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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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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她抓紧了蒋穆飞的手,喊道:“晚意……晚意……”
“唉,都怪为师回来得晚了。”蒋穆飞叹息道,反握住如意的手。
“师父,师妹自从回来便一直昏迷不醒,如今又高热不止,药也灌不进去,廖神医说了,若是今晚还不能退热,恐怕会有性命之忧。现下,我们必须得先叫醒她,不能让她继续沉溺在梦中。”
“嗯。”蒋穆飞点了点头。用手轻拍着如意的手,喊道:“如意,快醒醒,如意……”
“不……不……”如意在睡梦中摇头,她看见了好多人的脸,那些人奇奇怪怪的站在一起,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都在叫着她的名字,恍惚间她看见了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儿静默不语,只是对她温柔的笑着,如意感觉头很疼,她感觉那张脸似曾相识,她努力想要记起那个女孩的名字,她嘴巴张张合合,试探地喊道:“瑶……瑶……瑶姐姐……瑶姐姐……”
蒋穆飞心如同被大锤狠狠地砸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俯下身,小声地问道:“如意,你说什么?”
如意感觉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捂住头紧紧地盯着那个女孩,还是不敢确认,只是莫名地感觉很熟悉,她缓缓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她再次小声地喊了出来:“瑶姐姐。”
她上前一步用手触摸,可那些人却瞬间都化成了泡沫,消失不见,只留下她一人在那空空荡荡的地方,她惊慌失措,大喊道:“晚意!义父!瑶姐姐!”可是没有一人回应她。她绝望地蹲下大哭,恍惚间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如意,如意,快醒醒……”
“师父!”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
“你醒了,如意!”蒋穆飞连忙问道,“方才你在梦中喊谁?”他心中既期待又担忧。
如意半响才缓过神来,她侧过头来看见了云鹤和蒋穆飞,眼泪瞬间从她的眼睛里滚落了出来,颤抖着嘴唇喊道:“师父……”
随后,她一把抱住了坐在床边的蒋穆飞,大哭起来,边哭边喊道:“师父!师父!你怎么才回来!”
蒋穆飞心中涌起一股酸涩,若不在沧州耽搁那两日,或许如意便不会遭遇此劫了。他们回到京都已是夏府出事的第三日,那天在路上他收到了飞鸽传书,说是夏府被灭,如意不知所踪,他和云鹤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派遣了大量的人手才打听到她的行踪,于是就叫了云鹤去接她回来。
“如意,别怕,”蒋穆飞宽慰道,轻拍了她的背部,说:“师父回来了,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好半响,如意才缓过神来,她看了看四周,迟疑地说道:“这是在沁竹园?”
突然,她好像又想起什么一般,她看向蒋穆飞和云鹤,连忙问道:“师父,那曹文初可到了重云阁?”
云鹤点了点头,眼神瞟向了窗外。如意随他的眼神看去,就看见窗外站着个少年,他满脸担忧,神色紧张,两手撑在窗台上张望,他发现如意在看自己,快速地低下了头,如同一个犯错的小孩。如意叹息一声,还好他没事。
“重云阁人多眼杂,我便叫人把他送了过来。”蒋穆飞解释道。
云鹤叹息一声,说道:“他也是个可怜人,曹家也只剩他一人了。”
如意眼神瞟向了窗外,那里已经没有了少年的影子,她心中酸涩,好在她还有师父和师兄两个亲人,而他,却真真正正地成了孤家寡人。或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她心中生出一丝怜惜之意。
“如意,你方才在梦中喊瑶姐姐?她是……”蒋穆飞神色有些许紧张地问道。
“瑶姐姐……”如意迟疑地喊出了这个名字,她闭上眼想了半天却始终再记不起梦中人的样子。
蒋穆飞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片刻又有几分挣扎和庆幸,他想起了那个女孩的模样,眼中又闪现出一抹痛苦之色。
“师父,你怎么了?”如意见蒋穆飞神色怪异,关心地问道。
蒋穆飞快速地调整了自己的表情,露出一抹浅笑,柔声说道:“没事,师父就是担心你的伤势。”
“你既然醒了那就快些把这碗汤药喝了吧,还发着高热呢!”云鹤递上来一碗汤药,说道:“喝完再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等你好些再说吧。”
如意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接过了那碗汤药,她并不是忸怩之人,端起碗就将那汤药一口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在她的唇齿间,空空的腹部顿时变得温暖了起来。
她昏迷数日,此时虽然醒了过来,但却还发着高热,身体也实在疲乏无力,身上的伤口碰一下便生疼。
蒋穆飞站了起来,说:“那你先好好休息,为师晚点再来看你。”
“嗯。”如意应道,蒋穆飞和云鹤转身离去,才走到门边,又听见如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趴在床边问道:“师父,义父他们的尸首……”
“你放心,刑部的张大人已经遣人将夏府众人的尸首都安置好了。就在京都城外往东十里的青云山上。”
那日他遣人去为夏府众人收尸,却得知那张大人已经遣手下的人将夏府众人的尸体都掩埋了。他去看了,那算得上是块风水宝地,往日这种无人认领的尸体都会被扔进乱葬岗,也不知这张大人是不是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才大发善心的呢?
