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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窒息 ...

  •   晚上聚餐时,除了他们5人,陈白还带来他新交往的女朋友,是几个月前相亲认识的。安言之前没听于述飞提起过,也是第一次见她。
      陈白对安言介绍说:“这是林意,我女朋友。”又看着女生介绍,“她是我跟你提过的安言。”
      女生听后一副了然于胸心的样子点点头,安言也笑着打了招呼,算是有了简单的认识。
      吃的是中餐,算是过节,也算是朋友聚会,大家都还比较轻松,说说笑笑没有断过。只有安言偶尔看到林意时,白天的那种陌生感又隐隐升起,让她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恍惚。
      “累了?”于述飞突然靠近她问。
      安言尴尬一笑:“太久没见大家,有些不适应。”
      于述飞点了下头表示知道,又继续吃菜了。
      吃完饭,三批人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分开走,互不过问,也互不打扰。当初聚餐后一起骑着摩托车回家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于述飞背着安言书包问她:“想走走,还是想回酒店?”
      安言说:“走走吧,下午睡太久了。”
      这几年荣县变化也挺大,一些老街道拆除了,盖了许多新楼。当初坐在于述飞的摩托车后座穿街走巷看到的那些画面,早已变了样。
      那些痛苦的,心酸的,破碎的青春记忆,就像县城里的老街,或永存,或拆除,或重建。
      庆幸的是,当初走进她青春里的那个人,直到现在也仍在她身边,正牵着她的手。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没什么,就是太久没见到你们,有点不适应。”安言还是这句话。
      于述飞听她这样说,也没再追问,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你那个项目忙完了?”
      “只是阶段性完成,后续还会有。”
      安言又问他:“你这两天忙吗?”
      “还好,现在是淡季。”于述飞想了下,“陪你几天没问题。”
      安言轻轻咬着嘴唇,小声道:“我后天一早的票。”
      “嗯,到时我送你。”手里的力道又重了些,把安言的小手捏得暖呼呼的。
      于述飞常年和机器打交道,双手早已不是当初坐在教室里握笔写字的那双手,虽然看着不像其他老师傅那样满目疮痍,但手掌也有好几个老茧,皮肤摸着也粗燥得不行,
      安言早已习惯了这双手的纹路和触感,手指被他这样一下一下捏着,堆在心里的那种陌生感也一下一下被捏散了。
      “回去吧,走累了。”她抬头对他说。
      “行。”于述飞说着,停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
      他们去的酒店并不陌生,以前于述飞带她来过。自从开始了那个赌约,不管是真情还是玩弄,两人的关系就不再是单纯的朋友或者师徒关系,有时候不方便住家里时,两人就干脆出来住酒店。成年人之间的事不用多说,陈白心里也有数,每次只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酒店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暖和,但有点闷,安言把外套和毛衣脱掉换上睡衣后才感觉好了些。
      于述飞打开手机的外卖平台,递给她:“买些水果吧,想吃什么直接下单。”
      房间的确干燥,安言也没犹豫,接过手机说了声“好。”
      “免密支付。”
      于述飞说完,从安言书包里拿出他的换洗衣物就去了卫生间。从家里出来时,他把自己的东西都塞进安言的书包里一起带着。
      安言选了些橘子和梨,又买了包湿纸巾。下单后,她点去订单页面确认了一下单子信息和地址,手滑屏幕时,却无意间看到最近的一个订单就是今晚的酒店房间。
      那一刻,不知是好奇心作祟,还是女人的第六感,安言又往下滑了滑屏幕。然而,最不想看到的信息竟真的出现在眼前。
      就在几天前,于述飞也有个交易完成的酒店订单,而且也是这家酒店。不仅如此,再往前的近两个月时间,总共有6、7笔这家酒店的订单,订的全是大床房。
      那瞬间,安言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
      胸口就像是被水泥封死,一口气都难以呼吸。
      她脑袋昏昏沉沉地乱作一团,没有任何头绪和想法,只呆呆地盯着屏幕上的订单信息,像是在反复确认这些文字的真实性。
      这时,于述飞曾经说的那句话突然浮在脑海,“如果有女人,也只是玩玩而已……”
      也就是说,他玩的女人不止她一个?在她不在的时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其他女人在陪他玩?
