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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陌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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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依然是安言一个人回的蓬镇,于述飞本来说开车送她,但她直接拒绝了,他也就没再坚持。
那之后的很多天两人都没联系。
安言在回程路上,已经说服自己,就当是人生的一次酒后放纵,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大不了。从此以后,各自回到生活轨道,互不打扰。
那天回到蓬镇后已经中午,她没有去吃饭,也没有回去休息,而是直接回到餐厅打工。她本来只请了一天假,因为醉酒已经多耽误了半天,对老板很是抱歉。
还好她平时足够勤快,一直讨老板喜欢。见她回来,老板并没说什么,只是一眼就看出了的不对劲:“小安,你眼睛怎么肿了,要不舒服就直接回去休息。”
安言说是参加同学聚会太感动,个个眼睛都哭肿了。
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再也没被人提起。
虽说是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但在陈白看来,于述飞明显变了一个人。以前能推就推的应酬如今赶着趟去参加,以前不放在心上的人脉关系如今是倒贴着去讨好。
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于述飞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端着个架子等别人求着他去赚钱,而是彻彻底底沦为一个四面讨好八面玲珑的商人。仅是最近一个月时间,就有好几次喝得烂醉才回家。
那天晚上陪一个渠道商吃饭,晚上十点才散场,陈白接到他时已经摇摇欲坠,不省人事。陈白叫了半天没叫醒,又见他脸色惨白,双手痉挛,赶紧打了120送去急诊室。
陈白那晚着实被吓得不轻,一晚上守在于述飞病床边,百思不得其解。
刚认识于述飞那会儿,多么酷的一个人,要技术有技术,要脾气有脾气,关键还不缺生意。在荣县干他们这行的,哪个不知道于述飞的名字,有些客户宁愿等也要指明他亲自上门。
而如今,就为了点破生意,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以前的傲气,以前的脾气,是半点没有了。这下倒好,竟然还躺到了医院急诊室。
那晚半夜,于述飞苏醒后,陈白直接问:“于哥,如果你真把我当弟弟,那就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什么意思?”于述飞头痛欲裂,皱着眉问。
“你现在为什么这么拼?拼得连命都不要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于述飞强笑:“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你以前是为自己而活的人,自己自在最重要。现在感觉你是在为别人而活,自己的身体、心情,什么都不管不顾。”
“你想多了。”
陈白想了想,又问:“于哥,你的私事我和毛鬼从来不过问,但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想问你个事。”
于述飞满不在意地说:“什么事?”
“上次开业,来店里找你那女生,和你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为了她?”陈白问。
“开业?”喝醉后反应迟钝,于述飞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想起他说的是谁。
“没什么关系。”他面不改色地说。
陈白看了看他,又问:“那安言呢?你和她什么关系?”
像是困在心中许久的问题终于问出口,陈白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答案。
听到这个名字,于述飞顿了一下,他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怎么这么问?”
“你把她带回来,还同住一个屋檐下,傻子都能看出一些端倪。”陈白说。
“想多了。”于述飞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后闭着眼睛再也没说话,也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
第二天下午,毛鬼忙完后赶来医院时,于述飞正要出院。其实早上已经没什么大事,只是因为身体透支,全身没劲,医生让多躺了半天。
毛鬼看着他这副病怏怏的模样也是心疼不已,谁知道去吃个饭竟吃到急诊室了,这还是他心目中那个偶像般存在的男人吗?
“上午那活儿,找谁一起去的?小工吗?”陈白问他。
毛鬼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回答:“……对,小工,要不然能找谁。”
“哪找的?多少钱?”陈白又问。
“以前干活认识的,也没多少,市场价,200块。”
陈白听着,也没再问。
于述飞随口问:“什么活儿。”
“一个室内的活儿。”陈白说,“本来是我和毛鬼一起去,又不放心你这,所以就让毛鬼重新找个人。”
于述飞点点头,也没再细问,三个人顶着一头烈日走出医院,在门口打了辆车回店里。
*
安言在餐厅打工已经一月有余,除了上次毕业聚会请了一天假,每天都是全勤,深受餐厅老板喜欢,第一个月发工资还多给她发了300块奖金。后来又听说安言高考考了如此高的分数,更加喜欢地不得了,说什么都要把自己儿子介绍给安言认识。
安言本以为是玩笑话,每次都笑着一张脸应付着,谁想到几天之后,老板儿子真的出现在面前,说是原本在暑期旅游,见到安言的照片后,立马就结束旅程赶回老家。
老板将儿子拉到安言面前,笑呵呵地介绍:“小安,这就是我儿子刘信,也在上大学,这马上就大三了,你看你们年纪也相仿,兴趣爱好应该也差不多,没事多聊聊天,多出去玩玩,别一天老在店里,知道吗?”
