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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齐府(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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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在门口站着!还不进去!夫人?”远处,转过头看见和夫人的玉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诧。
“哼,你倒是关心那个骗子。”冷淡冰凉的声音传来。
灯火隐隐绰绰,勾勒出远处少女的轮廓,隐隐透出一丝熟悉感,又带着一种无以言喻的难过。恍若那剩余的黑暗将要吞没这抹火光中纤弱的身影。
“阿玉,你没事吧?”玉荷担心地凑过来,帮苏尚玉解着绳子边关切地问道。
看着这张故作和善的脸庞,苏尚玉竟笑起来。
看着面前女子脸上的笑容,玉荷忽然感觉有点毛毛的,该不会是被那疯女人打多了也疯了吧……
“玉荷,”
苏尚玉侧过头,语气轻柔,眸中满是温柔,恍若火光摇曳,
“你今夜去帮我拿笔墨来,我记得,把那图放在哪里,那里我做了个标记,我画给你。”
玉荷抬眼惊诧地看着面前女子,神形狼狈的女子面色不变:
“我贪生怕死,这么奇怪的东西,我怎么不会做点保障呢?你那时便帮我送到北镇抚司,那里的大人会帮我的。”
“阿玉你……你当真这般信我?”玉荷有些纠结道。
“你为了我顶撞那个疯子,你如此心善,而且如果我出去,也有金银可以报答你。谁不爱钱呢?”
“是前朝秘藏吗?”脱口而出后,她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苏尚玉微微眯眼,顿了顿,轻轻颔首。
“哈、哈,那个,我听闻传言,盛传岭州有一前朝秘藏,我就比较好奇。”玉荷有些尴尬地找补。
苏尚玉轻轻扯起嘴角,语气温柔道:
“嗯,所以,帮帮我,我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嗯,阿玉你放心。”玉荷也语气温柔回道,将虚弱的女子扶了下来。
苏尚玉搭在她肩膀上,语气平缓道:
“那你晚饭今日便别送了。”
“嗯?”
苏尚玉缓缓坐下,语气温和道:
“既然那疯女人讨厌你我相处,我们就少碍她眼。”
“还是阿玉想的周到。”
。
“吃吧,夫人好心,吊着你的一条命。”
黄衫的侍女面色冷冷地将饭扔进牢笼之内。
不远处的侍从瞥了一眼,就看见那乱糟糟的饭上满是馊了的饭菜,甚至还有几根蛆虫在上面蠕动,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
“这和夫人当真不想让这苏姑娘好过。”一个杂役摇着头说道。
“啧啧啧,什么姑娘,也快被折磨成第二个疯子了。”另一个杂役也语带可惜道。
“那姑娘,听说带来的时候,还挺清秀的,不过两三天时间……唉。”
“这次少爷一回来还吩咐说要招待招待她,看来不用招待,就已经被快被折磨死了。”
“谁说不是呢。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说着,就转头不想再看。毕竟乌糟糟的,谁乐意去看呢。
囚室内的女子低头,艰难地端着饭菜缩在角落,从底下翻出了一张纸条,贴身藏着。
随即将饭碗一把踢开。
齐子佑应当是发现了那假嫁衣,本想着能利用假嫁衣诈出些许东西,可如今……东西既已到手,甚至还超出了原先预料,后续计划变更,今日子夜便可离开。
我可不是抖m,明日齐子佑必然会来亲自审我。
“这,这什么东西?!”
苏尚玉有气无力地叫道,那两人的目光转过来,便看到被踢开破碎的饭碗,了然地摇了摇头,也不管里面的人。
啧啧,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囚室的女子缩在角落,身体颤抖着,恍若气恨了。
她偷偷打开纸卷。
这……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并非姓名……这字迹……
为何如此熟悉……
嘶……脑海中传来阵阵刺疼,但是,现在要紧之事是赶快记下姓名。
长长一卷,姓名竟达二十个,大多数是江南道的官员,其中黑色名字就包括了已经去世的江南岭州刺史,苏正。
其中只有三个是红色……只是……
苏尚玉咬唇,看着这三个名字,心如若坠冰窖。
大理寺少卿傅明书、户部尚书之女叶薇莲……锦衣卫指挥使,
萧、承、璟。
脑中忽然回想起那个在北镇抚司的死人侍女……阵阵寒凉让她的汗毛耸立。
神?原著的主角?如此巧合,让她有了一个非常不妙的猜想……
手中那以悉数背下的纸卷染上血色,模糊了墨色。
凭什么,她就是唯一一个,知晓全局之人?
如果……故事中的人,有人觉醒了呢?又或者……是小荷所说的神明?
那个人是好是坏?想要做些什么?
