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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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露脚步匆匆，迈入闺阁，寂静昏暗的闺阁中，身披长发的身影静静地坐着。
“可查出什么了？”
“阁主说……那些运送者身上，是活死人蛊。”温露顿了顿，有些犹豫地回道。
“死而不僵，僵而不化，随心而动，是谓活蛊。”
“活死人蛊乃当年疯医所制，控人心神，视死如归，不知为何会现于押送贡绸的队伍里。”
苏尚玉摩挲着手中的玉牌，皱眉陈顿，道：
所谓医毒不分家，这么奇诡的东西，若是京都有了解一二的人，便也只剩下原文中以毒著称的温容了。
“如此奇诡之物，就没有什么辨别祛除的办法吗？”
温露摇头，解释道：
“中此蛊毒者，死后尸身不腐，血气不散，行动如常人，随母蛊持有者心意而动。实际上，中蛊的瞬间，其人已死，无力回天。若说有什么辨别之法……大概中蛊者，受伤血气不散，体温异于常人，带有一股特别的冷香？”
“冷香？”
温露似乎犹豫了一瞬，才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的香袋，交给面前女郎。
“此香清淡，像是花香？”
苏尚玉轻嗅，皱眉。
“有股薄荷脑的味道？”
温容补充道：
“若没有闻过，非常容易错认为一般的香料。还有小姐所需的此物……”
温露递来一个小盒子后跪下，以头抵地，
“温露无能，令小姐还需以身犯险！”
“萧承璟发现小姐破绽一事，也是温露失察！”
“可小姐，此物……”
“我知道。”面色清淡的苏尚玉打断她，伸手接过，颇有些好奇地看着手中的精巧的盒子，“不必多言，若是必然要做的话。”
虽说原文对温容的毒术大肆夸赞，但没想到她真能整出这个东西。到底是掺杂着武侠元素的原著，掀翻牛顿棺材板的内力都有了，神奇的蛊毒还会远吗？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窗外，夜深，凉如水。
那凉意似乎渐渐透过骨肉，将之前那份萦绕在心上的暖意锁紧，吞噬。
无声。
。
三月初六。
春日艳艳，熬过了二月的料峭，在三月的阳光下，枝叶开始抽出嫩芽，迸发出新一年的生机。
“萧大人还未归来？”
苏尚玉摘下斗笠，在石桌旁轻轻坐下，转头问引她来此处的青竹。
青竹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尴尬。
“你直说便是。总得让我知道我要等多久吧？”苏尚玉略带笑意道，伸手将玉牌搁在桌上，随手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难不成任我差遣的玉牌，是假的？”
青竹低头回道：“过午时，沐清郡主相邀，大人他……陪沐清郡主出去了。”
手一顿，随及又灵巧地收回放下，行云流水看不出一丝停滞。
面前女子面上笑意不变，语气仍是轻松道：
“你这般吞吐作甚，知道啦。那看来我要等好一会儿了。”
青竹突感气氛有些不对，但是面前的女子也没有要发脾气的现象。
回想这女子和侯爷游花灯节时那般亲密，现如今……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要发一下脾气你才安心？”苏尚玉有些无奈地说，执起茶杯，叹了口气故作可怜地逗着面前的愣头青道，
“我虽心中不爽，但如今求着你家大人办事，又能如何。”
边上侍女侧身越过苏尚玉，将一盆水果放在石桌上，衣袂相触即离，透来一阵清淡的女儿香。
这是……
看到青竹了然地收回了目光，苏尚玉敛袖移至唇边的茶杯一顿，骤然松开，噼里啪啦，瓷器清脆的碎裂声吓了边上服侍的侍女一跳。