      一想到这,安言只觉身体越老越闷,越来越堵……
      突然,卫生间里的水流声嘎然而止。安言的思绪一下被拉回来,她放下手机后,左右看了一眼,手忙脚乱地将自己脱下的毛衣塞进书包里。睡衣也来不及换了,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她现在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逃离这个地方!
      于述飞从浴室出来时,正撞见她在拧门锁,见她神情不对,立马抓住她的胳膊问:“怎么了?”
      他皱眉看着她,可手里的胳膊却在使劲挣扎。
      “说话,怎么了?”于述飞加重了些语气。
      谁知话音刚落下,安言的眼眶就红了,像是强忍了好久的情绪突然就涌上心头。
      “不用你管。”她用尽全身力气试图从于述飞手里挣脱。
      于述飞见她穿着一件睡衣就想出去,脱下的毛衣也不见踪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他转过身来,双手将她的肩膀固定住,低头看着她:“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他的语气里有着急,但也有明显的生气,就像是一味火药,直接点燃了安言的泪点。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下来了!毫无预警。
      “我要回去。”安言一边流着泪,一边用力往门口挤,整个身体火烧一样滚烫。
      于述飞见她撒泼一样地闹情绪,一时没辙,只好一把抱着她坐到沙发上。他用双腿将她身体死死圈住,然后用腾出的双手扶住她的脑袋,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安言。”他的一双眸子黑得彻底,像是在发出最后的警告,“我最后问一遍,到底怎么了?”
      安言哭得失去了理智,视线也早已被眼泪模糊。但听到他这样冷冽地叫她的名字,心跳还是像有感应似的暂停了片刻。
      喘过一阵气后,她委屈地嚷嚷:“你骗我……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话说得语无伦次,于述飞越听越糊涂。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干脆抽了几张纸过来将她的眼泪擦干,然后又伺候她把鼻涕擤了,这才又耐着性子问了一次:“说清楚,我怎么骗你了?”
      “你和别人开房……”安言抖着身子,泪眼婆娑地说。
      于述飞听后,忽地愣了一下,而后立马反应过来去找他的手机。点开屏幕后,瞬间明白这姑娘在闹什么。
      安言看着他的动作,又委屈地哭起来,身体还同时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束缚。
      于述飞也没说话,他一只手固定住安言的上半身,一只手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同时按了免提。
      没响几下对方接通了:“于哥,怎么了?”
      电话里是陈白的声音。
      安言听后,立马控制了哭声。
      “你和你女朋友这两个月是谁帮你们订的酒店?”于述飞直接问。
      “你订的啊!”陈白的语气带着疑问,不知道于述飞问这话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我帮你们订?”于述飞又问,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安言,见她的情绪突然就平静下来,身子也不动了,眼睛也不哭了。
      “你是会员便宜啊,怎么了于哥?突然问这干嘛?”陈白仍然懵着的。
      “好了,没事了,就问问。”于述飞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四目相对,房间一片安静!
      于述飞突然松开手,放下安言的身子,然后又起身去包里拿了烟和打火机,开门出去了。
      留下安言一个人在房间里冷静……
      *
      夜已经很深了,皎洁的月光透过一层白纱迷雾般洒进房间,斑驳的光影透在安言白皙的身体上,在于述飞看来,有一种支离破碎的美。
      她眼眶通红,眼角也被逼出生理性的泪水,在于述飞报复般的动作下,她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于述飞……我错了……”
      于述飞今晚罕见地粗暴,任凭怀里的人如何求饶,他也没有予以同情。好像试图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去打破两人之间的疏离和陌生,又像是在弥补这半年来的想念和牵挂。
      当他看着坐了一夜火车赶来的安言穿着睡衣就要连夜离开,看着她扑在自己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时,他是真的慌了!
