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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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鲫鱼豆腐汤做好了,汤白味鲜,可惜秦殊没喝上,他到隔壁秦贵家喝酒去了。
秦贵不知用什么方法,绕过何春生接下整条运输线,为表庆祝,在自家院子开了两桌席面,自家亲戚和运输队的司机都来捧场,二十多个人坐的满满当当。
得知消息,温颂十分吃惊,秦殊曾给她简单说过各家亲戚的情况,几乎都跟运输线有关,是以她对运输线的情况还算了解。
就比如说何春生背后的大老板手上有不少生意,但是只有运输线油水足还安全,其余的要么风险大要么不干净,何春生不敢掺和太深,所以表面上他产业众多,真正握在他手里的其实就一条运输线而已,自然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因怕被外人撬去,特意找的自己人帮忙,谁成想千防万防防不住自己人捅阴刀。
“大姑丈那边……”温颂没把后面的话说全,秦殊没在运输队里,这些事跟他们好像没什么关系,关心太多像是另有所图。
“大姑丈也在。”
在外人看来,他们始终都是一家,不管内里闹成什么样,对外的时候面子得做足,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秦殊把鱼汤盛出来大半,锅里留了点底,等烧开后把切好的卷筒青放下去烫熟就是一道菜,既省时又省力。
因是自己打的鱼,秦康从鱼下锅开始就一直守在灶旁,眼巴巴地盯着,时不时咽下口水。他情况特殊,家里多少都会照顾一下,盛汤的时候秦叔单独打了一小碗鱼汤,让他先喝着。
秦殊本来想给温颂也打一碗,刚拿碗出来就被温颂拒绝了,她吃甘蔗吃了个水饱,还不怎么饿,况且外面天都黑了,李沛雄估计也快到家了,进门看到她先吃像什么样。
他们家没那么大规矩非得等人齐才吃饭,但她不想喝秦殊也不勉强,把卷筒青倒下锅后说道:“待会我提把桶里剩那两条鱼提过去,妈回来了你们就吃饭,不用给我留菜,喝几杯就回来。”
温颂点点头,就算是去亲二叔家吃饭也不好空着手去,人家摆的是庆贺的席面,多少得带点礼,家里只有那两条鱼能拿得出手,她心里明白,就是觉得有点可惜,毕竟是秦康在水边蹲了一下午才捞上来的。
秦康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喝了口汤喜滋滋说道:“妈说给我带甘蔗呢!”
"下午不是刚吃过吗?"温颂问道。
锅里汤烧开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秦殊翻了翻卷筒青,回道:“不一样,马三家那块地挨着咱们家的,妈栽甘蔗的时候带着阿康栽了两行16号,说好了是属于他的,收获的时候自然高兴。”
吃别人的就没什么情绪,吃自己的就十分开心?
温颂摇摇头,放弃理解秦康的脑回路,问起另一件事:“咱们下午吃的甘蔗是…来的吗?”
“偷”字没发声,但她知道秦殊能听懂。
闻言,秦殊顿了顿,不问自取是为偷,他掰甘蔗没经过主人同意,说偷没什么问题,但是平时大家下地干活口渴了也会掰别人家一两条甘蔗吃,家家户户都这么干,说偷好像也过了点。
秦殊还没想好怎么回,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响动,像是有人进门,他条件反射说了句“慢点!”话音没落,秦康就端着碗往前院跑,看也不看脚下,手上的汤却一点没撒,也不知他手怎么那么稳。
“妈回来了?”
“应该是,”秦殊把卷筒青盛到海碗里放在一边,趁着灶火没熄,换上烧水的大锅,又往灶里多加了几把玉米芯,这些足够把水烧热,待会吃完饭就有热水洗澡。
前院里李佩雄刚把肩上的甘蔗放下,秦康便殷勤地接了过去,还把喝剩的半碗汤塞她手里,碗底还有两三块豆腐和一点鱼肉。
“哪来的鱼?”李佩雄问。
秦康喜滋滋抱着甘蔗没回她,刚好秦殊端菜出来,便回道:“下午没什么事做,带他们俩出去捞了鱼,捞了有七八条,煮了一些,还有两条在桶里养着,待会儿我带到二叔家去。”
温颂拿着碗筷跟在他身后,看李沛雄还提着篮子,放下碗筷就接了过来,温顺接过他手上的竹篮,保温盒里已经空了,干掉的粥渍站在上面,要先泡泡水,不然不好洗掉。
“去你二叔家干什么?”李佩雄问,他们还在孝期,平时都不怎么去串门。
“二叔接了运输线,在家里摆了两桌庆祝,刚叫我过去吃饭。”秦殊回道。
“难怪他家门口那么多人,”李佩雄有些吃惊,顿了一顿问道,“那你大姑父那边怎么办?这条线不是一直都是他管吗?”