青竹猛然抬眼，望着面前女子那笑意盈盈却隐隐透着黑气的面容，面带疑问。
祖宗，你不是说不发脾气的？
“我后悔了，怎么说我主动来找萧郎，他竟陪着其他女子去逛街！”
苏尚玉猛然气盛，狠狠将果蔬盘拂在地上，现场一片凌乱。一边的侍女紧紧捂住受伤的手臂害怕地跪在了地上，身体颤抖。
“还是昨日与我有过龃龉的，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有什么比我好的！”
青竹一听要去找沐清郡主和萧承璟，连忙拦住苏尚玉，道：
“苏小姐冷静，大人与沐清郡主必是有要事要……”
“要事？呵，世子爷真是好大的派头，我晓得，男人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情浓时便是心间白月光，薄幸时便是眼中糟糠饭。”
“苏小姐，你误会……”
“误会？何必误会，本是我自误罢了。我应知他不是我良配。让开！”
“苏小姐，恕在下不能。”
“你，我苏家如今虽没落，但好歹是清正之家，如今虽得你家世子于路中相救，但也并不是你们可以轻贱的！”
青竹猛然抬头，却见面前愤怒地咬牙骂世子二字的女子对着他眨了一只眼。
“……苏，苏姑娘，世、世子并非……”青竹猛然低下头，心中怦怦直跳。
怎么会？
“还请姑娘等等。”
青竹有些沉闷地坚持着。
啧，我要是等得了，还会在这里演戏？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青竹同志。
“哗啦—— ”碎片相撞。
“你们——咚。”面前女子面上惊诧，指着跪着的青竹开口，却骤然软倒身子，青竹来不及扶，便见她砸到那碎瓷片上。
苏姑娘……好胆色。
“青竹。”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语调平淡，却也听不清楚情绪。
青竹一惊，转头跪地，
“大人！”
“带上这位苏姑娘，我们去一趟齐府。”
说完便立刻转身，不言。
“是。”
。
苏尚玉感觉自己似乎脖颈边被一触，随后便毫无意识了。
醒来之时，便是一片漆黑。面上似乎被蒙着布带，背后火辣辣地，想来必是被那些碎瓷片给割痛了。
心里为被迫接剧本的萧承璟默哀一秒，随及毫无心理障碍地扔掉了心理负担。
虽然临时改了他的安排，但是他根本不亏嘛。
啧，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的北镇抚司，也被那些人给渗透进去了啊……若不是恰巧得知活死人蛊，触及那侍女那过于冰冷的温度和冷香，竟不知那群人势大如此……
如此奇诡之物，当真防不慎防。
总之，如今也算达成了第一步，先弄清楚齐府娶亲之事……只有如此，自己才有筹码去谈判。
只是，到底如何才能才能找到……小荷呢？回想起那个年岁尚小的姑娘，苏尚玉闭了闭眼。
“醒了，二少爷。”一个小厮突然叫道，眼前骤然光亮起来。
“哦？这萧承璟可真是心狠手辣。如此对待自己的女人。”
一个面容瘦削，还算俊秀，只是眸色混沌，暗含贪色的公子哥缓缓走近，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女人。
面前女子身着一身浅青色渐染纱裙，眉间一点花钿，眉若柳叶，眸似水洗，唇染薄红，虽不倾城，倒确实个清丽之人。
“李婆可真是不长眼，竟截了岭州苏家的小姐用作替换自己孙女。”
那齐子佑轻佻地抬起女子下巴，打量了一番，挑眉笑道。
“还真亏了萧承璟，才不至于让苏小姐委居我府啊。”
说到后面，那力气越来越大，语气也逐渐阴森。
苏尚玉疼地嘶了口气。垂眸不语。
总觉得，这家伙的笑容油腻中带着股熟悉感……我去，这不就是萧承璟那厮招牌表情吗？
“哼，可惜世子不怜惜，将你卖与我。”齐子佑松手甩袖，面含冷嘲，
