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乙]普通社畜的生存法》枫叶乔

12、第十二章

　　“啊，那个…..”玛雅在烧烤架后面举手，“扇贝今天已经卖完啦，不好意思还请明日再来。”
　　黑发青年舔了舔嘴角的蒜末，抬手调整了一下帽檐，“可恶，本来很期待的。刚才那点完全不够吃啊。”
　　他说话方式在礼貌和痞气十足间来回跳跃，玛雅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呃，谢谢您的喜欢。”她不由得有点拘禁。
　　除开有点直面对方赤膊的不自在，她隐约觉得这黑发青年似乎是个大人物。
　　他才站在这集市上一小会，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盯着他窃窃私语。不知道是已经习惯还是并不在乎，他视若无物的无视了周边各式各样的眼光。
　　“老板，真的都没有了吗？我看看。”他走上前，微微弯下脊背，直接伸长脖子把头探进摊子里往烧烤架后面瞅。
　　这人还真是毫不见外啊。
　　玛雅在烧烤架后面被他的阴影全部罩住了，她有些无语的往后退了一步，把空间留给他。
　　他要是找得着也算是他本事大。
　　“咦，这不是吗？”他突然探出手来，从烧烤架油腻腻的缝隙后捞出来一把蒜蓉粉丝。
　　玛雅大为震惊。
　　“别吃！是之前不小心掉到烤架后面的，已经脏掉了！”她赶紧阻止他掏粉丝的手。
　　黑发青年不以为然的笑看她，反驳道，“哪里有，很干净的嘛。”
　　眼看着他就要往嘴里塞，玛雅吓得上前拉他的胳膊想强行把他拉开，没想到对方纹丝不动，他胳膊上挂着她，像挂个空荡荡的塑料袋似的。
　　玛雅完全无法将对方撼动。
　　她挂在他胳膊上，眼睁睁的张大嘴看他一口把粉丝吞掉了，满意十足的样子。说不出话来。
　　“多谢款待，老板。”黑发青年转过脸来，很明显想友善的冲她笑笑，结果越笑越显痞气。
　　此时再阻止已无用，她慢慢松开对方。
　　她无言的张张嘴。
　　“你你你明天还在吗？”玛雅被震撼到结巴，“你要是还在的话，我给你先留几个吧。你真是…..”
　　这小哥到底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黑发青年眼睛一亮，脸上的雀斑好像又跳动起来了。那种真实的兴奋让她都幻视点点火星子从他身上冒出来。
　　“太感谢你了老板。拜托你了！”他忙不迭的调整姿势，肃穆的给她板板正正鞠了一躬。
　　怎么说呢，感觉被永远缅怀了。
　　玛雅赶紧把他拉起来，干笑道，“不必不必，大可不必….”
　　她告知了对方早上的开业时间，让他最好中午前来。过了中午也不知道为他留的扇贝能不能留得住。
　　挥别了黑发青年，她抓紧时间收拾了摊位，往海边去。
　　潘潘尼给了她一个海螺，据说可以吹出只有他知道的声音。只要玛雅在海边吹，潘潘尼很快就可以从海底游上来见她。
　　小海螺看起来平平无奇，她努力往里面吹气，一点儿声音都没听到。像是在干吹气玩儿似的。
　　但就是这么吹了几下，海面上就冒起了泡泡。潘潘尼的脸从波涛水纹中冒出来。
　　“玛雅小姐，您找我？”他身后还背着个竹篓，看样子正在捡扇贝。
　　“辛苦你啦。”她从布包里掏出个饭盒，饭盒里有几个做好放凉的蒜蓉粉丝扇贝。
　　“给你吃。就是用从你这里买的扇贝做的哦。要不要尝尝？”她把饭盒塞给他，“很好吃的。”
　　潘潘尼看看扇贝又抬头看看她，有点羞涩的把半边脸藏进水里。带蹼的手接过扇贝，小小声说，“谢谢，我想回去和卡米拉和小八哥一起吃。”
　　“当然没问题啦。说起来，我想从你这里每天多订购一些扇贝。”玛雅说，“生意太火爆，完全不够卖。”
　　“包在我身上。”潘潘尼立即说。
　　香波地群岛阳光明朗的下午，海风徐徐，波浪轻柔。她坐在岸边草地吹着海风快快乐乐的和潘潘尼谈妥了，便前往集市购买大蒜和粉丝。
　　买大蒜的时候她盯着摊主胳膊上鼓的老高的腱子肉发呆，忽然突发奇想跑到边上买了个干净的锤子。
　　摊主刚做成一单生意，回过头来看她抱着一箩筐的大蒜双眼圆圆的看他，笑着问，“玛雅小姐还需要点儿什么？”
　　“叔，你能不能捶个大蒜给我看看。”玛雅殷勤的把锤子往他手里递。
　　“哦。”摊主笑哈哈的一锤子下去，半筐的大蒜霎时成了泥。玛雅眼睛亮了。她自己在家剁大蒜都要剁吐了。
　　“叔，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合作可以更紧密一些。”她双眼亮晶晶。
　　很快，她就咧着嘴开心的捧着一筐蒜泥和粉丝从集市里出来了。
　　路过集市口，正巧有一行人要进入。其中一人还撞到了玛雅肩膀。她吃痛，赶紧往边上让了一下。
　　回头一看，一行人脸色阴沉嘴角下撇，黑漆漆的眼睛在头发的阴影下来回扫视着。其中一人还扛了个布袋子，体积不小的样子。
　　“看着点路没长眼吗！”撞了她的中年男子侧头冲她叫骂道。唾沫星子飞溅。
　　玛雅倍感恶心的捂着筐子后退几步。
　　那人多半觉得她示弱了，没再逼近。仔细一瞧却打量起她的脸来。
　　“咦，小姐。你不像是13区人的样子啊。” 中年男子摸摸下巴，一双小眼睛上下来回的打量评估她。
　　“挺可爱的嘛，迷路了吧要不要跟我走啊？之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玛雅僵住了。她被那目光刺中了，竟然动弹不得。那目光把她重新带回了那日的海军基地一层。大太阳热烈烘烤下，她蜷缩在那里，看着汗水一滴滴浸湿了眼前那方寸土地。
　　这一回的目光里带上了对物品价值的评估与考量。
　　一行人中明显是头目的阴沉男人从队头走回来拍了中年男子一下，“喂，这里不合适。收敛点。”
　　“老大，可是…..”中年男子指了指玛雅，在头目耳边嘀咕什么。头目状似无意的撇了玛雅一眼。
　　“走了走了。”头目忽然打了一下中年男子，甚至回过头来冲玛雅笑笑，“不好意思啊小姐，我这个下属有点毛病，你别见怪。”
　　喧闹的集市口，一行人突兀的结束了和玛雅的冲突，头也不回扛着麻袋往集市里走了。
　　玛雅还一动不动站在原处。心脏努力的咚咚跳跃。慢慢的她浑身回暖了，人来人往的喧闹中，她终于回归了四肢的触觉。
　　来往的行人疑惑于她为何在人流枢纽处站立不动。在周围拥挤又不满的眼光中，她回归了呼吸的节奏，灵魂回到了躯体中。
　　一整天的好心情被粉碎成稀烂。玛雅紧紧抱住筐子，低下头突然有些自我厌弃。
　　她以为那天的事早已过去，她也觉得自己早就放下了。但没预料到这件事在她心灵上留下的创伤会持续不断的朝她奔涌而来。
　　真是现代人富贵病，好日子过太多了。她在心里自嘲。
　　别人一个眼光就怕成这样。
　　一时间她对自己恼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