“别的不清楚,但是我刚看到大姑丈也来了,手里还提了两瓶酒。”
村里最是讲究人情世故,就算心里恨得发苦,该有的礼数都得做足。
李佩雄沉默一瞬,说:“去就去吧,反正也不是外人,用不着那么忌讳,只是咱们吃饭就是吃饭,既不挣那份钱,就别掺和他们的事,省得以后不好做人。”
“知道了。”秦殊说。
鱼汤放了一会儿,面上结了一层鱼汤皮,热气都捂在皮下,一旁的水煮卷筒青也是如此。
见温颂只拿了两个碗出来,李沛雄便到厨房又拿了一个,边走边说:“过去多半都是喝酒,你先在家里吃点东西垫垫,不然胃里难受。”
温颂:……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好像被点了一下。心里想着要跟秦殊相互扶持,结果却连体贴他都不会,傻愣愣的以为他能在酒桌上吃饱饭。
因为有那么点心虚,温颂装汤的时特意给秦殊碗里捞了一大块鱼肉,直白的补偿方式让秦殊闷笑不已。
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活自然落到温颂头上,幸好有热水,洗碗不算费力。洗到一半的时候,秦三婶过来了,手里拿着装满蛋的碗,见到她便问道:“小颂洗碗呢?大嫂在不在?”
“在屋里呢,三婶吃过了吗?”
“吃过了,我先进屋了啊。”
厨房的灯光照在秦三婶脸上,温颂正好能看清她蹙着眉心事重重的样子,听到秦贵家传来的划拳声时还悄悄叹了口气,想来是担心在运输线上做事的秦禄和儿子秦林。
温颂有些纳闷,按理来说,都是自家亲戚,谁上对她来说应该没多大差别才对,也不知她在愁什么。
许是因为第二天还要开工,秦贵没留人喝太晚,十点多就散场了,只是秦殊回家时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了个何春生,喝得脸通红,看起来醉的不轻。
李沛雄见状连忙从被窝里爬出来帮着把人扶上楼,安置在秦康房间,温颂本想跟上去搭把手,却听到有呜咽声,她想了想,到厨房点了火,打算煮点醒酒汤。
温颂刚把姜片下锅,李沛雄就进来了,自然而然接过她手里的勺子,小心往锅里加了些醋和白糖,边叹气边用勺子小心搅拌。
长辈的事温颂不好多问,只能沉默地烧着火,一时厨房里只听到玉米芯烧着的噼啪声。
李沛雄忽然问道:“明天几点得到学校?”
水烧开了,温颂用烧火棍拨了拨火,没再往灶里加玉米芯,闻言回道:“两点前得到校,怎么了妈?”
“老大在楼上陪他姑丈说话,估摸得聊挺晚,他喝了不少酒,明晚上还得上班,明天让他多睡会,你一个人能不能行?”李沛雄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接着说道,“早上我去做工前先帮你把东西收拾好。”
温颂点点头,说道:“行的,坐车直接能到校门口,东西我自己收拾就行。”
“那也行,你三婶刚拿来十来个咸蛋,我都装好了,明天你记得带去学校,都带上,家里有,不用省这一口,咸菜米面那些你自己看着装,我就不管了。”
灶火渐渐熄灭,李沛雄装了两碗醒酒汤,用步包着手端上楼。
楼上呜咽声未停,中间还夹杂着饱含怨气的哭诉,在楼梯口能模模糊糊听见,温颂想起上次见到何春生时,对方派头十足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听秦殊说,何春生家里没别人了,一穷二白入赘到秦家,人勤快又上进,自己跟着老板白手起家吃了不少苦,却从没抱怨过一句,发达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秦家人,组建个运输队里面有一半人姓秦,连带着秦彩玉在亲戚间也扬眉吐气,渐渐眼高于顶。
温颂忽然想到那天秦彩玉脚上在一众解放鞋里格格不入的小皮鞋,秦二婶和秦媛媛隐晦且艳羡的目光,以及藏在目光后的贪婪,或许一切早有预兆,只是太过于相信亲情血缘,所以没有防备,以至于狠狠甩了一跟头。
迷迷糊糊即将睡着前,温颂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一前一后,下到一楼也没停,往后走进了李沛雄房里,有说话声从房里传出,但声音实在太低,她又困,只能迷迷糊糊听到“考虑,擂台”等字眼,本想再听清楚些,却抵不过睡意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