭的头七要到了。
许姝月坐在灶前,融融火光发在她姣好的容颜上,明暗交织,衬得她的神情有些神秘莫测。
这份神秘被魏氏的一句“成了”打破,许姝月回过神,站起身低头往锅里看,汤匙搅动,受到些微阻力,是浓稠的胶质感。
许姝月松了一口气,道:“是成了。”
魏氏挺高兴的,她全程围观许姝月的过程,发现没什么难度,眼下第一次尝试便成功,带来喜悦让她心绪难宁。
“这做起来还挺简单的。”
许姝月发自内心地夸赞道:“是娘你厨艺好,有好多人做这个熬不成这种浓稠的样子。”
魏氏也不问她话中的“好多人”都是谁,只笑道:“是吗。”
许姝月点头。
二人把羹盛出来,面食和炒菘菜一并端上桌,魏氏便叫齐安生吃饭。
齐安生洗了把手,闻到空气中甜味也有些忍不住,快速走到堂桌前,他一入座,先对那黄橙橙散发这香甜的雪耳雪梨羹下手。
魏氏嘲笑道:“瞧你那出息。”
齐安生瞥她一眼,有种“你好意思说我”的错觉,魏氏也舀了一勺雪耳正准备送入口中,两人一对视,得,老张不说老李,开喝吧。
一入口,魏氏便被它的口感所俘获。雪耳软糯,咬下去,带着微微的弹性和韧性,羹汤如胶质一般的粘稠却不糊嘴,子吃一口雪梨,清甜在舌中游荡,咽下去的时候喉咙好似被滋润。
魏氏算是明白了许姝月那句“清肺润喉”从何而来,她惊叹道:“别说,要是尝过这个口感,我说不定还真会在花上五十八文买上一盅。”
许姝月偷笑,五十八文那是她昨天定的价,而现在,她打算卖一百五十八文一盅。
魏氏要是知道,怕是又要大惊失色了。
雪耳雪梨羹获得魏氏和齐安生的一致好评,评价甚至比冰糖水果还高。
烘第一批果干时,许姝月发现梨干的味道不是很好,是以之后烘的大多是林檎果干,后来做冰糖梨又消耗了一部分,剩下的梨子不多了。
至少在雪耳用完之前,今年下来的梨子可以消耗殆尽。
算清楚这笔账后,许姝月和魏氏齐安生拎着香烛纸钱去东山上给齐司铭上香。
不知不觉间,她的死鬼相公要过头七了。
上山时,许姝月跟在魏氏后面,低头间,不经意看到,满的快溢出来的金元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几日忙的够呛,都没顾得上齐司铭,这些元宝还是魏氏带着许姝月连夜折出来的。
有魏氏盯着,许姝月折的比给她娘上供是都要用心。
想到这,她的牙忍不住发痒,很想咬一咬什么,比如已经入土却还要折磨她的某个死鬼。
东山还是一如既往的阴凉,几人快速经过,走到齐司铭的衣冠冢前。
许姝月一眼便瞧见坟前的灰烬,还有未然尽的香火,咦了一声,奇怪道:“谁已经来过了?”
魏氏皱着眉头,扭头问齐安生:“是二叔公?”
齐安生摇头道:“他一个长辈,来给司铭一个小辈上香算怎么回事。”
而且还没告知他,偷偷摸摸的来,怎么看怎么怪异。
“难道是大梁二梁?”
“他们俩估计都不记得今儿是大郎的头七。”那两个孩子,都是心眼大的没边的。
不是二叔公,也不是大梁二梁,魏氏是在想不到还有谁来给他家大郎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