安言看着眼前一脸白净的男生,只觉额头三根黑线。但看在老板面子上,又只能尬笑着点了点头。
老板见她点头那就更高兴了,推了儿子一把说:“刘信,赶紧的,你们年轻人加个微信,慢慢聊。”
刘信从见到安言真人那一刻起,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慌慌忙忙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扫一扫功能说:“我扫你吧。”
安言见状,赶鸭子上架似的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二维码。
见两人成功加了好友,老板也识趣道:“那你们聊,我先去忙了,那个小安,店里也没什么事,你们去外面转转啊,不着急回来。”
说完,笑盈盈地走了,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两人。
刘信笑了笑说:“我妈就这样,你别在意。”
安言尴尬地摇了摇头:“不会。”
“热不热?那边新开了一家奶茶店,要不请你喝杯奶茶?”刘信问。
“没事,我不热。”安言局促地摆了摆手。
“那要不去附近转转?我好久没回来了,听说蓬镇这两年变化挺大的。”刘信又问。
安言还想拒绝,但又实在说不出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好说:“行,那我陪你转转。”
刘信高兴地裂开了嘴,贴在安言身边往外走去。
还好当天太阳不是特别毒,两人沿着街边阴凉处一路走到了蓬镇小学,学生已放暑假,校园里安安静静冷冷清清,就如他俩现在的气氛。
两人都在蓬镇小学上过学,刘信也抓紧机会找了几个共同话题来聊,安言当然是问什么答什么,既不失礼貌,又不显得过于热情和冷淡。
不知为何,走着走着,竟让她想起了于述飞,认识以来,两人还从未这样并排走着,单纯地聊聊天。然而,却已经做过那样的事……
想到那天的事,又不由自主分了神,刘信在旁边喊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跟我聊天是不是很无聊?”刘信问。
“没有,不会。”安言窘迫笑了笑。
安言心里自然是明白刘信的目的,本想和他说明,但考虑到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过程中也没有太明显的言语暗示,基于礼貌,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当是以朋友的身份陪他在蓬镇街上转了转。
回店后,刚进门就看见老板一脸笑盈盈地迎过来,一阵嘘寒问暖似的八卦差点让她招架不住。好在这时电话响了,及时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一看名字,竟是陈白打的,认识一年,陈白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虽满脑疑惑,但也来不及想太多,给老板示意了一下后赶紧躲到一边去接电话。
“安言,明天你有时间吗?我们要去文兴古镇玩,接你一起?”陈白说。
“去玩?”安言根本还没考虑其他,只想到说:“我要打工,没时间。”
“这多简单,请两天假啊,明天去,后天就回来。”
“请假不好吧,而且还是两天……陈白,要不你们去玩吧。”安言难为情地拒绝。
“别啊,安言,我们好不容易一次团建,怎么能少了你?”
团建?那岂不是于述飞也在?她试探道:“你们都要去?”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说:“就我和毛鬼,于哥才不和我们玩。”
但安言听后还是拒绝:“陈白,我就算了吧,这段时间店里也挺忙的,我真的走不开。”
陈白瞬间有点激动了:“安言,别扫兴好不好,难得大家一起出去玩。再说了,你马上去上大学,等你走后,又不知道多久才会见面。这样,你如果请不了假,我们明天一早直接来找你老板,我帮你请。”
安言一听这话急了,赶紧阻止道:“别,千万别。”
又想了想陈白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相识一年,从来都是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以后估计就更难了。
于是点了点头说:“那好吧,一会儿我去试试。”
“这不就对了。”陈白明显上升了几个语调,“明天一早来你家接你啊,你提前收好东西,我们要在古镇住一晚,对了,还要去漂流,你多带两套衣服。”
“好,知道了。”
电话那一头,陈白搞定安言后,这才去告诉于述飞他的安排,于述飞听后自然是拒绝,让他们三个自己去玩。
发生了上次那样的事,不出意外的话,他和安言不会再见面。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安言就会离开蓬镇,离开荣县,离开这里的烂人烂事。
然而到了晚上的时候,毛鬼突然坦白了一个事,这才让于述飞改变主意。
毛鬼说,于述飞送急诊那天,他给安言打了电话说了这事,安言听后第二天一早就坐车来了荣县,他陪安言来到急诊室,可到了后安言却不想进去,只在急诊室门口偷偷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后来呢?”于述飞问。
“后来我要赶去干活儿,又刚好差一个人,安言就和我一起去了,然后……”毛鬼越说越心虚,看着于述飞越来越不对劲的脸色更加不敢说出口。
“怎么了?”于述飞僵着一张脸看着他,眼神深不见底。
“我操作的时候,手上一滑,掉了一把钳子下来,刚好砸到安言的脚。”毛鬼看了眼于述飞的眼神,立马摇手道:“不过问题不大,就有点红肿,我带她去诊所看了,也买了消炎药。”
毛鬼以为于述飞会发火,可没想到他只是沉默着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她已经没在店里打工,你和陈白,以后都不能让她插手店里的事。”
毛鬼和陈白都点头表示知道。
“明天我也去吧,顺便看看她。”于述飞说。