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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殿后的艺术 ...

  •   “容将军!我们几人绕路去探察,发觉燕人的人数远比我们想象中多,怕是已经调兵来援!”薛举从横侧杀入战场,于血光厮杀间靠近征战在最前方的容暄,向其传递这一要紧的消息。

      “撤!杨玄,纪武,你二人立刻收拢士兵,带队回城!薛举,我们为大军殿后!”容暄顾不上转头便大声高喊。

      斩弦刀的银光扫过,如同割麦子一般随之不断有燕兵倒下,且再也没有起来过。

      “末将遵命!”“末将遵命!”

      “好!将军,看我把这群燕狗杀个片甲不留!”

      薛举的银枪染满污血,顺着略钝的枪尖流到他的虎口。容暄不退反进,举刀向前,翎羽猎猎。二人身边亲兵亦是勇武不已,其杀势吓退了围上来的燕兵。

      估摸着大部已经快到城下,容暄趁机大喝一声“走”,果断勒马转身,十几人同时驾马狂奔,银盔铮铮作响似流星雨猝而划过。

      已能看到北宁城墙,却听脑后“笃”声转瞬渐近,容暄目色一定,又兼之周身众人紧围,她便只能俯首侧身,心知必难躲过。

      果然,容一眼见长尾重箭直插容暄右臂,却来不及以身相挡。

      薛举见状拍马就要回战,报此一箭之仇。

      容暄面无怒色:“速回!莫恋战!”

      射箭者当是臂力、目力皆惊人者,自己在北宁城的三箭,实则不如此人多矣!那么……

      容暄飞速回首,瞥见北阳城头的有别于士卒的身影,心头涌起一股棋逢对手的兴奋,身下却仍是纵马疾行。

      科尔察,真壮士也!欲灭燕国,必灭此人!

      及至城下,厚重的北宁城城门立开,顾大将军执刀立马,率守城诸人来迎,追兵见势如潮般退去。

      薛举人未进城门,声已至城内:“军医!容将军中箭!速来拔箭!愣着干什么,快!”

      “料想这箭并未淬毒,大可不必如此。将士们多有伤损,本将军命你们,先救伤重者!”容暄扶着容二的手下马,反手拔下箭矢。

      她的朗月俊颜被溅上了层层血污,配着那双丹凤眼更显杀气深重。

      至少在周俊义的眼里确实犹如煞神降世。

      原本他听闻此战未胜,打着关心的旗号,连忙跟出来完成挑拨离间任务。却迎面撞上衣袖兜血、长刀变色的浴血小将军,脚下转了个弯就要回去,仿佛只是来见一下他。

      “周大人,怎么见着本将军就走啊?”容暄却是出言拦人,“这是怎么个意思啊?”

      周俊义笑得讪讪:“下官关怀战事特地前来,谁知得见容小将军身受重伤,实在不敢耽搁定国公您疗伤啊!”言语间还是默默后撤。

      容三绕过去,堵在他身后。

      容暄缓缓向他逼近,薄唇微勾:“我听说,周大人在驿站持陛下手令截了本将军的家书,甚至还仔细翻看了啊。您有何指教呢?”

      “怎么会呢,陛下心系边关严查书信往来,正是为了防止像尹题一样的罪行发生啊!将军难免受些牵连,下官自然也无法。”周俊义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知晓,还挑这个时候当众质问他。

      他复又补充道:“国公您只是家信,聊表牵挂亲眷之意,并无不妥之处,下官何敢谈指教啊!”

      容暄抬手将斩弦收刀入鞘,银光一闪,对面之人误会了什么,面色骤变。

      顾大将军正要上前,却见负伤的小将军行礼告退,没有要暴起的打算。他便挥挥手,懒得管这位周大人的心情。

      周俊义反而兢兢业业凑过来,状似宽慰:“大将军,近些日子不都是大胜嘛,怎么今日您指挥、定国公亲率还能打得如此狼狈?莫不是容将军疲于作战,该好好休息了?”

      “若真如此,您可得考虑换人打头阵了,不然容将军万一有什么差池,将士们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顾敬哪里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容翎是不是故意输的,好挫伤你在军中的威严?如今他势大,你不赶紧压制他,军中都没人听你的了!

