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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绝不会嫁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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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夜风萧雨急过后,迎来晴空万里。
辰时,楚昭玉哼着小曲。
“公公早呀!”笑意盈盈和养心殿前的太监总管打着招呼。
“哎呦奴婢的小祖宗,这一大早的,天多冷啊”李公公扭着圆润的身子,一扬拂尘,翘着兰花指,急忙向楚昭玉迎来。
“小福子,快给殿下拿来暖炉!”
李公公与昭玉说话的功夫,已经小跑过来,眉眼都眯在一处,笑嘻嘻的样子,让人无法将其与平日不苟言笑的大总管联系起来。
他身材圆润,却很灵活,那些表情摆在那张堆满肥肉的脸上,丝毫不显油腻猥琐,反而显得和善亲切,十分有喜感。
当然,平日里的大总管不这样,十分有气派。
李公公对父皇忠心不二,上辈子宫变父皇走后,他为保传国玉玺不落入敌手,受尽折磨,又在完成父皇遗命后,选择自尽随旧主而去。
“不用啦,嘘,我来找父皇!”
楚昭玉大摇大摆正准备摸进养心殿。
一只大手拎住了她命运的后脖颈…后面的衣服。
她暗暗收回手中已出鞘的匕首。
“楚幺幺,好利索了就乱跑,不好好躺着,跑来做甚,你想见父皇差人通报一声不就行了。”
楚玄玉抬手轻轻弹一下昭玉额头。
余光瞥向明春两手空空,他了然,利索解下披风,弯腰给昭玉披上。
“胡闹。”这小丫头一向不喜欢披风。
“楚老大!”昭玉吃痛的撇嘴,向他面前攥攥拳头示威。“你搞偷袭!”
“啧,看来是好利索了,走吧楚幺幺,好好给我们解释解释。”
他抬步向殿内走去,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楚玄玉走在前面,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只是现在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楚昭玉站在原地,定神凝望,眼角不自主染上笑意,泛着泪花。
真好,昨天不是梦,今天不是梦,是鲜活的阿兄,是十五岁的她。
“来了!”她快步追上去,一蹦一跳走上大殿台阶,转身消失在门内。
养心殿内,皇帝高坐龙椅上,批阅着奏折。
听到动静,嘴角笑起,将奏折放在一边,起身去迎楚昭玉。
“小妮子,快坐着!”楚皇拉着昭玉坐在榻上。
楚昭玉一向不用行礼,她爹不让。
美其名曰,讲虚礼,麻烦。天天见面,真要时时行礼,他看着烦。
她无拘无束惯了,也乐的自在。
“父皇。”楚玄玉躬身请安。虽然父皇也免他的行礼,但礼不可废,尤其身为储君,一言一行,皆需谨慎。
皇帝摆手,慈爱道:“阿玉也坐。”
昭玉与哥哥玄玉,乃皇帝挚爱先皇后所出,自先皇后仙逝十年来,皇帝将一双孩儿带在膝下,亲力亲为,又当爹又当娘。
与寻常帝王家亲缘关系疏远不同,楚皇室感情格外深厚。
楚皇一生只有两个女人,一是挚爱萧皇后,二是被下药算计,宠幸了一个官家女。
昭玉趁着皇兄禀报朝政,她思绪飘远,盘算着日子,上辈子这时候,星黎该回宫了。
也不知道她死后,小星黎登基,有没有勤于政务,有没有当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父皇有三个孩子。第三个孩子,也就是星黎,从出生被厌弃,送往宫外扶养,稚子无辜,虽未曾苛待,也不得喜爱。
“楚耀!”耳边父皇不辨喜怒的声调传来,昭玉打了个哆嗦,思绪回笼。
小时候,只要父皇连名带姓叫她,准没好事。
这大概是要“审判”她了。
昭玉眨巴眼,利索起立,耷拉脑袋,一股脑说出口。
“父皇冤枉啊,儿臣可以解释,我与那赫世子,当真误会一场!”
昭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一通。
她曾经救过赫扶桑,照顾了三个月,当然有旧可叙。
说完眨眼看看老父亲,又看看一边垂眸不知道想什么的阿兄。
皇帝沉眸审视着小女儿。
“当真不是悲痛欲绝?”
后者乖巧点头。
她意在撇清与他的关系,皇帝则是为确定她是否会为个男人寻死觅活,管他是赫世子还是李侯爷,尽管小女儿作风不像那般会轻生之人。
两人各怀心思,最终答案都很满意。
皇帝缓了神色,终究没说什么,只叹了口气,招招手,道:“幺幺,定安王府是龙潭虎穴,定安王一家子野心勃勃,不是什么好归宿。他一旦反叛,你会有危险。”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也罢,朕与你皇兄争论了半宿,你若当真想嫁,朕准。”
皇帝抬眸示意一旁的楚玄玉。
楚玄玉接过话,朗声道:“只不过,他赫湛玉必须随你居住于京城公主府,无旨,永不得回荆南驻地。”
昭玉听得认真,父子俩见此,一对视。
心里一个咯噔。
虽然但是,这是真考虑上了?