眼中景物愈发模糊朦胧。
但至少目前为止……那个人,似乎并不想破坏剧情。甚至说,还维护着原本的剧情。
但难保,不是为了一击毙命。
风荷园。
“你……不送饭了?”和夫人转眸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上身却直直地立着的粉衣侍女。
“送饭这种事,采莲也可以做,我今天有事,就不能侍候和夫人了。”
和夫人手一顿,放下手中的丝线,淡淡道:
“我也管不住你,随你吧。采莲,进来吧。”
玉荷起身微福,面上笑着离开了。
见采莲走进内屋,玉荷不屑嗤笑一声。
呵,只会巴结着这个疯夫人,都不知道还有大少爷这条明路,哼,也活该成为冤死鬼。
珠链叮当。
“夫人,真要如此做?”采莲皱眉担忧地看着面前面色疲倦的少女,明明她才不过十五六岁。
轻轻搁下笔,和夫人面色复杂地轻抚上面的李跃二字。
脑海中又回想起那个青衣飘逸的身影,温柔的嗓音耐心地教导着,握着她的手教着她一笔一画地写着。
“这啊,就是你的名字,荷。”
“荷?”女孩抬头欣喜地看着那双温润的深褐色眸子,指了指自己,
“李荷!那姐姐,快教教我哥哥的名字怎么写!”
“好。”
……
“夸啦—— 砰”酒壶掉落在地上,女孩一屁股坐倒地上,看着面前昏
过去的女子,惊慌地朝外面喊道,
“救命啊,救命!”
“小丫头片子,叫什么?”一只粗糙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阴沉地道:“想想为你而死的哥哥,安分点!”
“呜呜—— ”
女孩黑色的眼瞳中满是恐惧,豆大的泪水滑下,她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李婆含泪点了点头。
……
“你叫什么名字?”面前喜服女子笑意妍妍,语气一如那般温柔。
“啊,我叫荷香。”
一室寂静,李荷缓缓抬起自己的手,那双手上经过精心的养护退去了不少旧痕,只是,上面染上了挥之不去的血色阴霾。
她如今又何尝不明白……命运中稀缺的温柔馈赠,必然是有着代价的……
缓缓遮住眼睛,水色自手背下流淌出来,寒凉的月光划过,带起些微反光。
“苏小姐……李荷,也算是与你两清了。”
子夜。
苏尚玉瞥了眼那两被迷倒的侍从,心中冷笑,这戏,可真是做了全套啊。
玉荷进来时便见到,女子背对着她,长发披散,一身长裙早已破看污渍不堪,但却直直地跪坐着,远远地,弥漫着无边的孤寂。
玉荷心下咯噔一跳,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是想到即将成功的诱惑,她忍不住靠近几分,手附上牢房门。
凑近才发现,哪里有什么直跪着,分明是受不得伤,头抵住了墙,昏靠在墙边。
暗自骂着和夫人这个疯女人,玉荷连忙解了锁口,凑近。
正当她想要摇醒这个女人时,她猝不及防地睁眼,身手敏捷地扯过她,旋即右手扣住的碎瓷片狠狠抵上玉荷的脖颈大动脉处。
用力,一丝血液纠缠着流下来,玉荷顿时就不敢动弹了。
“老实点,否则,我也不介意给你放放血。”苏尚玉冷声在她耳边威胁,语气森然,
“你也知道,这是命脉所在,对吧?呵。”
这个疯女人!!那一声嗤笑彻底灭了玉荷的小心思,玉荷汗毛耸立,生怕这个女人一手抖,自己就完蛋了。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道:
“阿玉……你怎么……”
“我这个人讨厌废话,”身后的女子将锋刃又近了一步,吓得她顿时不敢说话,苏尚玉眸色冰凉,轻轻道,
“你怎么会知道岭州前朝秘藏?”
她从未从其他渠道听说过这种事。
“我……我听大少爷说的,但另外的,我不知道啊!苏姑娘。”
“呵。”苏尚玉冷笑一声。
“真的,苏姑娘,我只知道大少爷想要秘藏,哦,对了,他认识杀人凶手。我只知道这么多啊苏姑娘!”
果然,有联系。
“闭嘴!”
苏尚玉威胁地划动了下刀刃。她立刻闭上了嘴巴。
“带我去你们的乱葬岗!”
玉荷有些迷惑,突然似乎是想明白什么,面色刷的一下白了。
“姑娘,我好歹救……”
“嗯?还是我先杀了你,换上你的衣服出去,似乎更加方便……”
玉荷听到身后轻笑着说道,连忙慌张摆手:
“不,玉荷带路便是!”
“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心思,”
苏尚玉轻轻滑动了一下碎刃,“你知道后果的。”
“玉荷自是明白的,明白的。”
灯火如豆,诏狱。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熟悉的代表着银麟卫的玉牌,昏黄的灯火下,竟分不清哪个才是玉石雕就。转眼,不经意瞥到因为审讯奸细而搁置在桌上的一个粗制的香囊,顿了顿,香囊香气幽幽,已经若有似无。
青竹见状,轻轻上前,低头道:“大人,那这个香囊……?”
“放这儿吧。”那往常含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如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他将玉牌放下,淡淡扫过香囊。
“可需要让属下再去填充相同的香料?”青竹有些为难道。
“不必了。”余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叹息。
“放着吧,若她归来……倒还有用。”
青竹心里一紧,低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