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小传》幽235

7、寻仇

　　萧元紧握快雪剑柄，剑气四溢做出鞘之势，同时点头做了答复。

　　少女轻哼一声，柳眉一挑，上下打量着萧元：“倒算是敢作敢当。不过，动了我的人，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她七彩的长裙在将夜的天色下格外惊艳，似一朵妖冶的曼陀罗。

　　“来者何人？”方淳上前一步，作势护住萧元。

　　少女猩红的樱唇微微上翘，这深深的红色给她年轻的脸庞倒是添了几分年岁：“天妖首座，曼罂。”

　　曼罂？果然是她！方淳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他反常地松弛下来，因为他知道，紧张没用：“苏子之事确实是我二人所为。只是城内禁止斗殴，不知曼罂大人可否移步城外再算？”

　　曼罂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她嘲讽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些许赞赏：“小伙子脑筋不错，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就知道先拿话来稳住我。你……”她又指了指旁边的萧元：“比旁边的黑鬼更适合当仙君。不过……”曼罂掩唇一笑说：“两个人互相打架才算斗殴，我一招解决了你们不算斗殴。”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如冰一般凝固，一缕金色的细丝从曼罂的手指尖流出，如鬼魅般向萧元方淳的方向靠近。两人想躲，却被周围的空气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眼见着曼罂的金丝越来越近，萧元运转全身灵力，勉强使快雪剑弹出半寸，以剑气冻住金丝，使之不再移动。可曼罂毫不在意萧元的垂死挣扎，金丝微微泛光，萧元的冰顷刻间化为水雾。一缕金丝分为两根，直奔萧元方淳的脖子。方淳位置相对靠前，金丝已逼近脖颈。千钧一发之际，方淳以灵力燃起一团火，逼退金丝，同时他自己也动摇了周围压抑的空气，向后退了几步。

　　这到让曼罂一愣，现在看来她对于这两个人当真是轻敌了。不过，她停顿的瞬间给了萧元机会，他腰间佩戴的天玦泛起清冷的光，一股充足的灵力游走于萧元的经脉间。他抽出快雪剑，以剑气为刃，将曼罂推出一段距离。

　　方淳强压着喉咙里的腥甜，仍然试图以规则制住曼罂：“再这样打下去，惊动了镇子里的人，后果可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

　　“你以为这镇子里真有什么绝世高手？不过是弱者自欺欺人罢了。我就在这镇子里斗殴又能耐我何！”曼罂的声音由轻蔑变成狠毒。金光一闪，曼罂手中多了一把紫色的长剑，剑柄似蝴蝶展翼，上面镶着各色宝石，十分华贵。她握剑扑了过去，张扬的剑气直接击溃萧元以天玦的灵力做的防守。说时迟那时快，方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推开萧元挡在前面。顿时，剑刃刺进皮肉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萧元拔剑欲上前救人，只觉刚才的压抑再次袭来，而且连曼罂也受到了影响。

　　曼罂双眸微眯，疑惑间还夹杂着几分恐惧。她不甘心地拔出了剑。萧元赶忙上前把嘴角流血的方淳抱住，运功为他疗伤。

　　“和光镇内禁止斗殴。不管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出去解决。”这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萧元回头一看，果然是刚才在奶茶店和他聊天的陌生人。

　　“为何……”萧元话音未落，方淳强忍着疼痛握了一下萧元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曼罂依旧握剑呈蓄力状，陌生人并不紧张，接着说：“曼罂你身为四大天妖首座，又得到了前任首座紫琪的流影剑。你的地位青云直上，若是此刻让旁人知道了你在和光镇随便杀人，你可有想过这对你和你飞蛾一族的影响？”

　　曼罂咬了一下嘴唇，犹豫了半刻，紧绷着的动作松弛了一些，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他们杀了我的族妹苏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谁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自己跑去凡界？你这做姐姐的也不跟着？难道你不知道两千年前妖王就与洛华仙君定下的契约？仙界的人有权力处置在凡界杀人的妖，只要他们没回到妖界！”陌生人声音平静，但平静中的从容令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恐惧。

　　陌生人见曼罂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声音抬高了一些，如千斤坠一般从天而降：“今天好像是妖王例行开会的日子，你，不去了？”

