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请留步》望北栀

3、身份存疑

　　林雪是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祁宣王这一打岔，她两膝一软就带着小女孩要往地上栽。

　　但预期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她再一抬眼，便撞进祁宣王那带笑的眸子。

　　她赶忙后退一步请罪：“微臣失礼，请陛下责罚！”

　　祁宣王倒是个宽宏大量的，听她这么说，也没回应，只是先说起了别的：“国师慎言，在外叫我公子便可。”

　　林雪现在扇自己的冲动都有了，她这真是越紧张越说错话，这时候承认错误也无用，她只得硬着头皮答：“是。”

　　“国师要不然先担心一下你的大机缘吧，本公子看着她面色好像不太好。”

　　林雪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背着的女孩，抬头便见祁宣王一手握着扇子，一手扶着那女孩。

　　林雪赶忙接过女孩，心道：完蛋，今日出门肯定没翻黄历，要不然怎么事事不顺呢。

　　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祁宣王就已经先她一步打开房门，示意她进去了。

　　林雪只好先抛弃其他想法，把女孩弄进了屋里，等安置好后，她才转身看向祁宣王：“微臣方才失礼，请陛……公子责罚！”

　　祁宣王轻晃着手中折扇，微微笑道：“本公子方才还未说完，出门在外不便以真名示人，本公子叫沈凌，在外可叫我沈公子。国师也取一个名字吧，总不能在外也叫国师，这被人发现那朕也要暴露的。”

　　林雪三言两语便被他带偏，全然忘了方才自己是要干嘛的，只是接着沈凌的话想了一会儿，道：“我叫林雪，双木林，雪花的雪。”

　　林雪记得原著中国师没有名字，她就算用真名也无人在意，索性不如图个方便。

　　沈凌眼眸微眯，带着几许深意：“林雪……倒是个好名字。”他起身执扇：“那本公子就不打扰林姑娘与‘大机缘’的相处了。”

　　林雪跟着他起身：“臣……那我送公子。”

　　沈凌走后，林雪深舒了口气，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坐在地上，她现在两腿还在打颤。

　　也不知祁宣王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跟她说化名的事，大可随便找个人来通知一下，也不用亲自来走这一遭。

　　若是为了别的事情，林雪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孩。

　　难道真是为了看一眼她的“大机缘”？

　　林雪来不及细想其中的缘由，床上的人便有了动静。

　　“水……水……”

　　林雪起身给她接了杯水，扶着她喝了两口，那女孩还在高烧之中，睁眼也没问自己在哪，倒是先问了自己的那点工钱。

　　林雪简直要被她这要钱不要命的行为气笑了，她拿出那十三枚铜板，放到女孩手心：“给，你的工钱，一分没少，全在这呢。”

　　那女孩拿了铜板才放下心来，躺下不久便握着铜板睡着了。

　　林雪又查看了一番情况，便出去给她煎药了。

　　听闻这边疫病的症状便是高烧不退，身上长满水痘，最后感染而死。

　　林雪查看了一番这女孩的症状，总觉得是简单的发烧，但这终究只是猜测，她医术有限，又不了解具体情况，还是预防一下的好。

　　这么想着，林雪又另外煎了一份预防疫病的中药。

　　想到沈凌也接触了那女孩，她决定等会给沈凌也端一碗这药预防着。

　　那药冒着热气，浓重的中药味让林雪莫名安心。

　　她家是中医世家，自小便跟着父亲学习中药，再长大一点便跟着学习煎药。这中药的气息简直是给了她家的归属感。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煎药时不知道加水，直接将那中药糊了个彻底。

　　想着想着思绪便飘远了，也不知道这皇帝那胃病有没有加重，普通胃病倒是不致命，就怕他拖……林雪盯着眼前的中药，心中一喜。

　　她可以借着送预防汤药的名头在里面加些治疗胃病的中药，反正外行人也尝不出来，就算尝出来了她这也不是什么毒药，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啊！

　　＊

　　林雪喂完小女孩的药，便端着自己特意为沈凌熬的药便去拜访了沈凌。

　　林雪进去时，沈凌似乎正在看林州的地图，看她进来，也没丝毫遮掩。

　　沈凌看着她手中端着的药，微挑起眉：“林姑娘，这是什么？”

　　林雪听着那声林姑娘，只觉心神一颤。

　　心道：不愧是皇帝，适应能力就是强，这么快可就叫顺口了。

　　“这是我为公子熬的预防疫病的汤药，公子今日接触了微……我从外边带来的人，最好还是预防一下比较好。”

　　沈凌点点头，眸光在她脸上游走了一番，最后只是点了点桌子：“先放下吧，本公子现在有重要的事想与姑娘商量。”

　　林雪一听有重要的事情，面上不显，心里直打鼓。

　　可别是什么预测天命之类的，旁的她还能胡诌几句，这她要是说错了那岂不是名声受损。

　　还好沈凌问的是现实的问题。

　　“林姑娘今日出去可有什么发现？”

