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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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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空落抱住族谱,默默后退准备逃跑,但月咏已经看见他了,“月空落?!”
月空落情真意切地哀求,试图打断月咏的发难,“爹——!”
白沐深适时道:“请勿在祠堂高声喧哗。这可是兄长教我的。”
月咏冷冷道:“谁是你兄长?!”
月咏抓住月空落,把月空落数落一顿,月空落尴尬得要命。月吟不想再待下去,道:“兄长要是无事,我和沐深便先走了。毕竟您说,妖孽不入祠堂。”
月咏生气归生气,想念月咏归想念,“别走,去我院子里坐坐。我要和你叙旧。”
白沐深故意道:“妖孽可是要跟着他一起去兄长你的院子的。”
月咏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对月吟:“还不快去!等会儿爹找不到我,找来祠堂就麻烦了!”
月空落则不幸被月咏提走,继续招呼客人。
是夜,宾客散尽。连月亮也歇下,让云遮住自己的眼。
月空落终于得空休息。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叫月天清去看看小叔比较好,遂而去月天清的院子找月天清。
月天清房里亮着灯,月空落瞥见两道人影,心道:风随肆这会儿怎么还在月天清屋里?
他抬手敲门,“天清。”
屋里的月天清搬书的手一顿,而后放下书去开门。
“哥哥怎么来了?”
“你和我去见个人。”
月天清说好把册子给风随肆,但是他一时找不到那册子,于是两人一起在月天清的书堆里找书。跟哥哥走去见个人没问题,但他不愿意风随肆翻他的东西,因为他有些小秘密不想让风随肆发现。
月天清斟酌道:“明天可以吗?”
月吟说不定今晚就会离开。月空落道:“你在和小肆做什么?很急吗?我们先去吧。”
月天清不可能叫月空落帮他找册子,他取了个折中的办法,“我可以让小肆一起去吗?”
月空落思考片刻,觉得也行。于是风随肆稀里糊涂被月家兄弟拉去见他们素未谋面的小叔。
月咏和班雅的院子外。
门外路旁夜来香的香气幽幽飘满空气,周围一片漆黑,月空落月天清和风随肆三人蹲在夜来香后,你看我我看你,却都看不见对方的脸。
他们屏息凝神,不敢乱动。
因为院子门外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那人静静立着,一动不动,只有风吹得动他的衣摆。
三人蹲得腿麻,模模糊糊听着院子内的声音,纷纷开始后悔。
可能是神仙也不支持三人的行径,三人在过来的路上居然刚好撞上月城萋。好一番糊弄,才得以绕路过来。但还不待他们找个好位置,他们便看见月城萋站在院门前,占据原本属于三人的绝佳偷听位置。
三人不得已蹲着挤在夜来香后。
风随肆不解:【为什么见小叔要偷偷摸摸的呢?】
月空落:【他是被爷爷赶出家门的,不方便直接现身。我们也不能大大咧咧地去。】
月天清:【但是现在爷爷也在偷听。】
月空落:【唉,说不定他从府里的蛛丝马迹发现了什么,找过来了。】
风随肆:【我觉得我们可以离开了,这不关我们的事,还可能被发现。】
月空落还有点不甘心,但蹲了这么久,再不走说不定不容易脱身。
于是月空落撑着月天清的肩头,缓缓站起,缓和腿麻。月天清也撑着风随肆肩膀起身。
风随肆向两人伸手,想让他们拉自己一把。但月空落装作没看见,月天清则是真的没看见,最后风随肆只得自己默默扶着树干站起来。
就在这时,院中响起脚步,向门口走来。
月城萋转身,和站在夜来香后的三人对视。
月空落:“哈哈……”
月天清闭眼。
风随肆挠头。
月城萋瞬间变了脸色,但还不待他说什么,院门倏然被打开。
月咏看见月城萋站在门口,瞠目结舌。他身后的月吟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他自己看清了。
院内、门外、夜来香后三拨人面面相觑。
月咏迫不得已开口。他先是清咳两声,接着道:“阿空,你们过来做什么?”
他打算装傻糊弄过去。可惜月空落没对上他爹的暗示,或者说他非要闹个明白,道:“我们过来看看小叔。”
月咏的笑都隐下去,“谁是你小叔?”
月城萋几乎要发怒,“你哪来的小叔?!”
月吟看见月咏和月城萋如此,握紧拳头,脸色难看。白沐深倒是还有心情笑,只是笑得嘲讽。
月城萋对月空落吼道:“滚回去睡觉!”
“哈哈哈……”月空落当着月天清和风随肆的面被长辈骂,笑得很尴尬很勉强,“我们这就……”
月天清却挺身而出,“爷爷,有事便说清楚,我们也不是小孩子。”
“你现在都没及冠,就觉得自己长大了,什么都懂?!”
月天清并不说话,只看着月城萋。月空落的背又渐渐挺直。
月咏看见爷孙三人僵持,仿佛又看见许多年前在宴会上反目的月吟和月城萋。他叹息一声,拉开月城萋,劝道:“爹,算了,他们早晚会知道的。”
“小兔崽子及冠了还不了得!”
一道一直没有响起过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只会发脾气?”
月城萋脾气暴躁人尽皆知,但向来没人敢说他。猝然听见这话,月咏月空落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月城萋转过身,看向出言惊人而面色平静的月吟。
众人都以为他要发怒,白沐深已经做好开口帮月吟呛月城萋的准备。月城萋居然委屈地嘶吼:“你老子我就这个本事。你有本事再过五十年才回来?!”