　　曼罂很不明显地震动了一下，流影剑化为一道光消失之后，留下一句：“你们等着！”就匆匆离开了。

　　陌生人低头看了一眼方淳，半安慰半嘲弄地说：“没伤到要害，他死不了。”

　　萧元抬头，开口依旧是：“为何……”方淳再次示意他不要说话，为了避免萧元执意问出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方淳选择直接用虚弱的声音打断萧元：“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哦？”陌生人轻笑道：“这就完了？”

　　方淳一愣，萧元警觉道：“你所图为何？”

　　“仙君大人不必如此紧张。在下想要的，不过是仙君大人的一个承诺。若将来有一日在下遇到危险，还请仙君大人不吝出手相助。”陌生人语气看似漫不经心，但眼神紧盯着萧元，萧元的目光几次想要躲闪，都被牢牢地抓了回来。

　　萧元沉吟了一会儿：“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未必有能力履行承诺。”

　　而陌生人似乎并不在意萧元的能力：“若真有那个时候，您只需要尝试履行承诺就可以了。如何？”

　　这个条件已经相当宽松了，面对身受重伤的方淳，两人眼神间达成一致：对面不知敌友，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萧元点头：“好。”

　　陌生人开怀大笑，抬手一道气刃飞出。萧元还没反应过来，快雪剑上的流苏已经落到了陌生人的掌心。他举着流苏冲着萧元晃了晃：“这个，作为凭证，还请仙君大人记住自己的诺言。”话音刚落，陌生人就已经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天已经完全黑了，方淳的伤势也不宜马上赶路，两人决定先在镇子里找个客栈住下，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萧元扶着方淳站起来，剧烈的疼痛使方淳陷入阵阵晕眩。他扶着萧元想向前迈步，不料迈了一步就摔倒了。萧元再次注入灵力帮方淳疗伤，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淌了下来。

　　“咳咳。”方淳脸色苍白，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没事，不用麻烦你了。”

　　萧元摇头，直接背起方淳，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待小二关好房门，方淳见周围无人才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何那个陌生人偏偏要在最后一刻才出现帮助我们对不对？”

　　萧元点点头问：“为何拦我。”

　　方淳苦笑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他是唯一一个可能帮我们扭转局面的人，不能激怒他。以我们现在的能力，他的出现是最好的结果。先好好修行自己吧。”

　　萧元低下了头，好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选择，犹豫了很久才说：“先回去准备青璘会武，妖界的事，容后再议。”

　　听到萧元的表态，方淳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迷迷糊糊间，方淳渐渐睡了过去。萧元见他睡了之后，轻轻吹了蜡烛，守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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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醒醒！”

　　无尽的黑暗中，方淳孑然独立。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听起来很像自己的声音。

　　“你是谁？”方淳再次重复那个已经问了无数次的问题。

　　“我就是你啊！”那个声音在空阔的黑暗中像扯不断的丝一样缠绕着方淳。方淳伸手在黑暗中胡乱抓弄，想抓住声音的来源，最终仍是一无所获。

　　“装神弄鬼的东西，出来！”方淳对着黑暗大喊着。响亮的声音驱散了他些许的恐惧，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地面平坦，没有丝毫空间感。

　　“打开。”声音再次传来，还有一团刺眼的金光随着声音一起飘向方淳。方淳本能地后退一步准备施法防御，突然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然后……

　　萧元的手不停滴摇着方淳的肩膀。

　　“嘶……”胸口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方淳深吸了一口凉气示意萧元停手。隐约间，萧元似乎摘了面具。方淳脸色微红，轻轻问了一句：“你，没睡？”

　　萧元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做噩梦了？”

　　方淳摸了摸鬓角的汗珠，回想起梦境的内容：“大概是吧。”

　　萧元以手掩面，轻叹一声说：“送命的事情，以后我一个人就好了。我带了安魂香，你要不用它缓解一下？”他说着，从斗篷下取出一根安魂香。

　　方淳连忙摇摇头说：“不用不用。不过被捅了一剑而已，还没有小时候那么严重，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萧元将信将疑地收起安魂香。突然方淳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顾不得胸口的疼痛，焦急地说：“萧元，你好好想一下白天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