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直戳要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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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亭声手足无措地看着晶莹泪珠，长叹一口气，认命般伸出手去捧住崔延夏的脸，拇指轻轻擦过脸颊，带走两人心里的苦涩。
“我没怪你，真的。”他说，“况且，倒了的下面的架子，不是剑。”
就算是剑，那又如何。本就是锻造用来杀人的利器，哪里有什么碰不得摔不得的。
若是旁人，他或许还会生气有人妄动他的宝贝物件。
可崔延夏是什么人，她是他唯一的妻子，是当初进府来特意入过祠堂拜他生母牌位的正妻。
相信就算娘亲还在世，她也不会因这样的事怪罪崔延夏。
崔延夏怔愣着，看着周亭声的双眼。
她似乎远远低估了周亭声的责任心，他是真的把她当做自己人，不只是说说而已。
这么多次的试探，她终于认清这个事实。
周亭声这样全然的善意，让她的阴暗顿时无所遁形。
崔延夏倔强着想要演完还没说完的话，可不知为何，明明想好的只动三分真情，脱口而出时的眼泪却更多了。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周亭声，泣不成声道：“可他们说，公子从不许任何人碰那架子……”
周亭声瞬间听出话里的委屈，倏地心里一沉。
他眉头更紧了几分，“谁说的，不知者无罪，他们没有告诉过你这件事，我也没有说过，你能有什么错处。”
“我…他们……”崔延夏茫然地眨着眼睛，努力想要挥走眼前的朦胧看清周亭声的眉眼。
可眼泪越来越多，本就蒙在被子里难过一下午的她再也忍不住。
他们，还能是哪个他们？
自然是听竹苑里她刻意纵容养出来的虎狼，是她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替换成自己心腹的那些有着异心的下人。
周亭声定睛看着崔延夏皱着的脸蛋，很快便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他抿着唇骤然起身，转头推开屋门走到了院里。
“听竹苑所有人，都给我滚出来!
还坐在书房地上的揽月听见门外的动静，浑身一颤，绝望地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站在众人面前的世子爷。
行文站在周亭声身旁，瞥了眼主子的脸色，紧了紧嗓子率先对众人朗声道：“今天听竹苑发生了什么，谁冲撞了世子妃？”
兰香红着眼睛站在人群里，好几次想要冲到行文面前说话，但都被一旁冷静的梅香拽住了手臂。
周亭声注意到两个丫鬟的动作，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
剩下的崔府下人们面面相觑，他们都看得出来平素待人总是和善含笑的周亭声动了极大的怒气，一时不敢回答。
唯有碧喜，滴溜溜转着眼睛，咬咬牙一狠心站了出来。
她早已得罪了揽月，早就没了退路，心知此时是她最后的机会，如何能放过。
“禀告世子，今日……”
屋内的崔延夏披上外衣，捂着嘴一边忍着喉咙痒意，一边坐在了离窗子更近的小榻上。
她听着院中碧喜难掩兴奋的话语，垂下眼眸。
今日午后，本什么也没发生。
崔延夏照旧完成韵音阁的功课，腰酸背痛地被兰香扶着，乘小轿回到听竹苑。
但还没等轿子落地，他们便听见院子里穿来刺耳的声音。
候在院门外的梅香看见她们归来，忙走上前来，同兰香一道搀扶崔延夏下轿。
刚一站定，院子里不知道是哪个小丫鬟的大嗓门，径直穿破了院门，来到三人的耳朵里。
“这些日子，都没见世子和世子妃再同房了。”
“何止呢，以前同屋的时候，也没使唤过我们半夜添水，这简直是不正常。”
“我以为只是我当值的夜里没有呢，难道你们也没有吗？”
“没有哇……”
“眼见世子妃就是个不中用的，崔府小门小户，配我们世子本就是不该的。”
“当初我听说是世子在普化观遇上了她，不知怎么的就拉拉扯扯，被其他人撞见了，世子妃这才进了门来……”
“好不要脸，竟然是个攀附权贵的货色!”