“可怜你痴心错付，还不是最后到了我齐府？”
“我不知公子在说什么，公子无缘无故抓我，可通知了傅府？”
苏尚玉猛然抬头，颤抖声音冷声道。
“刑部尚书傅大人家？呵呵，对了，还有那个老家伙。”齐子佑不屑地拍了拍扇子，“你放心，他们可找不到你。”
“你，什么意思！”
“苏小姐能从那群蠢货手中逃出，自然也不是蠢人。你觉得呢？”
苏尚玉深呼吸，缓缓开口：“你想要什么？”
“呵。爽快。”他阴冷地笑了声。忽然攥住她衣领，提起逼近道：
“你身上的图呢？在哪？”
苏尚玉厌恶地瞥过头，道：
“齐公子所说的是什么？”
“我讨厌别人跟我装蒜！”
他猛的将面前女子甩在地上。
“嘶——咳咳。”
苏尚玉觉得浑身疼痛，内府也隐隐作痛，手臂膝盖不用说，肯定淤青一片。
这厮瘪三，竟然用了内力！
“呵，传闻傅家表小姐体弱，果真传言不虚。”
齐子佑冷冷道，“不过你有幸能逃得过岭州一劫，如今却无人来救你了。哼，既然记不起，就饿到记起为止！”
“等等，”苏尚玉尽力扶着旁边的柱子，勉力坐起，
“咳咳，我实在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我如今无依，又何必隐瞒公子？”
那本要出门的身影一顿，转头，他眸带审视扫过面前的女子，形容狼狈，面色惨白，倒确实是一副苦败之像。
见他回头，苏尚玉心中一凛，目光更加暗淡，抿抿唇道：
“我一介柔弱女子，家族败落，飘零至此，本就苟且许久，又怎会以性命蒙骗公子？更何光如今这般无人能救我的境地，我本就贪生怕死，否则早就随父母亲眷而去。”
“你怕死？”齐子佑面带兴趣地勾起嘴角，
“那你逃亲的时候可不见你害怕？”
“我如何不害怕！”说着，面前女郎的身体颤抖起来，
“那夜晚的树林、草丛可怕极了，但我本流落之身，不过靠着几分机警罢了。”
看着面前本有些清丽之姿的女人颤抖着身体，齐子佑突然感到几分不顺眼和不耐。
“行了行了，这胆小劲儿，啧啧，真是丢了苏家的脸！”
女人一顿，随机面色黯淡下来。
“那你确是没有见过那张图？”齐子佑烦躁地摸索着手中的扇柄，眉头紧紧锁起。
苏尚玉低垂着摇摇头，见那人失望地准备离开，苏尚玉才缓缓道：
“不过……我记得，将嫁衣扔在哪儿了。”
“在哪？”他忽然凑近，眸中满是希冀。
面前女郎轻轻扯起唇角，略带虚弱地说：
“如意阁。”
。
如意阁。
“萧大人，请进。”
门内，温容缓缓煮完一壶茶，刚刚扣好两碗茶，纱幔便被一只玉雕就的手撩起，露出一张俊逸的面容。
“世子驾到，有失远迎。”清清冷冷地声音缓缓响起。
“温阁主，倒是消息灵通。”萧承璟撩袍坐下，唇边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世子谬赞。”温容将手中茶盏推过去，缓缓道，
“世子来此，是为了那位姑娘？”
萧承璟面上神情轻松，一手把玩着手中青透的瓷盏，随意道：
“哦，阁主消息如此灵通，何妨一猜？”
温容敛袖，垂眸淡淡道：
“倒是我先入为主了，还以为世子真上心了。如意阁本不愿惹上朝堂纷争，故世子所求……”
“近来，许大人似乎频频拜访如意阁……”
温容一顿，放下茶壶，抬眸看向面前这个千般计量皆隐于轻笑之下的人。轻轻叹气，道：
“世子既知，又何必来此？”
“这如意阁是做生意的，能做许大人的生意，自然，也能做其他人的生意。”
温容垂眸，看着茶气升腾，渐渐模糊的那张带着面纱的面容。
“自然。”
。
果然，是她。
苏尚玉转头，看向外面的侍女被呵斥开，一袭粉衣的少女缓缓走进屋内。
月色透过窗檐闯入，照亮来人清秀的面庞。
只是，那双眼……
冰凉的瓷片紧紧贴着面颊，阴冷的气息缓缓透过纱幔靠近。
“好久不见啊，苏小姐。”
苏尚玉缓缓闭上眼。
是啊，许久不见，小荷。
久候。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