“倒也不急,幺幺还小,上京好儿郎众多,得好生挑挑才是,那小子也就一般。”楚皇撇撇嘴,忙挽回道。
话虽如此,然赫湛玉无论身世还是才能样貌,皆为上乘,上京乃至天下少有能与之相较之人。
楚玄玉隐晦道:“幺幺,其实青回也不错,知根知底,何况他”
“打住打住,我不喜欢赫湛玉,他也不喜欢我,我绝不会嫁他,也没打算选驸马,我还没潇洒够呢!怎的,爹爹和阿兄是不想要幺幺了吗?”昭玉听着爷俩越扯越远,打趣道。
“你呀,净胡扯。”
“对了父皇,赫世子救了女儿,总得给个交代。”
“便赐黄金万两,京中桐花巷宅邸一座,以示安抚。”……
从养心殿用完早膳出来,兄妹二人溜达着走了一段路,快到圣和宫时,太子被东宫亲卫叫住,有事务需要处理。
“有事就差人去东宫叫我,我没在,吩咐将安。才大病一场就出来晃,要多休息,落下病根,有你罪受。”
临走时,楚玄玉又神色认真的嘱咐:“幺幺啊,哥哥在,你想嫁谁,都嫁得。”
得,她那番澄清,感情没相信。
“晓得晓得!快走吧楚老大,你先走,我看你走了再走。”昭玉笑容明媚,挥手目送阿兄离开。
他点头,心事重重的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转身,径直走到一旁墙角。
“出来吧小丫头,诺,人都走远了。”
“唔”冒出来一个小脑袋,脖子里挂着块美玉,美玉下坠着一个小铃铛。
“你又打趣我!”
昭玉揉揉她的脑袋,拿下一片落叶,也不知道这姑娘在这躲了多久,一点动静没有。要不是她的位置正好能瞥到那一抹粉红衣角,怕是毫无察觉。
“阿耀姐姐,你如何了!”许燕来围着昭玉转,亮晶晶的眼睛仔细检查着昭玉露在外面的身体,关切快要溢出眼眶。
昨夜宫门落了锁,她今晨一早就进了宫,等在圣和宫外的花园长廊。
昭玉身形欣长,许燕来低她多半个头,看起来小小一只,像她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白兔。
许燕来生的可爱,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格外惹人怜惜。她比昭玉小两岁。
许家兄妹、昭玉玄玉,四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感情甚笃。
太子最年长,大昭玉五岁,其次是许小郎君许青回,大昭玉四岁。
许燕来最小,让昭玉体会了一把做姐姐的快乐。
上辈子的昭玉以为她们四人会永远这般好下去。
可到最后……
昭玉将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一把拥入怀中,遮挡住眼中泪意。
“好了阿来,我没事。”
那封诀别血书中,你说对不起,无颜再见我。可是阿来,我不曾怪你。
错的不是你。
此生你定不会再颠沛流离,陨落他乡!
“阿来,阿来……”
昭玉的情绪打的许燕来措手不及,她无法理解阿耀姐姐这是怎么了,但她还是环住昭玉的腰,回以拥抱,轻拍着她的后背。
“阿耀姐姐,唔要桑不赖气辣!”她没忍住。
昭玉已经平复好心情,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小娘子,一日不见,简直如隔三秋啊。我见小美人,过于激动,真是失礼,失礼了!”
许燕来红着脸从昭玉怀里钻出来,暗搓搓道:“你又打趣人,坏蛋!”
昭玉挑眉,嘴角噙笑,打着马虎眼掩饰过去,除了垂眸瞬间,长睫掩盖下,凤眸一晃而过的凌厉与痛苦。所幸这小丫头心思单纯,没怀疑。
“姐姐带你去吃醉春楼的烧鸭,如何?”
“好!”
许燕来拉住昭玉衣角,问道:“阿耀姐姐,你当真没骗我,你真没受伤吧?”
“就滑了一跤掉河里了,浮了个水就上来了。哦对,幸亏赫世子路过好心拉我一把。”
“赫世子真是个大善人!我还以为他是个凶神恶煞之人。”许燕来吐吐舌头,接着道:“爹爹昨日还说呢,你们之前或许认识,他才施以援手,不过我不记得你们认识啊?”
昭玉捏捏许燕来的脸蛋,道“大人的事少打听,我和他不认识,他或许就是看我长得美。”
许燕来是无心的,但许呈那老贼套话,定有目的。
许燕来有些纠结,“嗯……那阿耀姐姐,你今后不会喜欢他吧?!”
“嗯?”昭玉舌尖用力抵抵牙齿,这小丫头思路跳脱的有些过于快。这怎么一个两个都怀疑他俩有一腿呢。
“书上不都是写,公子偶然路过,救起那落难小姐,之后情投意合,以身相许……那我阿兄”
她声音越来越小,嘟囔的最后一句,昭玉没听清。
“……”“许铃铛,你少看话本,多看点夫子布置的。”
“你不也不看”又是一句暗搓搓的嘟囔。
“啧”
二人承撵朝宫门而去,身后跟着一众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