      那一夜安言被折腾了很久,自知理亏的她,除了撒娇求饶什么也做不了。她知道于述飞带着气,她也尽量顺从他。后来当她颤抖着身体藏在于述飞怀里的时候,当于述飞开始耐心地亲吻她的时候,她才真切感觉到,这一整天的莫名情绪终于全数释放了。
      “我不是什么好男人,但也没那么烂。”于述飞灼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旁,温柔,却又带着些无奈。安言听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又往他怀里钻,像是要揉进他体内才作罢。
      “对不起……”她藏在他胸口,说话的声音又细又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很敏感。”
      怀里的人儿软绵绵地贴在自己身上,嘴里吐出的热浪一阵一阵地传到胸口,于述飞闭着眼,安静地听着她的声音。
      “我坐了一夜火车,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可是早上赶到店里的时候,店员不认识我,也不告诉我仓库的地址,我根本找不到你。”安言委屈地吸了下鼻子,又继续说:“后来佳佳说那店员是你高中的女同学介绍的,我也从没听你说过,我就猜是不是黄萱,然后我又忍不住想你们是不是经常联系……”
      听到这里,于述飞埋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安言,只听她继续说:“到了晚上又才知道陈白交女朋友了,都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我觉得这一切都很陌生,我觉得我就像个局外人,我越来越不了解你的世界……”
      房间静得可怕,只有女孩软糯糯的声音萦绕在两人之间,诉说着爱意,也道尽了委屈。
      于述飞听在耳里,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说两人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他想说未来这些情况还会越来越明显,想说从一开始两人就注定会渐行渐远……他想说的话很多,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长舒一口气,紧紧将人摁在怀里,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窗外,温柔地像怀里含羞的少女。
      温润的泪水从女孩的眼角留下,打湿了于述飞的胸口,也击碎了他的心房。
      他第一次后悔当初的侥幸,后悔当初的心软和试探。是自己当初的若即若离和自以为是,才导致了女孩此刻的患得患失。
      “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贴在她的额头,感到从未有过的迷茫!
      *
      第二天吃完早饭,于述飞带安言去了他们的新仓库。元旦工人们都放假了,四周冷冷清清的,于述飞开门进去,一个人把近期的货物清算了一遍。安言不太了解于述飞现今的业务模式,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在一旁看着。
      在一堆货物中,安言看到一个熟悉的家电品牌名字,她突然想起什么,扬着嘴角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加入那个人工智能项目吗?”
      正在核对清单的于述飞抬头看着她,只见她指了指身旁的那个品牌:“那个项目背靠的企业就是这家品牌,以后人工智能家电会越来越普及。”
      听她说完,于述飞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他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却无奈地皱了皱眉头:“把自己搞这么累,就为了这?”
      安言移开眼,没回答他的话。
      清理完手里的事已快中午,安言说想吃老街那边的一家老字号馄饨,于述飞就带她去了。吃完馄饨出来,刚走到一家超市门口,安言就碰到一个久未见面的熟悉面孔,两人擦肩而过时,视线刚好对上。
      “表姐。”安言先礼貌打了声招呼。
      于述飞跟在旁边,看着面前这位30多岁的女性,又听到安言叫她表姐,心里顿时有了几分猜测。
      “安言?你怎么在这?”表姐显然有些吃惊,脸上表情也不太友善。
      “我来这吃饭。”安言避重就轻地解释,然后又问:“好久没看到你,是回来过节吗?”
      谁知表姐听后脸色更难看:“过什么节,我爸肝癌晚期了我回来照顾。”
      安言听到这几个字后心里忽然颤了一下,她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于述飞,见他也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还没等她说什么,只见表姐又一副尖酸的语气道:“也是,你能知道什么?几年不联系的人!说实话,安言,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小女生,再怎么说我家也养了你好长段时间,你说不联系就不联系,怎么?嫌我家对你不好?还是怕我家拖累你?”
      表姐的话很难听,但安言一点也不生气,她知道表姐不了解情况,她也不想解释,只觉得胸口突然闷闷的,各种复杂的情绪都堵在那里。
      不知道表姐又接着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后来还是于述飞拉着她走开:“她的话别放心上,以后也不会见面了。”
      “嗯。”安言紧紧握着他的手。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无比具象地体会到“恶人自有天报”这几个字的含义,也是第一次如此麻木地听闻一个人即将死去的消息。
      那一刻,她原谅了荣县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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