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道》岩流之客

48、第 48 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风随肆又问月天清：“你真的答应我了？”
　　月天清感觉到他的不安，道：“真的。不过最近不要说出去，我暂时还没想好和爹娘哥哥怎么说。”

　　风随肆点头。月天清看风随肆似乎是冷静下来了，便洗漱吃饭去了。
　　但实际上，直到饭后，风随肆踏上所醉，他都还是晕晕乎乎的。

　　我喜欢天清，天清也喜欢我……
　　只想想到这件事，风随肆的笑便止不住，脚下也……

　　月空落看着打头阵的风随肆连续飞跳，忍不住道：“好好带队！不要乱跳！”
　　风随肆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清咳两声，放慢速度，平稳飞行。恍惚中，他听见风送来月天清的笑声。风随肆脸上微微一红。

　　就这样行了几日的路程。某天再次上路的时候，风随肆正准备站上首位领飞，月空落站到他身前，道：“今天我来领，你去后面带渺琴音。”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你最近不是飞得很快就是飞得很慢，状态很不稳定。”

　　飞得快是因为风随肆心驰神往，飞得慢是因为风随肆想到很快要和天清分开了，舍不得天清，想要多和天清待几天。

　　不过月空落这样说，风随肆也只能去带渺琴音。听到月天清和岑初说笑，风随肆心里酸酸的，以至于他每次休息时都要去骚扰月天清一番。
　　月天清的脾气是很好的，任凭他再如何打扰，都笑得温和。风随肆也没了脾气，只顾着亲昵他。

　　后来风随肆还御剑飞过千万次，但再没有哪一次的行程让他这么快乐过。后来的他比才及冠的自己飞得快得多，各方面也厉害得多，但后来的他，很少有这样快乐的时候。
　　究其缘由，风随肆觉得可能是后来的自己所求难以满足，或者是回忆比实际美好。

　　但无论他如何耍小聪明延长这段行程，一周后，他们终究飞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寒州崇德门。

　　崇德门占地极广，大多数地区是低矮山脉和平地，只有中央的仙池峰拔地而起如同利剑，与周围的低矮山群格格不入。

　　仙池峰峰顶终年天寒地冻，遍地冰雪。但也得益这些冰雪，仙池峰峰顶孕育出一条溪流。水流挟裹灵力从高空泻下，形成瀑布。此瀑布名曰天霖。依靠崇德门门人每季的加固，瀑布免于回塌的命运。
　　故而瀑布流下的河水又叫不退川。不退川绕仙池峰半圈后浩浩游开，化作数条小河流过低矮山脉，而后汇流，淌向远方群山。

　　此时已时过半而午时将至，日光比起刚出来的时候强烈了一些，但还没有正午那样热烈。
　　阳光下，远远近近的低矮群山绵延而去，直至天际。山群间有流动的阳光直刺人眼底，仿佛在说：哪里来的大胆小儿，胆敢这样窥探它的美貌！但只要顺着流水耐心回溯，最终就可以看见一把插在群山间的利剑。

　　此剑便是崇德门的仙池峰。

　　巍峨雄壮，一往无前，无往不赴。好似向天命拔出的利剑，向诸天仙神宣战……

　　“这位师兄……我们是问崇德门的最终选拔在哪里进行，何时开始，不是问仙池峰的传说的。”

　　月空落被迫听了一刻钟的仙池峰美言，数次提问打断此人，但此人都自顾自讲自己的故事，不把月空落放在眼里。
　　师兄终于讲完了，给了月空落一个回应，“你懂什么？不爱仙池峰还指望你爱崇德门么？”

　　“要我爱崇德门，也得让我先成为崇德门的弟子才行。要我成为崇德门的弟子，得要我先通过终选，要让我通过终选，就要先让我知道终选在哪里进行。所以，”月空落劈里啪啦说了一长串，说出最终结论，“要让我爱仙池峰，师兄你得先告诉我终选在哪里进行才行。”

　　此人看了月空落一会，笑骂一句“好一个滔滔不绝”，而后道：“你怎么知道叫我师兄？”

　　这是什么问题？
　　月空落虽然不耐烦，但还是道：“崇德门以入门先后确定同辈间的称呼，你看起来不是上一辈的人。”

　　这位不知道哪里来的师兄笑嘻嘻地接下了月空落的“师兄”，“好吧，就叫我师兄吧。崇德门的终选还没开始呢，不要急。”

　　月空落与此人磨磨唧唧一刻钟，只得到一句“还没开始”，大失所望，烦躁上涌。

　　月天清等得无聊，观察起周围来，突然察觉到左边的影子似乎不见了。
　　他心下疑惑，仔细看去。但周围人像是都没有察觉到，还在闹闹嚷嚷地说话。

　　刚才这里难道真的没有人？
　　不对！此时这里有很多人，彼此之间不相识，相互之间距离不近，不会刻意空出这么大一片空缺。

　　月天清惊愕地回眸，却和师兄对上眼。
　　那双眼里，是狡黠的笑意。

　　“哥——”
　　下一瞬，月空落消失在原地。
　　——哥？！”