……
眼中的讥讽一闪而过，崔延夏抬起眼眸看向院门的方向，低声冷笑道：“这火烧得可真旺。”
梅香也笑了笑，抬手先是按下兰香快要气得冲进门去的动作，对崔延夏俯首拜道：“十成十的功底，梅香从不会让您失望。”
崔延夏没有急着进门去，而是靠在院外墙边，一边玩着腰间的穗子，一边暗笑道：“我本没那么想和他圆房，以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不算早。”
“姑娘这是何意？”兰香没听明白，这可是女子的终生大事，哪里能随随便便。
在韵音阁看见王大夫人靠在小几前慵懒吃着点心的景象在崔延夏脑中一闪而过，不可否认，她的确很羡慕王昭弗那样有夫君疼爱的女子。
哪怕这些日子在侯府，侯爷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可哪怕是拜堂那日匆匆一见，她也能看得出来侯爷对王大夫人的纵容。
累了就一定不会委屈她去面对官场上同僚的女眷，想回去休息就回去。
看不惯谁也可随意翻白眼，只要不招惹皇族，天大地大都任她得罪。
这样的夫君，世间恐怕少有。
但眼下，她已经骗到手了一个。
崔延夏望着天，怅然叹道：“我突然觉得，人生难得欢愉，应及时行乐才对。”
涉及闺房秘辛，兰香到底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只是略懂，听了便瞬间臊红了脸。
“姑娘这是在说什么呢，我们现在可还在外面，这也太不体面了。”她嘟着嘴，连连摆手。
被瞪了眼的崔延夏失笑，“哪里不体面了？人之常情而已。”
梅香比兰香冷静不少，刚一听到崔延夏的话，就猜到了她的整个计划。
既然院里人已经开始留意这件事，不妨将这夫妻之间的事加码在已经酝酿良久的伤寒苦肉计之中。
“姑娘想好了吗？”兰香道。
话说到这个地步，崔延夏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不禁松了口气，颔首：“想好了，不如就今天吧。”
“对了，我记得公子有一把宝剑，在书房？”
……
崔延夏从回忆中抽离，默默收回了看着窗纸的眼神。
院中碧喜还在一股脑说着：“世子妃只是今日想要去书房找些书来看，兴许是不小心碰到了那架子，可不知怎么的，就像是碎了揽月姑娘的宝贝一样，她登时就叫嚷起来，说世子妃……”
周亭声咬着牙，冷眼看过所有垂着头不敢抬眼的人，追问的话中尽是寒意：“说什么？”
常年身居上位的冷漠和怒火，顷刻间爆发。
碧喜肩膀猛的一缩，忙跪倒在地连连拜道：“说世子妃……与世子您同床共枕，可却没有承恩雨露，是……是妒妇，是犯了七出之罪的……”
里屋内，把这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崔延夏挑了挑眉，不禁扯扯嘴角。
碧喜这丫鬟，果不其然是个胆子极大的。
就说这一番话，明明拆开来的确都实实在在发生过，可只要合在一起，院中人都能分得出这不是揽月做过的事。
揽月虽然有那个野心，可她一门心思都扑在周亭声的身上，对身为世子妃的崔延夏顶多没有好意，但不敢有歹意。
身为府中下人，如此以下犯上，揽月是得蠢到什么地步才会公然挑衅堂堂世子妃。
可这一招虽险，胜算却是极大的，一旦赌赢了，那边是连根拔起揽月的势力，彻彻底底对她崔延夏的投诚。
如此伶俐，如此心机，真是好啊。
看来这些日子，兰香明面上与碧喜的亲密，不仅断了碧喜讨好揽月的最后一丝机会，更是彻底点燃了碧喜的决心。
碧喜的话刚一说完，书房里的揽月终于忍不住跑了出来，扑在周亭声的脚边连声喊道：“不是这样的，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顶撞过世子妃!”
她明明只是刻薄几句，想要故意惹怒崔延夏而已。
可没想到崔延夏非但不上当，竟然真的白了脸回屋去，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
这样不中用的世子妃，她本一点也不看在眼里的。
揽月不住地摇着头，碧喜却半点机会都不再留给揽月。
“奴婢句句属实，请世子明鉴!揽月姑娘说那些话的时候，就算院中其他人不在场没有听见，可这些日子谁人不知，揽月姑娘早已把自己当做未来听竹苑的女主人!”
周亭声已经彻底气极，他没想到，没想到就在自己的院中，就在他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这样欺辱崔延夏。
更何况，一直以来都是崔延夏劝他留下揽月。
心上人的善意被这样辜负，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周亭声眸色沉沉扫过众人，武功高深的男子一开口便震得所有人皆跪倒在地。
“你们呢，还有什么话说!”
这些日子，院子里说这些闲话的人没有九成也有七成，如今都已面色惨白，只能不断告饶：“世子恕罪!”
见是问不出什么了，周亭声终于看向已经快要忍不住跳出来的兰香。
“兰香，你来说。”
被叫到名字的兰香咬紧牙关，两步并作一步摆脱了梅香“阻拦”的双手，扑通一声便跪在周亭声的面前。
她挺直了腰背，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他们说……他们说当初在普化观，是姑娘缠上了世子爷您……是她攀附权贵，野心勃勃……”
梅香拧起眉头，打断了兰香的话，“兰香，别说这些。”
这明明不是早就安排好的戏码，今天只需要肃清听竹苑，至于世子和姑娘两人之间的事本来轮不到她们今天来说。
可兰香就像脱缰的野马，直直就冲着屋里屋外两个人的心窝子扎上狠狠地一刀。
兰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定定看着周亭声的双眼。
她一字一顿，就像在他们二人的心口擂鼓。
“世子爷，你是不是也觉得姑娘是故意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