月吟弯起嘴角,眼中却闪过些许黯淡,道:“百岁不老,千岁可待;大道通天,健者皆至。祝您长寿。”
如今再没娘把他和月城萋拉开,他也不想吵了。
没人说话。大家都没想到他居然开口说了祝辞。
月吟便又道:“我今日前来欲做的,不过说一句祝福。之前去祠堂是见我娘,与你无关。就此告辞罢。”
说罢,他转身。白沐深拉他住的手,回首随意笑道:“回见啰诸位。”
告别来得太突然,没有人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两人拿出剑,准备御剑离开。
蓦然,月城萋一掌将剑打落,吼道:“走了就不要回来了!”他语气强硬,只是那双早已已经浑浊的双眼,在月光下,落下某种清澈。
月咏忙给两边人递台阶。一场糊涂事最终以吵醒班雅为结尾。但谁也没看见月咏和月吟对视一眼,了然一笑。
大晚上不睡觉,寻常修仙者习以为常。而月家有灵玉枕,即使晚上睡觉也可以边睡边补充灵力,于是晚上不睡觉而去修炼这种事,月家中很少发生。
这是月空落、月天清、风随肆三人难得不用睡觉的晚上。三人在院子里玩闹聊天,月天清和月空落坐在房顶,风随肆靠在高高的树上。
或许连天上的夜云也能听见三人的笑声。
月咏、班雅、月城萋和月吟在屋子里围坐,三人让月吟将这些年的经历缓缓道来。白沐深作为一路陪伴月吟的人,没有聆听的必要,况且他对月城萋观感极差,不想和暴躁老头共处一室,便一个人倚靠在檐下的柱子上,看着手背上的月光。
这本是个享受宁静月光的好时候,妖都喜欢月光。他几乎要化为妖蝶原型在月下自在飞舞,但那三个小辈的谈笑让他忍不住竖耳偷听。
其中一人道:“我觉得这月亮就像一块豆腐。”
另外两人中一人提出异议:“豆腐是方的,而月亮明明是圆的!”一人咯咯地笑,接着夸奖:“这比喻倒是很新奇呢。”
风随肆道:“我是觉得月亮很容易破,要是用手去摸,就像豆腐似的容易烂。”
月天清便又称赞道:“你说的很好。很多美好的东西都易碎。”
月空落不满,“宝剑宝刀坚不可破。”
风随肆:“灵石做的灵力会消散,金属做的会生锈,纵使保存千年,也不会永远坚不可破。何况还有打斗时的损耗。”
月空落:“我没说永远,你不要添字。”
月天清和稀泥:“说起豆腐……最近好像经常吃豆腐呢。”
风随肆:“对,我也这么觉得。可能我就是豆腐见多了,才觉得月亮像豆腐的吧。”
月空落看向别处:“是最近收黄豆了吧,才经常吃豆腐。”
风随肆和月天清都没有认真了解过豆腐是怎么做的,也不知道黄豆几月收获,便都相信月空落的话。
但月空落今天运气不好,他遇到一个知道实情且较真的人。
白沐深见月空落说的话自己能搭上,便飞身跳到树上,坐在风随肆身侧的树枝上。
“做豆腐用干黄豆,这个一年四季都有。”
三人看向树丫上的妖。月天清看向自己的哥哥,轻笑一声。风随肆没有把揶揄表达的那么明显,但也弯了嘴角。
月空落叹口气,“好吧,是我说错了。你们一个个的就都嘲笑我啊?”
其他人都忍俊不禁。
月空落肚子里冒坏水儿,对白沐深笑得阳光灿烂,“白前辈,你是我们小叔的道侣,我们怎么称呼你啊?”
白沐深作为一只妖蝶,活了好几百年,这等套路自然不会轻易栽进去,笑眯眯的,“你可以叫我的尊称,我是灵蝶一族的王,你可以叫我妖王殿下。或者按照年纪,叫我一声祖宗。”
风随肆闻言震惊:“妖?”
白沐深对身侧的风随肆眨一下眼,他的眼睛骤然变成蓝色,眼尾生出反光的细碎蓝色小鳞片,五官也发生变化,其中变化最大的是耳朵的形状。不过片刻,他便一副妖气横斜、邪魅勾人的模样。
白沐深满意地听到抽气声,心里正得意,忽而听见月空落问他:“你还能变成蝴蝶吗?”
白沐深一哼,下巴抬得老高,“小子,你还想看我的原形?”
“你不能变?”
白沐深慢悠悠地道:“能,但你不能看,只有我媳妇能看。”
月空落败兴而返,和月天清悄声说白沐深的坏话。明明可以用传音,却偏偏要说出来,这是什么心思,大家心知肚明。但白沐深不为所动。月空落倍感失望。
白沐深满意地看着月空落失落的表情,愉快极了。他正得意着呢,突然感觉风随肆在盯着自己。
白沐深洋洋得意,“怎么?你也想看我的原型?”
“不、不想看。”
“那你有什么话要问?”
风随肆余光看见月空落和月天清都在看这边,便摇头,“没有。”
风随肆其实想问他和月吟是怎么在一起的。
一个人心悦另外一个人,到底是为什么心悦呢?不是因为性别,那是因为什么?
有心仪之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