　　师兄哥俩好地按住月天清肩膀，“嘘，别说话。”
　　月天清没听他的，声音不小：“我哥呢？！”

　　师兄抬手升起一个小结界，安慰月天清道：“他的选拔和其他人不一样，你不要急嘛。”
　　月天清想起月空落曾在休息时告诉自己，崇德门掌门对他另眼相待，似乎是有意于他。他有些激动，但也有些担忧。

　　“为什么？他会有危险吗？”
　　“不会哒，放心吧。我看你哥不在，你一个人怕是不容易通过终选。要不你先和我走？”他嘴上这么问，手已探出来，要拉月天清的上臂。

　　据他所查，月天清此人性格正直，他这样说，月天清估计不会同意。

　　这位师兄脸上的笑热情而富有感染力，但月天清的笑刹那间从脸上褪得一干二净。
　　师兄大约猜到他的心思，循序渐进：“你很有天赋，不要浪费了。”

　　“……”
　　真是太给他留面子了。

　　“多谢好意，不过大可不必。”
　　“师父有意收你。崇德掌门的关门弟子，你不想要？”

　　“纪掌门要收我？！”月天清原本以为是纪聊群让其他长老收下自己，不料居然是纪聊群本人要收他。
　　师兄面上笑眯眯，“是的，师父要收你。”

　　他有何本事？就是月空落都要被拉去经历和旁人不一样的选拔，他凭什么可以直接成为崇德掌门的徒弟？
　　眨眼间，月天清想过许多，但最终留在心里的是萦绕不去的低落。

　　“谢谢纪掌门好意。但我无意拜他为师。”

　　师兄笑笑不说话，但月天清敏锐察觉到师兄笑中的锐利。
　　“你这样的，没有长老会收你。”

　　“你这样的”。

　　月天清一声不吭，心中苦笑。

　　师兄心中大笑，脸上却换上怀疑表情，“你、你何必如此？师父不会亏待你任何资源，我们同门间的关系也很融洽。”
　　“就当是我顽固了罢，师兄可以就这样告诉纪掌门。”
　　师兄装作震惊道：“你知不知道你拒绝了什么？！”

　　拒绝了什么？或许是毕生所求之物，但终归受之难安。
　　月天清的双眸清澈得骇人。师兄差点以为他要看破自己，仓皇移开视线。

　　但是月天清显然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但我要不起。”

　　片刻后，仙池峰露蜀台。
　　较之远望，从仙池峰上鸟瞰下去也是极妙的。山群，江水，各处的弟子。其中最重要的不是碧翠的山，也不是流动的水，而是打打闹闹机灵活跃的弟子。有他们在，这里才叫做崇德门，若没有他们，这里不过好山好水好景一片，谈不上修仙界第一门派。

　　“师父，月天清说，他要不起，纪掌门可以就当他性格顽固。”
　　纪聊群收回目光，皱眉，“他真这么说？”

　　“是啊，师父，他实在太看得起自己了。”
　　纪聊群哼了一声，道：“秉性如此，我也没有资格教导。”

　　北辰复明真心实意道：“连一派掌门都没有资格，谁还有资格？”
　　纪聊群点点头，“别管他了，你去其他地方帮忙吧。”

　　“是，师父。”
　　北辰复明知道月天清的拜师黄了，心中一喜，掩下笑意，退下了。

　　纪聊群喝了一口茶，想起刚才无意看见的北辰复明的笑，皱起眉头。
　　他还不至于老到眼花吧？

　　忽而，他收到金杏门有司燃柏的传音：【掌门，金杏门内确实没有那几个怀孕的女修。】
　　【怎么会？找我的弟子和长老，都说她们是去金杏门等着生孩子了。】

　　燃柏沉默。
　　纪聊群也沉默，他明白可能发生了什么。

　　【我会叫徐卉流派武修过去，为金杏门加强戒备。金杏门内先查一下，看看其他怀孕的女修中有没有人不见了。动静小一点，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

　　断掉和燃柏的传音，纪聊群有些坐立不安。
　　谁敢打崇德门内怀孕女修的主意？那人要拿这些女修做什么？

　　纪聊群原本听到月天清拒绝自己，只是觉得荒谬可笑，现在心里却慌了，茶也喝不下去了。
　　纪聊群决定还是去看看月空落的试炼进行得怎么样了。

　　方才。

　　“看到我，你似乎并不惊讶。”
　　“纪掌门对我青睐有加，起渊自然看得出。”

　　“呵呵。我确实有收你为徒的打算，但是最后收不收你，还是要看你能不能通过一道试炼。”
　　“起渊定会竭尽全力，只是，起渊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纪聊群猜到他想要什么，“你弟弟？”
　　“是的，希望掌门也能给我弟弟一个机会。”

　　纪聊群其实本就有意收月天清，不过他还是没把话说得太死，“你弟弟不一定能过试炼。”
　　“试试也是好的，多谢掌门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现在的纪聊群回想起刚才的对话，感到有点难办。
　　想来想去，最后他给某位有司发去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