如意这才放下心来,乖乖地躺了回去,云鹤见状为她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屋内又变得安静起来,安神香的味道在四处弥漫开来,很快一阵倦意袭来,她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定远侯府
“废物,”定远侯陈忠祥一脚将匍匐在地上的侍卫踢了个四脚朝天,“这么多日,连个人影也没找到!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
“侯爷赎罪!”那个侍卫连滚带爬地又跪倒了定远侯的脚下。
“吴权呢?那个废物去哪儿了?”定远侯骂骂咧咧喊道,“这都好几日不见踪影了?”
“大人前几日出去了便一直未曾回来。听府中的下人说,好像是去抓夏府那个女子去了。”那个侍卫连忙答道,头上冒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都几日了,还没回来!”定远侯骂道,“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该不会死在哪儿了吧!”
这几日他遣了不少人出去,可是还是了无音讯,那女子和曹文初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能心安,他做事向来便是要做到不留后患,从不心慈手软!
他感觉自己的头有些胀疼,转身靠在了塌上,一手揉着额头,以此来缓解不适。
沧州一事再不摆平,恐怕会徒增变故,三皇子那边已经有些动作了,他若是再不快点,万一被三皇子截了胡,那事情可就变大了,到时候恐怕还会牵连太子,牵连全族。
想到这儿,他头疼不已,那叶南风是敌是友也尚未可知,这官场虚以委蛇之辈甚多,一招不慎便有可能满盘皆输!
“你,继续去给我找!找到后立刻击杀!一个不留!”他强按下心中的怒火,咬牙吩咐道。
“是。”那侍卫如抓住救命稻草般,连连应答,匆匆忙忙地离去了。
“真是群没用的东西!”定远侯斜睨着那侍卫离去的身影,啐了一口唾沫,若不是现下没有可用之人,早就要了他的性命!
也不知是不是安神香的缘故,这一觉如意睡得极好,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她一把推开了房门,外面的太阳晒得她睁不开眼睛,她用手遮挡了片刻,这才逐渐适应了这明晃晃的阳光。
她看一个身影坐在院中的石阶上,那是曹文初?她慢慢地走了过去,曹文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丝毫未曾察觉到她的脚步声。
“你在这儿做什么?”
如意的声音显然是吓了他一跳,他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如意。
如意这才发现他的眼圈有些发红,她心中瞬间了然,轻叹一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坐下吧!”随后,她率先坐了下去。
在床上躺了几天,身上的皮外伤已经好了许多,只是那胸口的伤动起来还有一些疼。曹文初见状,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说:“你别坐这儿,这里凉!”
“无妨,我穿得厚!你看,我这儿还有手炉呢!”说着,她拉着曹文初也坐了下来。
“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事已至此,再无可挽回,”她叹息一声,心中也不免痛苦,只是面前的少年郎看上去更让人心疼上几分,“待我伤好些,我们便一起为那些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曹文初有些讶然的看着她,说:“你,不怪我吗?若不是我去了夏府,夏大人他们或许就不会……”
“我为何要怪你?”如意突然想起那日在夏府他也曾说过同样的话,这个小子这些日子心中定也是压抑了不少的心结,她淡淡地说:“那日在夏府我就和你说过,我不怪你。事情并非你我所愿,我义父的为人处事我最是清楚不过,他们也定然不会怪罪于你。这些都应当要怪罪在那些因为一己之私,残害忠良之人的头上!”
曹文初不再言语,他知道这是如意在宽慰他,明明她与自己的境遇一般无二,可她竟然还在想着安慰他,反观他却在这儿自怨自艾,垂头丧气!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羞愧难当。
两人都沉默片刻后,如意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心绪,轻叹一声,侧过头问道:“不过,沧州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何只身来了京都,又为何想到要来找我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