      他随口打着官腔混过去,望着一个个被抬着或是自己走着去军医院子的负伤士卒,眸色沉沉。

      容暄却是没管伤口,带薛举回了自己的院子。

      “将军,咱们之前一致认为,燕人援兵不可能这么快到前线,如今一反常态,我怕他们有什么大动作!”薛举屁股都没沾到凳子,就急着开始分析。

      容四没有上战场去,他从外面跑着跟进了正堂,忍不住抖了下头发上的雪粒,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递给容暄。

      “燕四皇子已至北阳城。”容四对着定远将军抛下一个大消息。

      薛举惊诧间,又听他言:“燕四皇子的坐骑名唤盗骊,体格健壮且脾气暴烈,吃得多跑得快,称得上是千里绝群。乃三年前燕帝寿辰时,他因射猎居诸皇子之上所得的赏赐,世无其二。”

      “他爱惜得很,专门拨了三个小厮负责照顾,喂养的草也俱是珍品。可北阳城不靠山林,若需要此类草只能派人偷偷上北宁城的后山去寻。”

      “那片后山高崖崎岖,少有人能攀爬,因此大将军也没有在此处驻军。两刻钟前,属下的人找村民打听,唯有一个采药郎中说前两日他探头下望,见峭壁之上的那种草全被摘光了,当时他还很奇怪。”

      “我刚收到这个消息,结合军情,推测应当是燕四皇子力排众议,急行军秘密来援北阳城。大概是吸取了燕太子的教训,尚不敢轻易露面。”

      容暄也读完了手中密信,她轻声叹息:“攀爬如此峭壁,得活者十不存一。因此落了痕迹对我们是个好事,但士卒之性命只为皇子的爱马而牺牲,我只觉唏嘘。”

      薛举亦有些感同身受:“士卒之性命,哪里会被皇家贵胄看在眼里呢?大雍军队好歹有仁义礼智信在束缚,此等恶人身在其中亦不敢太过分。而燕人只信奉武力与地位,从不遮掩上欺凌下之事,平民入军营后常有被将领折磨致死者。”

      “燕四皇子地位超然,在他看来,能为他的爱驹而死,不知是多大的福气呢!”

      说罢,他抱拳道:“那末将先告退了,去将此消息禀告给大将军。”

      待薛举退去,容四谈起了另一件事:“将军,方才有一人自称是医者,坚持要见您。我观此人相貌堂堂,虽身无长物但气度不凡,便使他去给军医帮忙。”

      “却见此人似乎有几分本事。王大被打下马来摔断了腿,几个军医都说这种接不起来,他却用金针辅以夹板强行接骨,还用了一些药膏,瞧着有模有样,倒不知结果如何。”

      “其他人的伤口他也帮忙包扎,我跟了一会儿,觉得此人在医术上应当没有说谎。军中素来缺医者,我想着把他留下来。”

      容暄颇为诧异,问:“难道此人是小叔的旧相识?”

      “不。”容四见将军感兴趣,便详细讲了,“他本人很是年轻,声称自己的师父与您的祖父大有交情,是受人之托而来寻您,有要紧之事。”

      “还牵涉到了祖父,这可不一般啊。”容暄托腮沉思,“唤他过来吧,我来见一见是什么人。”

      “是。”

      片刻后,容四敲响正堂的门,听到将军应声后,带着来人推门而入。

      “嘎吱”,容暄将眼神从地图中拔起,看去——

      来者乌发如墨,唇色殷红;身似修竹,眸若寒星。虽着粗布麻衣,背着一团乱七八糟的包袱,额发也很是凌乱,然眉宇间自有矜贵之气度,称得上是仪范清冷,风神轩举。

      容暄微用力抿了下唇,按捺住用眼神扫遍对方全身的冲动,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端着淡淡笑意道:“轩轩如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祁隐,字少微。”声如碎玉,清清朗朗。

      容四见他完全没有自报家门的打算,便出言询问:“祁先生,你求见将军有何要事?”

      祁隐还是一脸淡漠之色,却顿了顿,才说:“师父令我来边关,帮忙救治边军的伤患,我便来了。”

      容暄转头,与容四对视一眼,心下失笑:简直把“我这么说应该能骗过他们隐藏我的真实目的”写在了上面。

      于是容暄整肃神色,拎起桌案上的斩弦,直视对方双目,随口诈道:“我知你别有他意。我对尊师算是有所耳闻,他让你来必然是要做那件事,你也不必隐瞒了。”

      眼前恍若凝了一层冰霜的杏眼忽然变圆润了一下,快得仿佛是容暄的错觉。

      接着便听道:“那我便直说了。你想造反吗?现在打算怎么做?有人给你算过运势吗?”

      三连问砸下来,连容四都有点儿控制不住神色,双目中流露一丝惊诧。

      容暄也感到意外。她闻言立刻引刀出鞘,长眉微挑,放缓了声音道:“造反?这样的话可不敢乱说。我容家世代守边关,其心日月可鉴。如今谁见了我容翎不说一句大雍的好忠臣。”

      “敢问,足下是在试图污蔑一位忠心耿耿且睚眦必报的实权将军要造反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殿后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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