　　林雪想了想，这景色挺好看的，商铺挺多的，应当是个经商的好地方。

　　但她也知道沈凌问的不是这些，她道：“街上的人似乎特别少。”

　　看沈凌没吭声，她又继续自顾自说下去：“可是这也正常，毕竟现在疫病横行，大家为保全自己，必然不会在大街上闲逛，多半会躲在家里吧。”

　　沈凌安静的听她说完才开口：“那如果我说，这里一半人家的家里根本没人，而那一半在家的都是没生病的人，生病的的一个都找不到……”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眯着眸子看向林雪：“哦，本公子忘了林姑娘的‘大机缘’好像生着病，那就除了林姑娘上午带回来的人，林州找不出来一个生病的人，林姑娘还觉得正常吗？”

　　这个答案是林雪没想到的，书中这里的描写只是为了突出祁宣王心念百姓，即便是林州偏远，面积小，但却依然受到重视。

　　可她万万没想到此中竟还可能牵扯出旁的东西。

　　她想起昨日那掌柜旁边的人说“有人收”，以为是一些腌臜之事，现在想来，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们是得了林州疫病难抑才来救治的，结果来了倒是没一个生病的人，这其中未免太过矛盾。

　　如果林州真的没疫病，那疫病横行的消息又是怎么传出去的，相反，若是林州疫病难治，那为何当地又把生病之人藏起。

　　林雪抬眸看着座上之人，怪不得自己进来之时，对方在看林州地图，恐怕是在想这生病之人的藏身之处了。

　　沈凌依旧是那副带笑的模样，看她想通了，才循循善诱的说出自己的目的：“那就劳烦林姑娘下次寻找机缘之时能帮本公子留意一下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帮忙找人。

　　林雪自然不会推辞：“是。”

　　＊

　　等林雪走后，沈凌便叫了太医院德高望重的陈太医来。

　　“陈太医，这药可有问题？”

　　年过五旬的陈太医端着面前黑黢黢的汤药，查看了半响，最后只缓慢的道了一句：“没问题，确实是预防疫病的。”

　　“但……”

　　沈凌眸光一寒：“但什么？”

　　陈太医又伸手沾了一点药尝了一下：“但里面似乎还加了党参，白术。”

　　“这些是干什么的？”

　　“这些一般是用来治疗脾胃虚弱，气血不足等症状，里面……似乎还加了黄芪，这一起用像是治疗胃病的……”

　　治疗胃病……

　　沈凌想起在宫里时，对方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低头看了一眼，对方似乎很在乎……他的胃？

　　可对方又是怎么知道这药方的？

　　沈凌抬眸看向陈太医：“朕特意安排你们坐一起，可有探出什么？”

　　陈太医依旧是那慢条斯理的性子，缓缓道：“国师话不多，更多时候只是在听，但是不时插入的两句话见解很独到，老臣猜测，她的医术恐怕不在我之下。”

　　沈凌手指轻点着桌子，嘴边扯着轻笑，语调懒懒的：“是吗？这么厉害。”

　　从上次治疗母后起他就有心留意了，太医都没看出的病，偏偏她看出来了。当朝国师不用不用巫术治病，反倒是用起了医术。

　　国师，你可真是让朕意外啊。

　　*

　　林雪回去的时候，那小女孩已经醒了，正抱着膝盖躲在屋里的角落里。

　　还好她出去的时候把门从外面锁住了，不然她回来这小姑娘估计都跑没影了。

　　她进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反锁，然后才慢慢的走到那小女孩面前，看对方躲避意图太过明显，似乎是怕她，她便在离对方两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林雪蹲下身，语气尽量放的温柔：“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女孩从臂弯中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她，也不说话。

　　林雪又换了一个问题：“那你现在感觉身体好些了吗？”

　　听到这句话，那女孩才情绪激烈的说出第一句话：“我没生病！”

　　林雪被她这一声吓的不轻，中气十足，看来烧是退了。

　　看她这般抵触提到生病，林雪又转移话题目“好好好，没生病，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那小女孩又不说话了。

　　林雪无奈的又走近了一步，才刚迈出脚，那女孩就极其恐惧的大喊：“别抓我！我说了我没病！”

　　“抓我”“生病”

　　结合刚才从沈凌那收集到的信息，一条完整的关系链在林雪脑中生成。

　　她脸色不禁冷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生病会被抓走？！”

　　听到这句话的小女孩跟受了巨大刺激一般大叫：“我没生病！别抓我！”

　　林雪立刻过去抱住小女孩，安慰她：“你没生病，也没人抓你，这里没人会抓你的，别怕。”

　　林雪哄了一刻钟，怀里的人才安生下来，她低头看对方早已满脸泪水，她拿出手帕轻轻擦着安慰：“你没生病，这里也没人会抓你，别怕。”

　　怀里人像是忍受到了极限：“那你们为什么抓走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